二人的脑子里还有一线理智,明白时下并非枕上弄兵,雨覆云翻,折腾得繁星满天,火树银花的时候。
终于,黄芩轻轻推开韩若壁,又用力拍打了几下自己那染上激情颜色的双颊,努力平抚下剧烈的鼻息,压抑着道:“我们该去客栈找宫姑娘了。”
尽管心底里有个小人儿在叫嚣着舍不得,韩若壁还是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理了理稍嫌凌乱的头发,点头道:“虽然我想说未免有些扫兴,但时间确是不多了。”
这一回,二人没有分头行动,而是一齐进城,去往‘福临客栈’。
这日的‘福临客栈’和以往有那么一点儿不同,门口的望杆上挂的不是招旗,而是一副字。字虽然写得还算凑合,但一看就知不是什么名家手笔。从墨迹上看,这副字是新近书写完成的。
瞧见这副字时,韩若壁微愣了愣,并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上面的内容:“碧海无波,瑶台有路。”随及,他加快脚步进去客栈了。
黄芩跟在他身后。
二人来到柜台前,韩若壁对掌柜的道:“劳驾,请问那位叫宫露白的姑娘住几号房?我们是她的朋友,约好了在这里见面的。”
低头从登记册里查找到相关信息后,掌柜的回他道:“她住的是地字三号房。往里面走,右手第三间厢房就是了。”
黄芩转身待走,韩若壁却不紧不慢地又开口问道:“门口的那副字是什么人写的?”
听他的语气倒像是没话找话。
黄芩知道韩若壁不会无缘无故与人闲扯,便又转回身看他想干什么。
掌柜的‘哦’了声,答道:“是住在玄字一号房的客人写的。”
韩若壁耸了耸肩,一副瞧不上的模样,道:“字写得那么丑,你们也好意思挂在门外,不怕招来晦气吗?”
“瞧您这话说的,顶多是入不了您这种行家的眼,哪至于招来晦气这么严重。”掌柜的摸了摸胡子,呷呷笑道:“那位客人可是愿意出一两银子一天,让我们挂在外头的。”
韩若壁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柜台。
瞧他走的方向似乎并非地字三号房,黄芩跟上去,疑道:“上哪儿去?莫非和门外的那副字有关?”
韩若壁凑近他的耳朵,小声道:“‘碧海无波,瑶台有路’是‘北斗会’的一句暗语,不过已然作废了。”
黄芩眼珠一转,道:“什么时候作废的?”
韩若壁心里暗叹了一声,面上平静如常,道:“我把老五逐出去后。”
黄芩当即心下明了,道:“这么说,玄字一号房的客人极可能就是他喽?”
韩若壁道:“他这么做,一定有急事,总要去瞧瞧才能放心。”
旋即,他又道:“咱们一起去。”
黄芩摇了摇头道:“不用了,他要见的是你,不是我,我跟着,他说话反而不便。这样好了,我们分头行动,你去会一会他,我去见宫姑娘。”说罢,转身疾步往地字三号房的方向去了。
韩若壁本想再说点什么,但见黄芩已头也不回地走了,也就作罢,上到二楼,往玄字一号房而去。
没等他敲门,门就开了,里面站着的果然是倪少游。
“这种脚步声,只能是大当家了。”倪少游笑道。
言罢,他伸头往韩若壁身后瞧了瞧,转眼似乎松了一口气,道:“那个捕快没跟来?”
“他有别的事。”韩若壁淡淡一笑,道:“‘碧海无波,瑶台有路,思量便合双飞去。当时轻别意中人,山长水远知何处?......’你倒是很会选暗语啊。”话里隐有几分不满。
倪少游垂下头,尴尬道:“那些暗语都是大当家当年定下的,我只是随便挑了一句引大当家前来接头,没别的意思。”
回身,他把门关上了。
于桌前坐定,韩若壁道:“你因何知道我会来此处?”
倪少游道:“我打听到和你们一路的宫姑娘在这里住下了,就来碰碰运气。”
说着,他替韩若壁倒了一杯茶。
正好感觉有些口渴,韩若壁接过喝了,道:“你找我,有事?”
倪少游道:“虽然大当家没对我说明什么‘三杀’、‘玄阙宝箓’的事,可我也听得出来,大当家是要对付赵元节了。”
韩若壁洒脱一笑,道:“算是吧。”
倪少游道:“所以,我得到的这个消息,对大当家而言应该很重要。”
韩若壁做出无所谓的表情,道:“重不重要的,说出来才知道。”
倪少游面色凝重,道:“早些时候,李自然已离开了江西。”
韩若壁‘噫’了声,道:“难道李自然不放心赵元节,又亲自出马,来犬玄阙宝箓’了?”
倪少游道:“确有此种可能,因此,我才不得不给大当家提个醒。一个赵元节已是极为麻烦,倘是再加上李自然,我担心......”
韩若壁打断他道:“我倒觉得,很可能是宁王另有任务派给李自然,所以他才离开了江西,与我们这边的事并没甚关系。”
倪少游点头,道:“也有可能,但总归有备无患,大当家还是多加一份小心的好。”
思忖片刻,韩若壁皱眉道:“这个消息可是王大人差人告诉你的?”
心里,他狐疑不定。
倪少游摇摇头道:“不是。”
韩若壁更加疑惑了,追问道:“那是哪里来的消息?”
踌躇片刻,倪少游用力‘嘿’了声,道:“虽然大当家已不认我这个兄弟,我却仍把大当家放在心里,不能对大当家有所隐瞒。老实说,告诉我这个消息的人是南亭凤。”
听到南亭凤这个名字时,韩若壁的眉毛微挑了挑,隐晦地笑了一声,道:“南亭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