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卫替身为后 第25章

  大约是身边人的动作太过亲密,又或者他不知道再问些什么,靳久夜没再说话。

  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又拱了两下,忽然抬起头,正好磕到靳久夜下巴,那人哎哟一声,顿时清醒了。

  “朕就是想与你亲近些罢了,你若喜欢,唤朕珏哥儿,唤朕六郎,都是可以的。”

  睡意朦胧的男人卸去了白日里作为君王的那一层疏离与防备,迷瞪着眼睛像是只慵懒的小猫,连眼神都显得无辜起来。

  靳久夜沉默。

  贺珏醒了醒神,忽而觉得两人窝在一起太过燥热,便与人分开些,“这天气不如前几月,下次就不留你过夜了,热得很。”

  他愈发没了睡意,百无聊赖地打量起身旁的男人来。

  两人因着暑热,都只套了一件薄薄的单衣,靳久夜身上方才被贺珏无意识一蹭,衣领子都翻开了大半,露出缠了些纱布的胸膛。

  从来不曾注意,这个男人已然长成了如此挺拔壮阔的样子,贺珏感慨地想,他也得抽出时间好好练武,免得被靳久夜的块头比下去。

  再怎么着,自个儿身为主子,也应当臂要比他粗,胸要比他大,腿要比他结实,臀要比他翘才行。

  “哎,咱们小时候比那个,还没比出结果呢。”贺珏突发奇想,碰了碰靳久夜肩膀,将人从静默中叫醒。

  靳久夜听得眉骨一跳,那等糗事还要重来一遍不成?

  “主子又要做什么?”他几乎下意识地想要往后缩,可影卫的本能制止了他任何退缩的动作。

  贺珏嘻嘻坏笑,目光落在了男人的身体某处,“反正睡不着,要不然比比你大还是朕大?”

  “不必了,主子最大。”靳久夜艰难地说出口。

  “夜哥儿,你耳根这儿是红了吗?”贺珏透过帐外的烛光突然发现,霎时转移了注意力,忍不住上手摸了摸靳久夜的耳朵,靳久夜的耳郭颤动了下,“没有。”

  贺珏端详着靳久夜的脸,这人依旧冷面无色,好像什么情绪都不会出现,任何时候都能拿捏得住一样。

  这样的人,若不是被他眼尖瞧见红了耳根,仿佛就永远无情无欲,冰冷得不似个人一般。

  忽然贺珏想知道,靳久夜有没有不克制的一面,隐秘的黑夜总适合问些出格的话题。

  “夜哥儿,你动情过吗?”

  靳久夜默了片刻,似是被这个问题惊了一下,许久才回答:“未曾。”

  贺珏又问:“你想过动情吗?”

  靳久夜摇了摇头,很轻微,“没想过。”

  “那……”贺珏禁不住探究,“什么样的人会让你动情?”

  靳久夜几乎毫不犹豫,“没有人。”

  为何?贺珏差点儿脱口而出,可话到嘴头才意识到,自己清楚的。或许是因为这人长期处于紧张危险的状态,或许是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除了生死之外的任何问题,又或许是他从小被驯养强制剥夺了情感的能力。

  短短三个回答,像三块巨石一样砸在了贺珏的心里,他的胸口仿佛被什么撑住了,萦绕着一种酸胀的疼痛感,隐晦却又无时无刻不在。

  “那你心里就没有装过谁?”贺珏问出最后一句。

  靳久夜想了想,似乎在搜寻过往,贺珏静等着。

  然后听到靳久夜说:“属下心里只有主子。”

  好半晌,贺珏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感受不到周遭的一切,他的眼前只有这个冷面又不苟言笑的男人,那是一种万籁俱寂的感觉,旁的什么都不在乎了。

  他甚至感受到,在那一刹那他的心忽然颤动了一下,如同一根琴弦,被什么轻轻拨动了。

第23章 辱靳久夜者,必惩之。

  贺珏迷迷昏昏睡了一夜, 醒来时浑身汗涔涔的,总觉得自己昨晚上做了个什么梦,却又想不起来到底梦了什么。

  连上朝时都觉得恍惚, 等下了朝回勤政殿, 暖阁内已空无一人。

  他心里生出一股邪气, 质问身边的宫人, “靳久夜呢?”

  宫人怯怯地回答:“影卫大人一早便回永寿宫了。”

  他们没来得及一块用早膳, 贺珏心里别扭着, 嘴角绷得紧紧的,最后冷哼一声, 却什么都没说。

  早上起来时身上不爽,他就忙着洗漱了一番,根本没有传早膳,也不知那人吃过没有。

  竟是一句话都不说, 自个儿就走了。

  贺珏想想又来了气, 翻了两眼折子,看到秦稹那老顽固又在扯什么钱的事, 当即批了两句狠的。

  自顾自坐了会儿,发现什么都看不进,脑子里烦得很,他便走到窗边, 径自站了许久, 随后唤来宫人:“去演武场, 把林持也叫来,带上几个身手好的羽林卫。”

  林持在演武场被贺珏揍了个鼻青脸肿, 他作为羽林卫首领,是天子近卫, 却连被保护的人都比不过。

  当即感到心灰意冷,新晋来的那个新兵蛋子没头没脑地凑过来,关心了几句。

  林持扫了他一眼,“看笑话呢?”

  侍卫兵连忙道不敢。

  林持冷哼了一声,“要不你上去试试?”

  侍卫兵连忙往后缩,随后露出一点谄媚的笑容,“属下半月前刚入职羽林卫,那时有幸亲眼目睹陛下与影卫大人的拳脚切磋,当时还不觉得什么。今日见陛下能一人单挑咱们羽林卫三个,这才真正意识到,那位玄衣司首领是个怎样厉害的存在。”

  “知道就好!”林持拿着旁人递过来的帕子,擦了两把汗,场中贺珏还在跟三个羽林卫同时对峙。

  他目光看过去,透过那些刀光剑影,似乎看到了某个黑衣男人的样子,倏而神色崇敬了许多。

  “那日影卫大人还是带着重伤刚回来,陛下在他面前也连输几场,至于我,更比不得影卫大人半根手指头了。”

  林持不屑地看向侍卫兵,“至于你,再练二十年也未必是我对手。”

  侍卫兵连连称是,有些艳羡地说道:“影卫大人如此厉害,可称天下第一,也不知辖下的玄衣司又是什么光景了。”

  林持轻嗤一声,“想进玄衣司?”

  侍卫兵默然。

  “你还远远不够格。”林持残忍地说道,“那是要把命搭进去的地方。没有一腔热血与激情,没有对国家对陛下一往无前的忠诚,不配进玄衣司。”

  多余的话自不必再说,场中贺珏那边已然结束,林持迎了上去。

  宫人们也跟着递上了干净帕子、水等物,贺珏潦草地擦了两下,狂饮一壶水,然后指着身后那几个瘫倒在地的羽林卫,对林持说:“好生训一下,莫丢了羽林卫的脸。”

  林持恭敬应是,趁机提出:“陛下,不若让影卫大人到羽林卫指教一二,也好助臣提升羽林卫的整体素质。”

  贺珏斜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竟有脸提这样的要求?

  “他都没工夫搭理朕,还有闲心去羽林卫?你做什么春秋美梦呢?”

  林持闻言心里一咯噔,顿时恍然大悟。原是在影卫大人那里碰了壁,便拖着自己及一干羽林卫打架,揍爽了好出气。

  天可怜见,林持忽然想到以后的日子,该不会都这般悲惨吧。

  贺珏浑身出了一场汗,心情也跟着畅快了许多,又命令宫人:“让中书舍人来勤政殿,朕要拟旨。”

  回到勤政殿,洗漱后出来,中书舍人已恭候多时了,贺珏便将册封靳久夜的诏书定了下来。处理了这厢事,他再次坐到书案前,总算能静下心来看折子了。

  只是秦稹那老头儿的奏请,被自个儿划得太厉害,恐怕发还回去那老头儿想不开,会亲自往勤政殿走一遭,当场将他骂个狗血淋头。

  贺珏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做出些反常的举动。

  他不愿深究,也怕自己越想越糊涂,便决定沉下心来专注于朝政,将内阁几个大臣召进宫,把财政的事议清楚。

  他就死磕这一件事,不信没得结果。

  寿康宫。

  贺珏定下靳久夜位份的消息才将将一个时辰,已经被太妃打听清楚,听说不过是个贵人,不由得冷笑两分。

  “还当陛下如何心肝宝贝那影卫,令人住进永寿宫主殿,还为他在内阁大臣面前失态,甚至处置了哀家身边的掌事宫人。结果,呵,还不只是个贵人罢了。”

  太妃伸手拍了拍钟宛秀的肩,无不觉得痛快,“宛秀啊,由此可见,这男人啊,再是心上人又如何,还不是最看重子嗣?我们这位陛下心里明镜着呢,靳久夜是个男人,不能生育,就算跟着陛下二十年,可那二十年的情分也不能抵消他自个儿的身份。”

  钟宛秀微笑着应是,“姑祖母说得对,臣女这便不担心了。昨日臣女见宫正司那些人凶神恶煞地来拖走蒋宫人,蒋宫人叫喊得那般凄惨,心里实在害怕极了。只道那影卫能只手遮天,自个儿若是进了宫,即便得了恩宠,依那人的狠辣手段,被潜伏暗杀了也无处申冤去。”

  “他敢?”太妃也想起了昨日的没脸,脸色顿时垮下来,眉目中透出几分阴冷,“他算什么东西,生死营爬出来的一条狗!也敢在后宫猖狂!当年就该毒死他,一了百了,岂会闹出如今这么多事端来!”

  钟宛秀陡然听到这桩往事,心跳也停滞了一下,一时没接上话来。

  她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慈祥可亲的姑祖母,竟然是个这样毒辣之人。难道她曾经对那位影卫大人下过毒吗?钟宛秀不禁暗暗想道。

  太妃无意间说漏了嘴,假咳一声掩饰过去,反正那些事只要不被贺珏知道便没什么。钟宛秀终究是自家人,钟家还得依附于她这个太妃的荣华,再怎么也不可能自掘坟墓。

  不过她也怀疑过,贺珏是不是心里知道了些什么。毕竟昨日清晨她才寻机教训了靳久夜,可不到中午贺珏就来了旨意,尽管打杀的是一个奴才,但也是她宫里的奴才,在她身边一直伺候着的。

  她不由得想,贺珏此举不光是在打她的脸,也许还在警告她,警告她不要肆意妄为。当时太妃心里也很慌张,因而不敢与贺珏直面对峙,还心惊肉跳了一晚上,生怕过去那些事被贺珏翻出来。

  可转念一想,或许他只是在警告自己不能动靳久夜,而眼下册封诏书一出,靳久夜也不过如此罢了,为他拼死卖命,到头来也不过贵人而已。

  太妃心里那根紧绷的弦顿时就松懈了,她很清楚,当年那些事贺珏不会知道,那时候他那般小,哪里记得是谁伸出了那双手。这几年他们关系尚可,若贺珏当真知道,以他记仇的性子,总不会任由自己做这个太妃的。

  只是太妃的名头,稍微令她有些不快,既为生母,为何不封太后?可贺珏说,他是被记在先皇后名下的,只能尊先皇后为太后,更何况太妃当年被先皇勒令到大运寺清修,他也不好违背先皇的意愿。如此太妃也只能认了,本就是自己亲手送出去的儿子,几十年没有相处过,能依靠一点血缘之情在宫中享受尊荣,也算是笑到最后了。

  太妃抽回思绪,琢磨着眼下的局面,她必要尽快将后位笼络在手中才行。

  勤政殿。

  贺珏一边批折子,一边候着内阁大臣进宫,突然间又想起自己答应过给秦稹备寿礼的事。算日子,寿辰就在后日了。

  贺珏赶紧将李庆余召来,让他把今年的寿礼单子拿来看看。单子上的各样物件,都是按规格品级列出中规中矩的东西,每年逢内阁大臣过寿,都会得一份来自天子的贺寿之礼。

  贺珏一向不管这些,但近日与秦稹闹了龃龉,又是为了靳久夜,他便要多费些心思。

  “秦寺卿素来爱书画,将朕库里收藏的那幅古代名画一并送过去。另外,还有两方上好贡砚,以及年前得的那块兰亭墨,都列在礼单上。后日,你亲自去送。”

  李庆余称是,心道今年这寿礼可贵重得多,是陛下亲自挑了东西,还是陛下割爱的好东西,只怕秦大人会乐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离开勤政殿正碰上内阁一行人,李庆余连忙贺了几声喜,又说了陛下亲自挑寿礼的事,果真秦稹听了喜笑颜开。

  待他们进了门,贺珏还在紧赶着批折子,小宫人小声通禀后,他抬眼往人群中一看,忽然看到了齐乐之的身影。

  “乐之怎么还来了?”贺珏吃惊道。

  齐乐之连忙拱手行礼,“回陛下的话,今次召见涉及兵工开支,想来这方面没有谁比臣更清楚,臣斗胆觐见。”

  “罢了。”贺珏挥挥手,示意大臣们都安坐,“朕不过是觉着,你这个即将大婚的新郎官,应当在家安心准备婚事才是。”

  他说着笑,提起齐乐之的婚事,忽然也不觉得难受,反而能与朝臣们迎合几句。

  齐乐之自然被揶揄了一番,最后只得连连告饶,这些长辈同僚们才放过他。

  涉及财政关于钱的事总是最难掰扯清楚的,即便有些地方绰绰有余,可那些主管大臣们也不肯让步。但贺珏有心死磕,接下来天天把朝臣们留下来开会,他心思也定得住,就听他们互相吵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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