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竹马 第21章

第23章

  季斐一大早就被季康从被窝里拎了出来,叫他去顾府还鞭子。

  “我说大哥啊,这么早,鸡都还没起呢!”季斐睡眼惺忪,趁季康不注意,又钻回了被窝。

  随后又似反应过来什么,猛的坐起身,盯着季康那双猩红的双眼,道:“大哥,你不会是,一夜没睡吧。”

  “我睡不着,阿斐,你这就去将军府,将这封信送给少将军。记着,不可假手他人,一定要亲自送到少将军手中。”

  季康说的郑重,季斐也不敢含糊。

  天儿才蒙蒙亮,季斐一路打着哈欠,哈到了将军府门前,正对上一样打着哈欠的门房胡磊。

  胡磊看见季斐,还抬头望了望天儿,嘀咕道:“今儿这是什么日子,怎么一大早的都来将军府呢?”

  “还有谁来了?”季斐以为他就够早了,没想到有人比他还早。

  或者,换句话说,昨夜上京城几乎家家户户,彻夜未眠。

  李穆坐在芙蓉院前厅的圈椅上,手撑着脑袋,一点一晃的,要不是季斐及时托了他一把,怕是要一跟头栽出去了。

  “阿斐?你怎的也来了?”李穆伸了个懒腰,晃了晃头,试图让自己清醒清醒。

  “贾六儿,再去沏壶茶过来。你们少将军什么时候醒啊,真是的,出了这么大事儿,他也能睡得着!”

  “七殿下稍安勿躁,顶多再一刻钟,少将军就起了。”

  李穆和季斐打小就是顾衍和薛清的跟屁虫,早就被他二人治的服服帖帖的。就连成康帝在他心里,那都得再往后靠靠。不然,你见过哪个臣子敢让皇子等着,他反倒睡大觉的!

  李穆嘟囔了两句,也不敢多说话。顾衍他可惹不起啊。

  而事实上,顾衍早就起了,只不过,他此时正在书房接待褚萧。

  “我说褚大人啊,您不会一宿都没换衣裳吧,这臭味儿,都把我给熏醒啦!”阿清扇着鼻子坐到了顾衍身边,没骨头似的往他身上一栽歪,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又吧唧吧唧嘴。

  顾衍坐姿端正,双手覆在双膝上,微微低头看了眼阿清。他能清楚的看到他扇子似的睫毛动了动,上头还挂着晶莹的小泪珠。顾衍嘴角无意识的漾起一抹愉悦笑意。

  褚萧尴尬的咳了两声,道:“本官昨儿个换过衣裳的,只是,又去了停放清河公主尸体的地方,是以……”

  “咦?清河公主不是昨儿晌午才死的,怎么这么快尸体就腐烂啦?净安的尸体,可是还坚持了两天呢。”

  “本官要说的,也是这个。依照尸体腐烂后的状态,还有气味,的确和净安是一模一样,只不过,时间却要提前很多。”

  “那昨夜可有人去毁尸灭迹?”阿清问道。

  褚萧摇头:“去探听情况的人倒是一拨接一拨的,只是,他们似乎也只关注清河公主的死因还有案件进展,并没有人特别去关注清河公主的尸体。”

  “那就是说,线索又断了?”

  半天默不作声的顾衍说道:“也或者,两起案件,凶手并非同一人。”

  “若不是同一人,为何有同样的手段?”

  “既是同样的手段,那为何,尸体腐烂的时间,要差这么久?还有,同样的手段,净安的尸体便过分被关注,而清河公主的尸体却无人理会?”顾衍反问。

  “那是因为净安死于心疾是被皇帝误导的,所以那些人顺势而为,只要净安的尸体被火化了,最后无论如何都查不到他们头上咯。清河公主就不一样了。”

  “所以,问题还是要回到最初,那就是从这二人的尸体上找答案。”

  “本官昨夜翻看了许多关于尸解的杂谈,倒是从一本书中见过此类尸体,只是,到底是不是一回事儿,还需一番验证……”

  褚萧在刑部这么多年,自诩是验尸的一把好手,不管是多疑难的死尸,他都有把握让他们‘开口说话’,可这两日所见,让他对自己的专业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有劳褚大人了。”

  “这是本官分内的事儿,应该的。只是本官也不敢保证一定能得到确切答案。哎,如今案件似乎还没开始调查,便已经到了瓶颈,咱们接下来,要如何是好?”

  褚萧一个头两个大。这可是圣上提拔他为刑部侍郎后指派的第一桩案件,若是处理不好,岂不是……

  “褚大人,其他的事情你不用管,只管从尸体上找线索便是。”顾衍说道。

  “也好。”

  送走了褚萧,顾衍又叫人将李穆和季斐请了来。

  “谨之/少将军,我跟你说……”二人见到顾衍,异口同声的开了口。

  “哎呀,你让我先说,我可是十万火急。”季斐往前挤了挤。

  “我还百万火急呢,我先说!”李穆又把季斐给撞了回去,蹭到了顾衍身边。

  “谨之啊,你猜我昨儿见着谁了?”李穆一脸神秘兮兮的。

  “谁啊?”阿清好心的配合了他一下。

  “河阳!”

  “嘁,昨儿上清园比武,大家都去看热闹了,你看见谁也不稀奇啊。”季斐翻了个白眼儿。

  “你懂什么,我这么说肯定是看到了不寻常的事儿。我瞧见河阳跟二皇兄鬼鬼祟祟的,不知在说些什么。河阳好像还给了二皇兄什么东西。你们都知道,河阳是皇后跟前养大的,以前太子哥哥在的时候,河阳可没少仗着太子哥哥的势跟那位对着干。”

  “后来河阳嫁了人,性情大变,与皇后也不怎么走动了,可也不至于跟二皇兄走的那么近吧。要知道,河阳的生母可是因周贵妃而死,这么些年,河阳何曾给过周贵妃母子好脸色?”

  “人都会变的,河阳公主那性子,本就让人捉摸不透。再说了,河阳生下来,宜嫔就走了,虽说是生身母亲,可也没多少感情。真若涉及到什么利益,凭河阳那性情,你以为她会为了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生母,舍弃本该属于自己的好处?”季斐这会儿倒是突然智商在线了。

  “所谓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再说了,如今满京城讨论的都是清河公主的案子,你提河阳公主作甚?”

  “河阳一直爱慕谨之,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年她没能嫁入将军府,这会儿嫉妒清河公主有机会和亲,是以挟私报复,也不是不可能。”李穆争辩道。

  “人家清河公主自己都说了,不跟少将军和亲了。”

  “可女人一旦嫉妒起来,才不管什么结果不结果呢。”

  二人这么你一句我一句,争论了半天,也没争出个所以然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河阳公主因为嫉妒,就跟二皇子联手,杀了清河公主?”阿清总结道。

  想想每次见到河阳公主,她都是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阿清深以为,这样的事儿,她绝对做的出来。

  李穆点头:“是啊。二皇兄背后有山东周家当钱袋子,还有明家的兵权,如今在朝中的势力极大。所以,无论如何,父皇都不可能叫二皇兄再与南唐扯上什么关系。”

  “二皇兄自然也深知这个道理,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也绝不能让别人得到。是以,若河阳找上二皇兄联手杀死清河公主,事后再随便嫁祸他人,岂不是一举多得!”

  虽说李穆只凭河阳与李端私下会面就凭空脑补出这么多东西来,但他所言,也未必全无可能。

  至少,凭李端的性情,是绝不可能坐以待毙,眼睁睁看着清河公主嫁给别人的。

  “清河公主自来上京之后,除了两次宫宴之外,一直都在驿馆,从不外出,更遑论与人结仇。而上京城事关清河公主的,也只有和亲这么一件事。所以,若以我看,清河公主的死,必定是几位皇子中的某一位做的。”李穆仍旧坚持自己所想。

  “哦,对了,七殿下似乎也是某位皇子中的某一位呢,这么说,你不是也有嫌疑了!”季斐嗤笑道。

  李穆气怒道:“你还不知道我么,我又不争那位子,再说了,我,我也不想娶清河公主啊!”

  “哎呀,我逗你玩儿呢,你看你急什么。”

  “七殿下说的不无道理。这么看来,二皇子的嫌疑最大啊。”阿清说道。

  “哼,这二皇子人面兽心,两面三刀,恶贯满盈,擢发难数,丧尽天良!那就是乌鸦的下水,黑了肠。八月的丝瓜,黑了心!”

  提起二皇子,季斐突然毫无征兆骂起了人,还骂的头头是道。

  “我说阿斐,虽然二皇兄平日总欺负我,你也不用骂的这么损吧,你这样,叫我以后如何面对黑黑的二皇兄啊。”李穆话是这么说,实则已经笑开了花儿了。

  季斐瞪了他一眼:“我才不是为你,少将军你看,这是我大哥让我给你送的信!若不是你总打岔,我早就给少将军看了。”

  顾衍笑着摇摇头,这两个人,什么时候都不忘吵架拌嘴。可当他看到信中内容之后,笑容瞬间凝固。

  还在吵嘴的李穆和季斐,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倏然变冷。

  “阿斐,你大哥信里到底写了啥啊,少将军怎么……”

  季斐一向口无遮拦,昨夜他也是亲眼见到杨吏的,也知道了当年害了阿清哥哥的人,就是二皇子。

  若是以往,他定然倒豆子似的说给李穆听。可事关当年,事关阿清哥哥,事关他大哥的清白,在一切都还没有明朗起来之时,他什么都不能说!

  “少将军,信送到了,我就先走了,还有,寒月钢鞭,我交给顾亭了。”

  季斐说完,拉着一脸懵逼的李穆就走了。

  阿清在顾衍身边这段日子,也算对他有所了解。他今日这般模样,必然是事关那位薛清小将了。

  他不想打扰他,悄然起身准备离开,却被顾衍按下。然后毫无征兆的跌进一个颤抖的怀抱。

  “阿清,别走……”

第24章

  “阿清,别走,别走……”

  顾衍将阿清紧紧禁锢在怀里,将他勒的生疼。仿佛只要一松懈,他就会飘走似的。

  这样的顾衍,让阿清无端心疼,心里缺失的那一块儿地方,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填满了一样,涨涨的,无处发泄,最后只得随着泪水,从眼眶喷薄而出。

  “少将军,阿清在呢。”

  “不要叫我少将军,叫我阿衍哥哥,可好?”顾衍颤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乞求。

  阿清听着他的心跳声,微微弯了弯嘴角,脆生生的喊了一句:“阿衍哥哥!”

  这四个字于他而言,似乎是深藏记忆深处的某段曾经,被他刻意封存。而今再次提及,便像是将他隐藏极深的心思,□□裸的坦露在这人面前。

  阿清一直以为自己对于顾衍特殊的感情,源于那些莫名其妙的梦境。他对他的喜欢,源于梦境中那个红色团子。

  并不是他自己。

  但当他口中吐出‘阿衍哥哥’四个字时,他忽然明白了。不是红色团子主导着他的感情,也不是他在主导着红色团子。

  而是,红色团子就是他,他就是红色团子!

  虽然对于失去的记忆,他至今没有记起,但他的梦里有阿衍哥哥。那个温暖阳光的白衣少年。那个总是小心翼翼讨好红色团子,生怕他不喜欢自己的温润少年啊。

  “都过去了,别难过了,好么?”阿清不知道如何安慰人,他绞尽脑汁的想着红色团子以前是怎么做的。

  “阿衍哥哥,阿清给你唱歌儿吧。”

  他记得在梦里,红色团子夜里睡觉时,总是要阿贵给他唱歌才行。少年阿衍为此郁闷了好久,看阿贵总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后来的某一天夜里,少年阿衍突然将阿贵关在门外,自己则进屋将红色团子堵在了床上。

  他腼腆的笑笑:“阿清啊,以后阿衍哥哥唱歌哄你睡觉好不好。”

  红色团子一脸惊悚,不,他不想他不要,他只要阿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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