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让煞有其事地补充:“刚加冠就怀了相父的孩子,大着肚子为天下人耻笑。”
云歇真想问问他哪来的脸,别过脸不看他,继续往前走,稍稍松口:“那就过几个月再说,在你生孩子前娶你,就不算未婚生子。”
萧让顺势而下,微微一笑,追问:“那您那时大着肚子怎么娶我?”
云歇脸腾得就红了,怒道:“那也不是现在要考虑的问题。”
没等云歇快步远离这混蛋,萧让一手扣住他腰,朝他肚子探手。
“别……”云歇知他想干什么,慌乱地叫了一声,萧让的指尖却还是触到了他的肚子。
云歇为了掩人耳目,衣裳挑宽松的穿,他本就瘦,腰带只要不系紧,旁人半点瞧不出来。
可用手触还是能明显感觉的到,那里是微微突出的,有弧度的。
就是不一样了,有个小生命在缓慢生长。
萧让的手并未长久逗留令他难堪,而是转而亲昵温柔地虚搂着他的腰:“而且相父要面子是不是,到时候肚子大了可就不好看了,这时娶我,意气风发,徒惹人羡。”
云歇拨开他手:“说话归说话,别动手动脚。”
萧让只含笑望他。
又过了会儿,云歇挑眼看他:“只试婚,不行和离那种?”
萧让见他彻底松口,忙点头:“不行和离。”
心里却在想着,他不会让云歇觉得他不行的,各个方面。
云歇瞥他:“我再强调一遍,我答应完全是为了孩子。”
萧让从善如流点头:“我也是为了孩子。”
心里却补了句,还有怀孩子那个。
云歇和萧让达成一致意见后,还有点不放心:“我声明下,这事的性质归根结底是假结婚,不代表我需要——”
对上萧让的脸,后半句云歇一时说不出口了。
萧让不明白:“需要什么?”
他怔了下,瞥见云歇泛着薄红的脸颊,灵光乍现,笑里有几分恶劣:“不需要予取予求履行床榻上的义务是不是?”
他笑声微微低沉,光天白日说出这话,令脸皮薄的云歇有些无地自容。
云歇神情淡淡,剜他一眼:“知道就好。”
“没问题。”萧让答得没半点拖泥带水。
心里却在想,人都是自己的了,还怕没那些?
云歇狐疑地扫他几眼,有些出神地想,他似乎和萧让呆久了,自己的心态也变得年轻起来,竟然能接受试结婚这种旁人听上去要咋舌的提议。
他也开始有点疯狂。
云歇打定主意便不再犹豫,略一思忖道:“既如此,我这几日便找媒婆提亲,商量着挑个黄道吉日你嫁过来。”
萧让有点不甘心:“真嫁?嫁您府上?”
云歇挑眼:“有问题?”
萧让眼里藏了几分小希冀:“皇宫那般大,何不在宫里成婚?”
云歇似笑非笑,他知道萧让那点小九九了。
在宫里成婚,嫁的人就是自己了。萧让想忽悠他嫁给他。
这般向他逼婚,哪有那么好的事,总该让他吃点亏,不能让他尽如意。
“你看着办,我也不是非成婚不可——”云歇转身欲走。
萧让立即道:“朕下嫁!”
心里却补了句,朕入赘。
云歇顿住脚步,背对着他,漂亮的眼尾微微上挑,显然颇为愉悦。
他收敛了笑意转过身,神情淡淡地说:“自备嫁妆。”
萧让嘴角微微抽搐了下:“……知道了。”
心里却补了句,聘礼。所以他要准备丰厚的聘礼。
萧让抓住机会:“相父我都这样了,您可不可以也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说。”云歇坐在长廊边,抬眸等待他下文。
萧让朝他眨眨眼:“您能不能把您那个妾室给休了?”
云歇:“……”
“不休也成,”萧让脸不红心不跳,微微一笑提议,“您想不想看我宅斗?”
云歇:“……”
云歇觉得,萧让如果是个女人,肯定是面上不显山不露水,沉静自矜大度端庄,实际辣手催胎、祸乱后宅那种。
还真有那么点皇后意思。
萧夫人。云歇心里轻啧了声,开始遐思萧让面上唯他是从的日子。
云皇后。萧让在心底默默畅想,已经入赘了,八字有一撇了,让云歇当他皇后也是早晚的事。
二人各怀心思,一拍即合,云歇懒懒抬眼:“回去等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 阿越:……
第66章
萧让走后, 云歇叫管家去叫阿越过来。
管家意外地瞪了下眼, 他原先以为越美人被陛下打了孩子, 是受害的一方,云歇或多或少都会因愧疚怜爱而厚待他, 可相国却对他不闻不问,极为冷落, 连象征性的赏赐都没有。
管家原以为越美人彻底失宠了,现而今相国却突然叫他……
莫非是终于想起他来,想要补偿?
阿越这几日表面卖惨生无可恋, 实际过的舒坦得很,将萧让赏的能吃的吃了, 能花的花了, 泄愤一番, 贼逍遥快活。
他来时见厅内有旁人,前一秒还极散漫,下一刻立即神色黯淡,痴痴地望着云歇,眼里希冀的光闪烁:“老爷,您原来还记得阿越。”
云歇脸黑了黑,眼都没抬, 问:“你对未来有何展望?”
“展望?”阿越一怔,随即轻眨了眨顶漂亮的眼,暗送秋波,“阿越只想为老爷生儿育女, 只盼老爷不嫌弃——”
云歇额上青筋跳了两跳,忍无可忍打断,轻掠他一眼,淡淡地说:“你可知,好男儿志在四方。”
边上的管家一脸呆滞,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相国这是何意?突然跟自己能怀孕生子的男妾说要志在四方?这跟同上了年纪的自己说要努力开枝散叶有什么分别?
阿越瞥了眼老管家和周围伺候的仆役的神情,才确定自己没听错,小心翼翼道:“老爷这是何意?”
云歇莫名有点心虚,面上不显:“你只需回答我便是,譬如若你没被作为投降之礼献上,你想做什么?”
阿越只想混吃等死,但看在云歇的面子上,还是努力地想了想,不确定道:“我小时候曾想过自己经营店铺,赚花不完的银子——”
云歇大手一挥:“本相允了!”
阿越满脸难以置信:“???”
云歇理了理衣袂站起,叹息道:“是本相错了,男儿当自强,岂能局限于后宅?”
他用激赏的眼光上下扫视柔柔弱弱的阿越,痛心疾首道:“我竟是糊涂,像你这样的男子汉,又怎甘心当笼中的金丝雀,为人所投食亵玩?”
阿越一脸懵逼,忙道:“我愿意!”
云府的生活清闲又舒坦,云歇又叫人好生伺候他,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他有什么不满意的?
云歇摇摇头:“你分明在骗我,我曾多次在你眼中看到对碧海蓝天的渴望。”
“???”阿越很想拿面镜子照照眼睛。
“我真的愿——”
云歇叹了口气:“嘴会撒谎,眼睛不会,你不用再掩饰。我折你羽翼将你拴在身边,现在悔了,想好好弥补你。”
阿越:“???”
他表叔怎么突然不说人话了?
云歇淡瞥管家一眼:“你去把铺子的地契拿过来。”
管家忙应下,小半盏茶功夫回来,手里拿着一叠地契。
云歇接过,朝阿越招手,示意他过来,极慷慨地数出不少地契,不由分说地塞进了一脸懵逼的阿越手里,语重心长道:“这些以后便都是你的了,任你处置。”
阿越有点贪财,握着一沓地契,还小雀跃了一下。
云歇趁他愣神的当口,朝他浅浅作揖,垂下眼,双手奉上信笺。
阿越被他这动作惊到了,忙道:“使不得!”
云歇摇摇头,沉声道:“从此海阔任鱼跃,天高由鸟飞。”
阿越茫然地接过信笺,看到了信封上的两个狷狂大字——“休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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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帝京的茶楼里,各桌都在议论同一件事。
“你听说了吗,相国府上的越美人可真了不得!没了孩子半点意志消沉的样都没有,竟有富甲一方的大抱负!”
同伴喝了口茶感叹:“先前我们倒是小瞧他了!果然人不可貌相,越美人虽听说生得柔柔弱弱的,却未承想心有大志!”
一桌的人纷纷表示附和。
有人又道:“云相竟一封休书放他走,何其大度宽容,令我等惊叹汗颜,这人世间若好聚好散能像这般,该少了多少怨偶仇敌?”
“是啊是啊……”
他们还没八卦尽兴,只见门外兴奋地跑进来来,又带来了更劲爆的消息:“快去布告那儿看!云相竟破天荒地写了罪己书,派府上人于各处张贴,云相还说要……”
那人话未说完,乌压压的人群便迫不及待地挤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