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缈一笑,依偎过去后,叫仆从拿出一个账本递给巫翎,“娘,这是我之前与他的赠礼,你一并带出来,找个地方烧了吧。”
“你放心吧。”巫翎道。
他们临出门时,大长公主瞥了如烟一眼,道:“就这么个玩意儿,竟值得你将我谢家的脸面扔在地上践踏。”哼,她倒要看看,没了她家缈缈,范俊远能与这女子甜蜜到几时!
如烟顿时面色煞白,但她摸着自己的小腹,眼中神色又慢慢安稳下来。
范俊远被推搡着进侯府,又被推搡着进了自家伯府。谢家老少气势汹汹而来,外加他们身后还跟着个诚王,吓得那些仆从就算已经认出那被揍成猪头一样的男子是他家二少爷,也丝毫不敢动作,只得一边小心翼翼护在周围,一边派人去通知府里的主子们。
范家人出现的时候,都是大惊失色,显然禀告的仆从已经将范俊远的情形对他们形容了一番。
“俊远!”范俊远的娘薛萍扑到范俊远身边,举着丝绢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范俊远脸上的伤,回头看着谢家人厉声质问:“是谁把俊远打成这样的!”
谢彦泼皮无赖一般地举手,“是我。”
“你!”薛萍瞪着谢彦就要发怒,被忠诚伯范海拉住。
“小彦不是不知轻重的人。”范海倒是一副和气的样子说,他看着谢枫,笑道:“谢兄,俊远他做错了什么事?”
谢枫用心痛失望的眼神看着范俊远,指着如烟,对范海道:“俊远他背着我们与这烟花女子勾勾搭搭,已经许诺对方,等与缈缈成亲后,便立即接她进门!”
“不可能!”薛萍激动否认。
但她闪烁的眼神,却恰好出卖了她心底最真实的反应——她早就知道范俊远与如烟的事!
范海却是反手一巴掌打在范俊远脸上,清脆地巴掌声吓得薛萍一声惊呼,她护着范俊远,连声地质问范海干嘛要动手打儿子,勉力辩解:“事情还没问清楚,焉知不是他们冤枉了俊远!”
范海怒道:“俊远,你谢伯父说得是不是真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范俊远被亲爹赏了一巴掌,屈辱愤怒地眼角都泛红了,他捏着双拳,咬牙承认:“是!”
“混账!”范海抬手又要打,薛萍尖叫着拦住他。
如烟哭着护在范俊远身前,求范海不要打他,可她又是个什么东西?范海愤怒地一把将她掀开,如烟惊叫着就要倒地,范俊远立即将如烟拉回来护在身后。
一场闹剧,看得谢家人头疼。
“要教训自家儿子等我们走了随你教训个痛快!”谢彦不耐道,当他们傻啊,范海此举还不是做给他们看的。
“做出这种事儿,小彦打你下手还是轻了!”范海收回手,愤怒得脸皮都扭曲了。他整了整情绪,十分抱歉地看着谢枫:“谢兄,是这孽子不对。明日一早,我亲自押着他上门与缈缈赔罪,至于这女子,等会儿我便叫俊远将她打发走,再不让她出现在你们面前!”
“不用了,范伯伯。”谢彦此时很有说一不二的气势,他将谢缈的订婚书拿出来,展开,细长的指节在当中的几行字上扫过,讽笑着,“当初是范二爷主动写下这份承诺,当日他的信誓旦旦还言犹在耳,可这承诺立下不过一年,他便自抽脸颊,背叛了我姐、背叛我们俩家之约。范二爷做出这样的事,不管是我谢家人还是我姐谢缈,都不可能原谅。”
“什么意思?”薛萍有种不好的预感。
“退婚!”谢彦道,“我们谢家要退婚。”
“不行!”范海一口否决,他不看谢彦了,在他眼里,此事谢彦还做不了主,转向谢枫,“俊远只是被这女子一时所惑,谢兄,此事还不到退婚的地步!”
谢枫没有商量余地地说:“范兄,我谢家人眼里容不得沙子,俊远能在尚未成亲时就与人许下婚后接进门的承诺,那等婚后,岂不更加肆无忌惮?!”
“有我看着,他敢!”范海高声道。
谢枫摆手,一副心累不想再多说的样子,“范兄,将订婚书拿出来吧,抹去名字退还给我们,你再这样下去,我们两家不止亲结不成,还要结仇,我娘也还在府里等我的消息。”
范海震惊道:“大长公主的意思?”竟也是要退婚?
谢枫点头,“我娘那人最是护短,看不得小辈受委屈。”
言下之意,退婚这事,你不同意不行,惹恼了大长公主,仗着身份欺负你一下,你也没处诉苦去。
一直沉默地萧承洲忽然开口,他微微笑道:“这婚不退,难不成忠诚伯还等着膝下二房的未来主母一进门,就帮着养庶长子吗?”
所有人都震惊了!
萧承洲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如烟。如烟身子一抖,往范俊远身后躲去,“范郎!”
“别怕!”范俊远一点震惊的表情都没有,显然如烟怀孕的事他是清楚的。不过他眼中慌乱了一瞬,肯定也没想到这事竟被萧承洲道明了。不过他还颇有“担当”,一直护着如烟。
巫翎眉头一竖,走过去不顾如烟的挣扎,握住她的手腕就把起脉来,须臾后将如烟狠狠一甩,怒笑道:“好一个范二爷,好一个范俊远!”
“她、她怀孕了?”谢彦指着如烟的肚子,夸张道。
“之前只是猜测,现在看来是真的。”萧承洲在谢彦耳边低声说,他注意到从事发时如烟就总下意识护着小腹的动作,于是便有所猜测。
“真的怀孕了?”谢枫沉着脸问巫翎。
巫翎是苗疆女,会巫术,巫医不分家,虽然她现在已经不能再用巫术,但基本的孕相滑脉还是能拿得准的。她说:“看样子,已经快两个月了。”她冷笑着,将谢缈交给她的账本扔在范俊远脚下,“赶紧将东西收拾出来吧,我还等着烧呢!”
这狗屁地方,待着她嫌恶心。
范海这下也是彻底没办法了,他本想好脾气地磨着谢家人收回退婚的话,没想到诚王突然补上一刀。那女子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根本不用猜,范俊远什么都没说,脸上的表情却已经说明一切。就算现在灌那女子一碗药将她肚子里的孩子拿掉,也无济于事了。
范海其实也有些了解谢家人的脾气,知道退婚一事,再无转圜之地。
谢枫的表面客气也维持不下去了,范俊远实在欺人太甚!他开口,冷冷提醒:“范兄?”
范海愣怔了会儿,最终无奈叹气,侧首拱手,无言相对的样子,“是我范家对不起你们谢家。”
然后转头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范俊远一眼,对薛萍道:“去将订婚书拿出来。”
“真的要退婚?”薛萍已经由原本得知儿子被痛揍后的怒气冲冲,变成现在的满头茫然。
“当然要退!”范海忍不住地大声喝道,他的一张老脸,今晚都丢尽了!
薛萍面色一会儿紫一会儿红,甩手出了客厅,范俊远也捡起地上的账本,回屋去整理谢缈赠给他的各项礼物。
如烟被留在客厅,一脸惶然地站着,但不管是范家人还是谢家人,都懒得搭理她了。
不多一会儿,薛萍出来了,两家抹去名字将订婚书交换回来,然后范俊远也回来了,身后跟着抬着箱子的下仆,巫翎对照着账本将东西一一理清,等确定没有东西遗留后,袖子一摆,冷声道:“走吧。”
跟来的谢家下仆将东西都抬上,出了门,找了个无碍的地方,巫翎就命人将这一箱子东西都给烧了,彻底燃尽后,一行人才又驱车回了侯府。
不过这回萧承洲就没再跟进去了,时间已经不早,他该回王府了。一直厚着脸皮蹭在后面看热闹的李文华也表示要告辞回家了。
“你要记得帮我姐啊!”李文华走时,谢彦不忘提醒道。范俊远就爱跟那起子酸臭文人待一起,那些人看不上世家贵族,很大可能会帮范俊远说话,在背后故意毁他姐的名声。
“不敢忘、不敢忘。”李文华保证道。
最后,谢彦迟疑着看向萧承洲,“洲哥,这两日我怕是不能来找你了。”
范俊远那厮虽然恶心了点,但样子还是不错的。他姐与范俊远订婚一年,交流的日子不少,心底总有几分感情在,别看他姐今晚干脆利落,心里不难过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得留在府里陪他姐。
萧承洲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不过还是笑道:“无妨,太后生辰之前我都在府里,这期间你随时来,我都在。”
“嗯嗯,那洲哥我让人送你回去。”
萧承洲点头,谢彦手挥了挥,隐在暗处的暗卫便接收到了讯息,悄无声息地跟在萧承洲的马车后面,直到看不见车子了,谢彦才在巫翎的催促下跑进门。
作者有话要说:
寒露扔了1个地雷
等过几天后,谢小彦就会见到一个“被情所困”的洲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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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明益侯府与忠诚伯府退婚之事,转天就成了京都城里的大热闻。一大早,就有一行仆从抬着礼箱,从明益侯府家去了忠诚伯府。
那负责此事的管事将箱子抬到忠诚伯府门前,直接大声说明,这是去年他们侯府大小姐与忠诚伯府二公子订婚时,伯府送到侯府的定聘,如今两家婚事已退,东西悉数归还,订婚书也都归还,此后两家各不相干!
一番话说得跟过来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
侯府管事神情鄙夷不屑,颇为高傲,放下东西就领着一干人大摇大摆地走了,瞧着十分理直气壮。这让围观的人有了一个清晰概念:两家退婚一事,是侯府提出来的。
再看接到消息出来的忠诚伯夫人薛萍,绞着丝绢一脸铁青地站在门口,更肯定了他们心下的猜测。
“将东西抬进去!”薛萍厌恶地看一眼那些在门前围观的百姓,挥手叫仆从将人都赶走,头疼地进了门,抱怨道:“这谢家动作还真快,竟叫他们赶了先!”
本来退婚这事,就是范俊远惹出来的,就算被人退婚也是他们理亏。但薛萍不甘心,儿子犯了再大的错,那也容不得外人教训,瞧谢彦那小流氓将她儿子打成什么样了!薛萍是想着要回击的,退婚这事,纵然男方错再大,但被世人说来说去还是女子比较吃亏,她一早就叫人开始收拾,准备将当初送定时谢家给的回礼抬回去,做出是他们家不满意谢缈先提出退婚的样子来,只要被人看到,总有人会按着她想的那样去议论,好歹能出她一口恶气。
结果呢,她这边东西都还没整理完,这谢家的东西居然就已经送到门口了。
真是气死她了!
薛萍甩着丝绢走了几步,冷声问身边的妇人:“那女子呢,如何了?”
妇人低声回道:“药灌进去,已经见红了。”
薛萍满意地一颔首,眼中又闪过狠辣。那孩子到底也是她儿子的骨肉,她心中其实也有几分不舍,可那孩子是绝对不能留的,断没有正妻还未入门就先生下庶长子的。他们忠诚伯府如果做出这种事,那就真要成满京都的笑料了。
外面两家退婚一事传得沸沸扬扬,谢缈近段时间也不好出去。谢彦在家陪谢缈,还叫郑鹏他们几个到处去搜罗京都城近来比较新鲜的事物,不论是耍玩的还是有趣的说书故事,都拿来变着法儿的逗谢缈开心,就怕她因范俊远之事过于伤心。
谢彦还叫人注意外界对两家人的议论。
谢家人根本就没瞒着两家人退婚的原因,所以外面讨论起来,舆论还是同情谢缈的。也多亏谢彦那晚下手重,还专往范俊远脸上招呼,范俊远脸上的那些青紫红肿,不养半个月压根没法出门,这就又给了他们先机。李文华也果然没忘记谢彦的嘱托,在外头对范俊远好一通地损,什么温润如意的谦谦君子,都是伪装的表象,还未成婚就在外面与烟花之子有染怀上孩子,甚至想瞒着女方家将孩子偷生下来。
尤其在上层圈子里,从前为范俊远表象迷惑的人,如今都对范俊远颇为不齿。这样行事无规矩、没轻重的人,实在不是为夫、为婿的人选啊。
几天下来,范俊远从前刻意经营起来的好形象、好名声,就跌落得差不多了。
谢缈确实如谢彦想的那样,心里开始时有一点难过的。但她已知范俊远不是良人,配不上她的这份难过。且她又怎么可以因为这样的人,反叫家人跟着操心呢。所以开始的两天,谢彦逗她,她也配合着笑,但谢彦找来的事儿多,谢缈渐渐就不耐烦应付了,她一个喜静的人,实在不喜欢耳边整日都吵吵闹闹的,于是后来几天,谢彦再要来镜雅居,谢缈总找借口将人给挡了,今日更将谢彦拦住镜雅居外面,在院子里悠哉地捧了茶盏,叫谢彦自个儿玩去。
谢彦气哼哼地在外边儿问:“姐,你是不是烦我了?”
谢缈脸上带着笑意,道:“知道还问?”
谢彦可怜兮兮的,好似被抛弃的小可怜,“我不是你最喜欢的弟弟了吗?”
谢缈被他逗笑,无奈道:“你都多少天没出门了,不是才交了新朋友吗?再不去,人家会把你给忘了的。”
谢缈这是在提醒谢彦,再不去,诚王那边刚交好的关系就要冷下来了。谢彦也正担心这点,他都好几天没和萧承洲见面,别刚熟起来又生疏下去了。这会儿被谢缈一说,谢彦心里就慌了。
“姐,那我就走了啊?”谢彦大声对谢缈喊道。
谢缈没回答,谢彦等了会儿,院门打开,谢缈身边的大丫鬟香附出来,将个竹罐子递给南星,说是谢缈藏了许久的好茶,让他拿去送给新交的朋友喝。
谢彦就差人跟巫翎说了声,拿着这一罐茶带着南星火急火燎地出门了。
萧承洲在凉亭里看书。他早已对王府里的仆从交代过,谢彦上门,不用等回复,通禀后直接将人带到他身边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