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刑事犯罪科 第184章

  段鸮挑挑眉。

  “意思就是,二大爷把你的六文钱烂梅花正式收下了,恭喜你成功‘登堂入室’了,段军机,以后上自己家不用客气,让图尔克给你直接开门,还有,傅恒让我转告你,谢谢你的点心,鸮哥,下次一起有空再见个面吧。”

  这话听着可有点意思了。

  两个从头到尾串通一气乱来的‘大混蛋’站在大门口四目相对,却也都清楚之前在里面的一切来得有不容易。

  二人虽说好了是算计人,可到头来用了多少真力气,说了多少句真心话也没人能说清楚,所以紧接,着还是傅玉先垂下眸,又一把牵着段鸮的手放进自己掌心道,

  “也多谢你,你的一切,富察傅玉已经都收到了。”

  “谢谢,鸮。”

  这还是头一次傅玉这么叫段鸮,可就是这如此地简单的一个字,却像是从二人一直来都坚定无比的心底渗透出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嗯。”

  “不谢,阿玉。”

  扑通。

  扑通。

  这一句话落下,两个人好像都回到了少年时,明明以前脸皮都很厚,但真到了原原本本只喜欢这个人的时候却又有了这样单纯的情动。

  这一夜,他们俩到底就这么心怀着一份情窦初开手牵着手,就这么一起回去了。

  下次什么时候再一块来富察府,看望看望脾气不好但人其实不错也很通情达理的二大爷。

  全看段军机下次还有没有那个时间,但这趟带人回来二人却是到底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是夜,二人一道盯着头顶暗沉沉的天空坐在柳荫街甲的大门口,那匹从富察府被两个人带出来的雪白的小马却是被段鸮和傅玉刚刚一起拿了笔墨,又挂了个写好的小木牌在小马的脖子上。

  小木牌上,有一行字。

  赠,是段鸮写的。

  最帅的宝哥,是傅玉写的。

  等做完这一切,二人这才任由那匹他们俩年轻时候最想拥有的小马活泼地撒欢抖了抖鬃毛,叫唤了两声,又像两个彻底敞开心扉的常人一般枕着手交谈了两句。

  “明天,你也得沐休结束,回南军机了是么?”

  “嗯,干什么。”

  “头一件准备忙什么?”

  “你说呢,你在明知故问什么,八方尔济。”

  “哦,我只是单纯地想确认一点,这不管咱俩私底下多熟,具体公事上还是得讲究个输赢吧?”

  “是,所以你最好当心着点,小心一回来就让你们海东青就输的很难看,让你们老板也跟着丢脸。”

  “我肯定不会,你自己小心一点才对。”

  这两个家伙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互相拆对方台的样子,怕是到下辈子都不可能改了。

  可也是这再一次的异口同声的一句话落下,二人之间却也一块沉默了下,随之一记清脆的击掌声才跟着落了下来。

  可与此同时,就在眼前这抹不开的夜色中,那一道关于整个顺天府,乃至当年所有人过去的一道隐藏于黑暗中的声音也跟着响了起来——

  “世宗十三年,风云多变。”

  “在这最后一年中,官场,民间都发生了很多事,而这些事,至今是这江山阴影下无人知晓的秘密。”

  “世宗是一位政治生涯十分短暂的帝王,虽只有十三年,但他在死后,却依旧用他一生的权谋和智慧,为眼前的大清留下了很多足以保卫他心中河山而赴汤蹈火的武器,可就在这一年,却也发生了一件惊天大案。”

  “朝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它曾改变无数平民百姓和朝中官员的命运,而至今无人能解开当日这最后一个谜题。”

  “那就是——‘通天叟’事件。”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沦为西皮党的弟弟君流泪痛哭:你们这对狗男男好会骗人!屁眼子!大屁眼子!

  不过也是写到这里,才感觉到了一种前面铺垫了那么多的剧情终于有了结果的感觉。

  我觉得他们俩的感情还是很有迹可循的,是一点点走到这一步,完完全全地理解和支撑着对方的感觉,虽然有点慢热,但这也是情爱本身一点点积攒的妙处啊是吧~

  s:景山就是现在故宫后面的那座山现在去北京,爬上去就可以看到紫禁城全貌,以前是皇家园林,所以可以得出老段虽然年轻时候没买得起的房子,以前一直还是混的很厉害的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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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回

  此刻,正是月上中天。

  漆黑的巷子口无人, 傅玉和段鸮一人一边坐在门口有点雪飘落下来的石阶上, 低着头望着不远处的雪地, 口中叙述着案情的段鸮的一只手臂搁在自己的膝盖上。

  他的一条腿上方垫着自己掌纹清晰,怎么捂都有点凉透了的的手。

  一边倾斜着朝前的肩头上还半披着黑色大氅, 而在他的手上还朝前执着一支笔,笔尖朝下,随其勾划,用以在眼前的雪地上,描画出一个关于通天叟内部利益的环节利益构成。

  这一环环紧扣的线索构成了,他们俩这一年来自松阳开始,所有亲身经历过的案子。

  从石头菩萨案出发, 到顺天前日的一场险些引起全城骚动的袭击,其中环环紧扣, 却也将二人一路以来所追查的事情指向了一个关键性的迷局。

  在此之前,他们俩其实甚少会这么认真聊自己的过去。

  也是这时候, 借着这无人能出现在分心打扰他们的功夫, 傅玉还和段鸮才能埋起头聊聊他们个人公事之外的私事。

  关于, 傅玉为什么当时会一个人隐姓埋名地在松阳县。

  亦或是, 段鸮为什么会一开始仵作的身份一个人在全国各地跑, 他们都没有明确地提起过。

  但也是在这种情形下,有些深藏于心底的秘密在彼此最无所保留的前提下,才会乐意去提起去一些。

  “那个时候,我还在养眼睛和颅内留下弹药擦过留下的旧伤, 可是伤一直没有起色,我的心情也很糟,然后,海望大人让我去松阳找一个人。”

  隔着点距离挨着他,一只灰色的眼睛闪着晦涩的光的傅玉抵着身后的砖石墙面回忆着那时候的自己,又和段鸮实话实说地讲起了过去发生的事。

  他素来是个走到哪儿算哪儿的人,说和这个世道有距离可以,说天性如此也可以。

  但当傅玉和段鸮亲口说起这些事,一根长长的黑色发辫垂在肩头,任由衣襟敞开着,一只绑着黑色指套的手落在自己的膝盖上却也带着些思索地搓了下,才抬眸望着夜空露出一丝记忆里的表情。

  “找什么人?”

  知道他这个伤一度很重,甚至影响到了傅玉行动,走路等正常能力的段鸮挨着他这会儿已经完全恢复健康生机的肩膀若有所思地问他。

  “在很长一段时间,我也不明白,因为当时的说法,是一个很可能还没死,活在世上的人,这也是一件本身没有解开的秘密。”

  “后来,我在松阳找了这个人很久。”

  “直到有一天,你也正好来到松阳,又来到我的眼前,然后,我看到了你身边元宝身上的那个红线上的罗汉钱。”

  两条胳膊交叉着,枕在脑后的傅玉说道到这儿略微停了一下。

  红线下的罗汉钱是他这一句话用以提示重点的停顿处,等望着不远处那匹拴在门边,显得活泼好动的小马,顿了下才继续下去道。

  “宝哥,也许就是一开始海东青要我找的那个人。”

  “所以,我第一眼见到你们出现在松阳的时候,就明白他不是你的儿子。”

  “他也许是这一系列前案中的幸存者,也许是一个或许会对一切有帮助的证人,但他跟在你身边,我也会想看看你到底是谁,但后来,我发现你其实也在查蜘蛛的事,在那之后的其他事,你也知道了。”

  “我们在处州的那起案子是一个转折,不止是那个进士出身的杨青炳第一次将麻叶的线索第一次带给了我们,其实傅孙先这个凶手的存在也很特别,你还记得,他当初的口供中,曾说过自己长期受雇于一名台州商客,并为其画许多怪异恐怖的春闺图不知兜售向何处的事吗?”

  这一起案子,距离现在的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但傅玉这话此刻并非空穴来风。

  因在此之前,也就是这月的十七日,于东来那一方的证词收到后,段鸮一个人也去见了一次廷玉老板。

  自回到顺天,这是段鸮第一次见自己真正的顶头上司。

  二人作为上下官员的关系,五年前算是多有接触,甚至当年段鸮离开京城亦有老者的暗中帮助,廷玉老板其人如传闻中一样,是个半辈子都本事十分了得的奇人,另有民间关于他的诸多传闻,也是将他料事如神的声名远播。

  这也是为何他之前可以在此前的五年任用为人虚浮的王掞,也可以重新将大任交予段鸮手中的原因,张廷玉不养亲信,也对王掞和段鸮无私人偏好,但凡对当前家国天下有利者,才是老者所要选择的人。

  如今他已年老,久不出山,但这一次二人单独的见面的地点还是选在了眺望一整个紫禁城的一处正对着大报恩寺的茶寮上。

  为了见他一次专门出来的廷玉老板当下只穿了身常服,满头华发却也看得出精神奕奕,而他会找段鸮,本身也是想将一桩旧案相告。

  “廷玉老板。”

  面对这样一位老者,段鸮明白自己有再多心眼也没必要当着对方耍,只用最尊敬的语言打了个招呼。

  “嗯,玉衡,坐。”

  看他从底下的木旋梯边上上来,这位三朝元老亦收回浅棕色的眼眸思索着点点头,又示意他坐下才倒了杯香茗二人仔细说道。

  “我知潜伏在南军机多年的第四只蜘蛛于东来已经被捕,我也知你五年来一直在等一个机会,如今活佛入京的事已经落下帷幕,一切都等待一个真相大白。”

  “而今,我也想给你看一样东西。”

  那一刹那,摊开在段鸮面前的是数十张不堪入目的画卷,有人兽奸图,有断头图,还有各种来路不明的画卷,这些画卷均画的栩栩如生,不像是凭空捏造,倒像是画师对着某些真实发生过的惨案而记录下来的。

  段鸮当时面对着这些画卷也未知道张廷玉是何意思,但紧接着,老者就将这些画卷的真实来路亲口告诉了他。

  “在你回京的半月之前,也就是初三那日,一位自外地赶来的章京将这四案一起交到了顺天府手上。”

  ——这么说,那一天的顺天街头,确有一位南军机章京千里迢迢入京带来了一封密报。

  “四案?”

  段鸮觉察出不对问了句。

  “是,四桩发生在全国各府不同的案子,但偏偏它们唯一遗留的线索却又指向了相同的一处——顺天,画卷中所画的,即是这一支暗网交易后的四个受害线索,这一次下雪后朝中三日的固定沐休之后,南军机和各方会针对此案开始一个正式的调查。”

  “到时,我要你代表我,做南军机议事会上的第一把手。”

  “这是你回来之后的第一次面对所有人正式露面,此案,于南军机,于你自己,都至关重要。”

  “那个时候,你千万一定要把握好,也要保护好你自己。”

  那一霎那,并不能针对此事的廷玉老板这暗示已给的很清楚了。

  具体如何把握,如何将这一次的最后已案子破了,就得看段鸮自己了。

  “所以,处州那一案中的一条暗线,或许也涉及,通天叟内部那些蜘蛛们的暗网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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