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歇正扫着奏折,闻言心下微热之余,又暗暗抽了下嘴角。
萧让这几天狂热地迷恋上了秀恩爱,似乎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云相”对“陛下”好,他昨日问起,萧让还美其名曰:“让儿现在对您好,在外人看来,就是‘云相’对‘陛下’,让儿自是希望‘云相’对‘陛下’好些。”
小太监抱着一堆旧的扣下的奏章要往侧殿走,经过云歇时,刚巧落下一本。
云歇回神抬眸,恰好瞥见上头朱批的两个字“退掉”,记忆一下子从脑海里被抽了出来。
他刚回来没几日,萧让将他囚在寝宫,他曾见过这本奏章,得知萧让这之前正在修陵寝,不知是何原因突然改了主意,要将已购置的材料退掉。
云歇屏退诸人,抿了口茶驱驱心头燥热,随口问承禄:“陛下当初为何修陵寝又突然不修了?”
承禄心下猛地一惊,不知道要不要吐露实情,但他向来是个听话不逾矩的奴才,挣扎一番后,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云歇察觉异样,回眸道:“劳烦公公告知。”
“使不得,”承禄踟蹰片刻,咬咬牙说了,“那是个……合葬陵。”
“合葬?他要与谁一道合——”云歇接下来的话噎在了喉咙里,只觉耳边有轻微嗡鸣。
承禄的话好像是钥匙,打开了一扇他曾经偶然瞥见却并未产生一探兴趣的门。
他穿回来在萧让床上,萧让保管了他的尸体七个月。
萧让当时修陵寝是想日后同他合葬,生不能同衾,死也得同椁。
近处茶香馥郁、沉香定心,云歇却情绪搅动、心乱如麻,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奏折边沿,因用力指尖微微发白。
还有那出逃时所谓的停云殿,他单字一个停,是歇的别意,停云殿,反过来不就是云停么?
或者说换一种理解,是云歇永远停留陪伴他的地方。
外头太监倏然喊了声:“云相驾到。”
萧让进殿时,恰巧听见承禄嘴里飘出一句“那陵寝……”
他原本挂着愉快的笑,顿时沉下脸,承禄胆战心惊,忙唯唯诺诺地认错,退到一边。
云歇平复好心情,问:“为什么不让他说?”
萧让淡哂:“相父很喜欢我的话,会因此难过;相父没那么喜欢我的话,会因此尴尬,两种都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所以才不让他说。”
他语气里有丝任性恣意,却在想,适度的、对等的爱才是合适且舒适的。
被云歇知道他爱的有多极端,也许会给他带来心理压力,毕竟……才初级阶段嘛,等云歇再爱他一点,他再说也不迟。
云歇脸上透露着满满的求知欲,萧让转移话题,眼底藏笑:“相父您猜,原先给您造的碑上我叫人写了什么?”
云歇略一思忖:“丞相云歇之墓?”
萧让摇摇头,努力绷紧嘴角,他想起那个准拉手准抱的初级阶段要求,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暗骂自己笨。
这抱又没说怎么抱,拉入怀中式抱、后背拥抱、横抱可都是抱,更有甚者……
萧让拉着云歇的手牵他过来,脸不红心不跳地转移他注意力:“再猜猜?”
云歇冥思苦想,不确定道:“皇帝恩师云歇之墓?”
萧让低笑两声:“是皇后云歇之墓。”
云歇愣了两秒,血气往脸上涌,恼羞成怒的当口,猛的一抬头,发现萧让的俊脸近在咫尺。
他坐在萧让月退上,和他面对面,手正环着萧让。
“相父,这也是抱。”萧让微低头轻笑出声。
云歇心头莫名冒热气,微微发燥。
作者有话要说: 好几天基本没沾床了orz
我还能坚持,
我考完就爆更。
第71章
云歇的背抵上桌案边沿, 为了防止他滑下去, 萧让扣着他。
云歇浑身发僵不敢动, 饶是这样萧让的眸色仍是深了许。
烛火摇曳的殿里, 暧味感逐渐弥漫。
云歇呼吸微微有些急促,挣扎着要下来,萧让望着他红得厉害的脸, 用手背轻触了触,眉头猛地一皱:“相父, 您是不是发烧了?怎么突然这么烫?”
“无碍。”云歇当然清楚是怎么回事。
他好像发情了, 只是这次不同以往, 来势汹汹, 并无半点消退的意思。
云歇从萧让身上下来, 低垂着眼,努力想把萧让的手从自己腕上拨下。
萧让却瞧他拨的动作都显无力,像是打在棉花上。
云歇腕周的肌肤发热,萧让松了松,发现那块原先白皙莹润的肌肤此刻竟染上了淡淡的红。
萧让心下骤然一惊, 他明明没用力。
“……我先回去了。”云歇暗暗羞愤难当,咬了咬细白的牙, 微喘着气说。
他往身后藏了藏发红的腕,疾步朝外走, 却被萧让眼疾手快地抓了回来。
萧让眼底藏了几分笑意,面容在烛火下俊美得惊人,他附在云歇耳侧低声问:“相父, 您是不是……发情了?”
背对着他的云歇身体霎时一僵。
萧让眼底笑意更深。
云歇舔了舔微微发干的嘴唇,口吻极淡:“……你放开我,过会就好了。”
萧让却觉得并没他说得那么轻松,云歇手心明明比先前更烫,连往日里颇为清醒的桃花眼里都浸着春意,带着点迷蒙的水汽。
云歇见他没动静,心下微微发焦,刚要再催他放开,萧让却倏然轻笑,将人抱起,放上了奏折遍布显得有些凌乱的桌案上。
云歇察觉他的意图,慌乱地叫了声“别”,要从桌案上跳下。
萧让按住他肩,莞尔:“让儿帮您解决。”
云歇动弹不得,拼命摇头,越发难受,却仍哑声坚持:“我……我们还在初级阶段。”
规矩是他自己立的,他不能破戒。
萧让怔了下,不禁失笑,全当没听见,替他松着龙袍,含笑深望他。
云歇恼羞成怒,还没来得及骂他,倏然拧眉倒吸气,头皮一阵发麻。
萧让若有所思:“手好像是太冷了。”
云歇在他这声自言自语里羞愤欲绝,却很快因刺激忘了个干净。
欲海沉浮,萧让却倏然恶劣地不动了。
意识迷蒙间,云歇伸出玉白的指戳了戳他胸口。
萧让懂他这个动作是催促,却仍停了停。
云歇努力撑开微微失焦的眼,满脸大写的生气。
萧让倾身吻了吻他唇角,唇轻轻擦过他发烫的脸颊,覆上了他白净的耳垂,轻咬了下。
云歇觉得又痒又麻,瑟缩了下,却被萧让按住,萧让低笑两声:“初级阶段?”
云歇身形一僵,别过脸,嘴硬地“嗯”了声,表明这事没得商量,心里却在希望萧让忤逆他继续。
萧让却极败兴,神色惋惜道:“相父不愿我又怎好勉强?”
云歇一窒。
萧让眼底藏了几分笑意,故作认真的反省起来,“人不能贪得无厌,让儿是该知足,慢慢来。”
云歇万万没想到他会突然社会主义,急急道:“虽然处于初级阶段,但时不时……超阶段也是有可能的,历史是具有偶然性的……”
云歇逐渐语无伦次,他也意识到了这点,声音渐小,脸越发红。
萧让差点绷不住失去理智,当即不再逗他。
外头却突然传来了极为克制的敲门声。
萧让眉头一皱,感受到云歇的紧绷,温声安抚,并未停止,云歇不受控制地低吟,萧让才不愿他这样被人听到,眼底狡黠一闪而过,倏然开口:“相父,疼,您慢些……”
他这声盖过了云歇的动静,带着点令人浮想联翩的喑哑,是情动至深的样子。
外头瞬间没了动静。
云歇在萧让含笑的注视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狗东西越发不要脸了。
……
结束后,萧让替云歇整理好衣襟拉他出去。
云歇低垂着眼,心不在焉。
他好像突然就明白了,他瞧别人相恋,总能看出个进展来,是否只是单相思,抑或已两情相悦互诉衷肠,更甚已到了能谈婚论嫁了地步来,可轮到自己,真定个阶段,太蠢了。
因为喜欢,所以无时无刻不想要逾矩。
殿外那太监因先前听见的动静心惊胆战,生怕触怒了陛下和云相,见他二人出来,立即扑通一声跪下,浑身瑟缩颤抖。
萧让心情颇佳,懒得计较,轻轻带过,问:“何事?”
那太监明显松了口气,立即道:“元熙长公主上吊了!”
“什么?!”云歇大惊。
元熙长公主萧仪是谢不遇的亲娘,萧让的亲姑姑。
萧让颇感意外地挑了挑眉,眼里无半丝情绪波动:“人死了?”
萧让记仇,当年自己落魄时,他唯一的亲姑姑萧仪虽没落井下石,却和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甚至没少巴结云歇的爹云峰平以求安逸。
这种血亲不要也罢。
云歇看向太监。
他虽也不喜萧仪,但毕竟是谢不遇的娘,萧仪要是没了,谢不遇肯定心里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