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冬沉沉默片刻,穆敛又叹了一声:“也罢,阿沉你愿意留在外面也是好的。如今你才十七岁,如此独立,母亲心里也欣慰得很,你只记得和却升常回来看望就是。在外多加小心,你和却升相互照应,有什么事就传声告诉我。”
姜冬沉颔首谢过,离了正殿,缓缓向自己的住处走去。他是从小没离开过家的,看着姜家在这两个月中处处都有变化,心中不免感慨。绣闼雕甍,处处张灯结彩,从前他也曾参与其中,亲眼望着红漆新上,灯笼高挂。如今回来,都已安置完毕。
十三四岁的时候,谁都对自己的未来有些许憧憬,可当时的姜冬沉没有。他只想到十七岁离家三年,随后便长久地回到姜家,是否飞黄腾达都不重要,甚至连娶妻生子都未曾想过。只觉自己一个人过着也好,不需要麻烦旁人。因此自己也不太想得通,为何愿意为了年却升,放弃自己原本规划好的一生呢。
姜冬沉低头不语,缓慢移步。他以往住的屋子,景色依旧。
尚未推开门,一个小弟子先迎上来,将一封信双手呈上:“四公子,这是年公子带来的信。”
姜冬沉接过,疑惑展开,上面是龙飞凤舞几个字。
“哥哥,许久不见,甚是想念。”
姜冬沉失声笑道:“年却升人呢。”
那小弟子道:“在他的房间。”
姜冬沉小心将信收起,嘱咐那小弟子天气寒冷快些回去,随后脚步一转走向年却升的房间,隐隐望见窗边有一道模糊人影,于是敲敲窗子,年却升忽地将窗子打开,露出一张笑意盈盈的脸:“哥哥,我写给你的信,瞧见没有?”
“我们不过一炷香没见,算什么许久,怎么还写封信过来。”
“一炷香时间很长了,哥哥你不想我?”
姜冬沉没有回答这一句:“我住的地方离你也就几步远,你就懒得走那几步去找我?就算是懒,你传声来叫我来找你也是。非要麻烦人家,拿着你这封信在寒风里等我那么久。”
年却升委屈道:“哥哥……你这么凶做什么。我是觉得传声说过的话听过就忘了,我给你写一封信,你还可以长久留着,万一哪天你想我了,还可以拿来看看是不是?”
姜冬沉声音软下来,温声道:“没有凶你,不过,你每日这样粘着我,我哪里用得着看信想你。”
年却升的委屈不值钱的,听了这句,瞬间笑得灿烂无比,从窗子伸手出去摸摸姜冬沉的手,歪歪头道:“哥哥手真凉,快进屋里来,要不邀请我到你屋里去,哥哥你选一个?”
姜冬沉笑了:“还真是甩不开你了,出来,陪我走走。”
作者有话要说: 我记得写前几章的时候应该是在去年了,我是住宿生,学校全封闭,也不许带手机。写文就只能手写在本子上,在回家的时候再打字成电子版。(虽然电子版到现在我也没打完)全文从去年八月一直写到今年四月。所以文风就大有不同,前几章如今让我反过头来看是觉得很傻,到后面就好了很多。这是我第一次写文,还请大家多多包涵啦。
我不敢说什么包你们满意的话,但是我觉得我应该不会让你们失望的。啊艺术特长生真累,我还要稳住文化课,拼尽全力挤出来时间写了这个小说。
所以希望你们可以看得开心,我爱你们哦~(∩▽∩)
第21章 安慰
入夜,年却升一个人坐在窗边望月,忽然胸口家纹一阵闪烁。
双指覆上,听见年却清道:“兄长,回来了?”
沉默片刻,年却升道:“嗯。”
“你倒洒脱得很,回了仙都,只去姜家,竟也不来年家看看。”
年却升道:“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感觉。兄长,半柱香后我们在年家和姜家交界的地方见,我有话对你讲。”
家纹暗淡,年却升起身,独自穿过长廊,除了巡夜子弟住处,各处都已熄灭明灯。年却升走到姜冬沉门前,驻足片刻。
年却升在心里轻轻道:“哥哥,等一等我。”
继而迈开脚步。
明月夜,路面覆于莹白,风声萧萧,树木枯枝哗哗翻动,地上影子斑驳摇曳。年却清靠在一棵早已枯死的杨树上,低头沉默着。
年却升望见面前生的越发文气的少年,停住了脚步。
他眉目只与年却升有一丝丝相似,穿着和自己一样的家袍,神情上倒和自己更像几分,只是尚还青涩,年却升开口问道:“有事?”
年却清抬起头,笑了一笑:“兄长,自从你和姜家混到一起,我还是第一次见你一个人出来,姜冬沉呢,怎么不跟着?”
“他睡下了。你叫我出来,总不是只想问问我为何形单影只。讲正事。”
年却清正了颜色,直起身来,不慌不忙道:“年家现在的情况可是危急得很,伯父三番五次催父亲叫你来,你真不打算回年家?”
“不打算。年家对我有何意义,我在外面快乐得很,何苦回来找罪受。”
“那倒是的。所以我叫兄长出来也不是为了这个。只是我提醒一句,兄长这样不管不顾,我保不准年家会对你的生活进行什么样的干涉,怕是要牵扯到姜冬沉,但也未可知,你防范着便是。”年却清笑笑,顿了顿,“兄长,有个问题问你。”
“问吧。”
“你到底是什么人。”
年却升闻言微一皱眉,看向他的眼,迟疑道:“你什么意思?”
“你可知我为何知道你回来了?我和尉迟宿奉命镇守白月祠堂,尉迟宿自然出力多些,我的修为你是知道的,远不如你。小时候我只是觉得你天赋很高,学什么都快,现在看来并不是如此。我和尉迟宿只能对白月光略作安抚,她仍然急躁得很,波动不断。今日上午突然归于平静,我观察了一下午,她再没有任何异动,所以我想,会不会是你回来了,方才我一问,果然是。”
年却升没有讲话,像是在沉思。于是年却清接着道:“这样推一推似乎也有道理,在你离开年家之前,白月光也就躁动过一两次。但你这一走,她就再停不下来了。兄长,我瞧你的样子,似乎也弄不清缘由,是吗?”
年却升笑了一声,无谓道:“没躁动过几次,那也还是有过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是你想多了吧。我哪有这么神通广大。”
年却清笑笑:“我确实也只是猜测。——兄长,还有一事,教我赋神术。”
“学赋神术干什么?”
“尉迟家屡屡作难,我看,这一战是免不了了。”
年却升沉默片刻,还是认真教给他,随后问道:“我也就算了,你现在十五岁,也该学占星术了吧。不好好学你该学的东西,向我学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东西做什么。”想了想又道,“不过你学的倒是挺快的,我怎么教姜冬沉,他都不会。”
年却清看似漫不经心,试了试赋神术,边沉声说道:“我说,兄长。就算你曾经两耳不闻窗外事,年家的情况,你也不能一点猜不到吧。”
年却升看了他一眼,接着扬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于是年却清便接着道:“我也是猜测。占星术只有年家子弟,或者说只有年家有血缘的子弟才能学习,父亲书房中关于占星术的书卷泛泛得很,长篇累牍,百无一用。因此,我猜测占星术来源于什么我们不清楚缘由的血缘。可是这血缘但我们这一代身上已极其微弱,甚至在父亲这一辈就已经不行了。因此他们才穷尽各种办法炼制了白月光,想要补救局面,却又镇不住她。有占星术这样厉害的仙技,伯父却不觉得有恃无恐,一直在和尉迟家讲和,白月光躁动无法加以利用。我觉得,年家,可以说是仙技失传了。兄长,你是聪明人,见解自然比我更深,我便不再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