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瑯不满:“王叔你什么意思啊?”
唐玉树苦着脸:“啥子问题都没得——全是我一个人做的。”
“好。”王叔道:“林瑯,去写个告示——就说昨晚有人在馆子里吃坏了肚子,会尽快查明原因,给大家一个交代!”
“什么破主意?!”林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还嫌这丑闻知道的人不够多?”
王叔道:“你信我的——既然我们自己清白,就不怕这件事被人说道。不仅这张告示必须贴出去,接下来有任何线索的推进都要昭告众人,一路透明地将事情解决掉——这是唯一的解救机会,否则你们很可能就翻不了身了。”
思索了须臾,林瑯“啧”了一声,还是乖乖蘸墨而书,写好了一份告示。给王叔过目了一下之后,出了门外将告示贴了起来。
拍掉手上的灰尘,林瑯头也不敢抬,生怕和路人对上眼神,径直往馆子里面走。
即将跨进门槛的时候,却被一个小孩牵住了袖口:“阿逆哥哥在吗?”
“陈逆吗?”
“嗯嗯!”小孩蹦蹦跳跳地。
林瑯看着这小孩子,有几分眼熟。“他在——你找他做什么?”
问出的话并未收到回答,只见那小孩子绕过林瑯,直向院子里陈逆的身影挥手:“阿逆哥哥!”
陈逆应声走了出来:“怎么啦?”然后转头对林瑯道:“恩人,王叔找你进去。”
“哦。”林瑯轻轻应了一句,只好转身回去了馆子里。脚步迈入厢房前,林瑯忍不住又瞟了一眼门口的陈逆,只见他正与那小孩子似乎在说什么。
在说什么?
那瞬间,林瑯突然想起来,那个面熟的小孩子,便是昨晚吃坏肚子那伙人家的。
厢房里,唐玉树还在那边百思不得其解:“真的想不明白,那菜我洗得比我自己吃的都要干净。以前打仗噻,我们挖的野菜,河里淘几下就往嘴里塞。倒是江南人,金贵的很。”
王叔安慰着唐玉树:“不着急,我们总能查明真相的。”
而与此同时,林瑯脑海中突然成型了一个并无十足把握的嫌疑人以及作案流程。虽无十足把握,却是目前所见线索的唯一解释。
“告示贴好了吗?”王叔问道。
林瑯点了点头:“贴好了。”
“你一会儿带着陈逆去买菜吧。”
“还买菜?还会有人来吃吗?”
“……没人来的话,今晚我们自己吃——再叫上胖姑瘦娘。”王叔尽力赔笑。
院中传来一个女声:“玉树哥……玉树哥?我来送酒。”
“今天要三坛就够了。”王叔推开厢房的门,招呼阿辞道:“阿辞,晚上一起来馆子里吃火锅?”
“好啊。”阿辞点了点头。
此时陈逆也回来了,只见他一脸兴冲冲地表情,却在抬头时对上林瑯复杂的眼神。陈逆的眼神从林瑯身上游离到王叔身上,再游离到阿辞身上,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的不知所踪。
却听林瑯冷冷一句:“昨晚可是你一个人招呼客人的?”
“……是……”陈逆点点头。
林瑯眼中的神色格外凛冽:“这馆子是我和唐玉树一路跌跌打打才攒出来,我堵上命都会保护的。”
整个馆子里的气氛冷到极点。
“昨晚只有你有可能动手脚……”林瑯上前俯下身来,用极近的距离在陈逆耳边说了一句:“如果我猜得没错,我也会赌上命让你尝到代价。”
☆、第十六回
第十六回查真相集聚财神府 争是非泪洒点绛唇
那厢被林瑯冷言质训之后,陈逆眉目间微抖出了诸多情绪——无措,委屈,愤怒,寒心。然后他避开了林瑯的眼神,向一侧缓缓滑到唐玉树脸上,像求救一样。却又在片刻后收回了那一丝悲哀的仰望,涨红了脸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轻飘飘地抛出一句:“真的不是我。”
唐玉树突然眼眶有点热——他应该和青秧一般大吧。
还未等唐玉树开口,先炸破院子里沉静气氛的人是阿辞。只见她将怀中的酒坛子重重放在一边,几步上前来一推林瑯的肩膀:“林瑯,你没有证据,凭什么就破别人脏水?”
林瑯冷笑了一声,盯着陈逆道:“那他怎么解释?”
王叔也上了前来:“林瑯你冷静一点!我们还是要找到铁证,才能拍板儿。”
林瑯又冷笑了一声,视线紧紧掐在陈逆身上不肯移走:“如果找不到铁证抓不到凶手,我的馆子谁来负责?”
唐玉树终究还是站了起来,撑着棍子几步上前拍了拍林瑯的肩膀道:“莫急,一定能找到的。”
这下林瑯咆哮了起来:“不急,怎么让人不急?你都一点都不着急吗?”
唐玉树想要辩解,面对如此暴躁的林瑯却也一时张着嘴却吐不出只字。
院子里唯一不忌惮林瑯臭脾气的阿辞却也不管他的咆哮,只道了一句:“他要是成心害你,昨天怎么不任你摔死?”
林瑯不吱声了,只是倒退几步,像是脱去了全身气力一般地坐回椅子上去。
他很想哭,却在众人面前,咬死都不想流下一滴眼泪。
唐玉树万万没想到,林瑯会将疑心落在陈逆身上。
他倏然间想起当时那个沦为落魄小乞丐的陈逆,在窃走林瑯的钱囊后被堵在小巷中,他手抄一把生锈的镰刀,以决绝的姿态与自己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