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他有病 第12章

  此时还不到晌午,但日光却已经很烈,谢彦跟在引路的仆从来到凉亭里时,萧承洲已叫人给他准备好降暑的冰饮。

  不过谢彦见到萧承洲时,却是大吃了一惊。

  “洲哥,你怎么这么瘦了!”不怪谢彦惊讶,短短几日不见而已,之前还丰神俊朗的萧承洲,此时瘦得下巴都尖出来了,脸色也十分苍白。

  萧承洲闻言碰了一下自己的脸,“是不是难看了?”

  “这倒不是……”瘦了的萧承洲,从前刻意隐藏起来的气势都凸显了出来,存在感更加强烈。但这都不是谢彦关心的,他只想着,一个人突然暴瘦,只能是生病了啊!

  “洲哥,你生病了?”谢彦坐在萧承洲身边,紧张地问。瘦这么厉害,如果是得病,那得是多严重的病啊,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萧承洲看着谢彦溢出眼底的担忧,心底像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软软滑滑的,十分舒适,他柔和了表情,笑着道:“不用担心,我身体无碍,只是近几日心情不佳,也没什么胃口,过几日便好了。”

  其实是这几日,萧承洲在喝王太医为他调制的药水,为的是去除他胸口莫名其妙来的红痣。那药口味古怪,有一定的副作用,喝下去后什么都不想吃,还总是腹胀。萧承洲喝了几天,每日只勉强能进一些粥,所以才会瘦得这么快。

  其中原因,自然是不能对谢彦讲的。但听在谢彦耳朵里,却叫他误会了。既然不是生病暴瘦,那就是心里有事。什么事呢?谢彦忽然想起萧承洲未婚妻被自家兄弟撬墙角的事来。

  这是为情所困啊!

  谢彦一脸复杂地看着萧承洲,之前看他得知未婚妻与别人有染情绪都不激动地样子,还以为他心里其实并不在意,原来还是个痴情种子,背着大家在偷偷伤心呢吧。也是呢,这种事,又不能对外讲,要顾及他自己以及皇家的脸面。也不好去向皇上告状,毕竟他在朝中势单力薄,不像四皇子,母族势力不小。最主要的是,萧承洲应该是还没有证据,不然四皇子反过来告他一个污蔑,龙颜大怒,受责罚的说不定是他这个受害人呢。

  经过姐姐谢缈的事情,谢彦对做出这种背叛之事的人尤其痛恨,也格外感同身受。谢彦想安慰萧承洲,说一句“天涯何处无芳草”,可那不是又提醒萧承洲被撬墙角的事吗。谢彦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萧承洲,只得满含同情地喊他,郑重地挺了挺自己那单薄的胸膛:“洲哥,有我陪着你呢。”

  他觉得自己要好好表现一下,让萧承洲意识到他还有自己这个朋友,最好能趁着这次机会,成为他心里最独一无二的好朋友!

  不过,谢彦同情归同情,他心里也有点不满,虽然有那么一句话叫英雄难过美人关,因为儿女情长之事伤心好像是难免的,可万不该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啊,这幸亏他今天来了,不然萧承洲继续这样下去,岂不是要把自己活活饿死?

  谢彦想摇着萧承洲的肩膀吼:你饿死的不是你自己,而是我啊!

  谢彦情绪来得快,萧承洲眼见前一刻谢彦还满是担忧地望着自己,这会儿眼底就全是委屈控诉,好像自己做了什么错事惹他生气了一样。

  萧承洲觉得莫名其妙,却也觉得好笑,他心情十分不错地揪了揪谢彦还带着婴儿肥,显得肉呼呼的脸颊,将已经快要化的冰饮推给他,“看你一路过来出了不少汗,快吃吧。”

  谢彦气鼓鼓地拿起勺子,“洲哥,这饭你吃不下也得吃呀,你这样叫身边的人担心不说,饿坏了遭罪的还是你自己,什么事,都不如自己的身体健康来得重要!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祖母说,有一副好体魄,才能做更多自己想做的事……”

  谢彦像个苦口婆心的小老太太一样,萧承洲听着不觉啰嗦,心中烦闷反倒一扫而光,他在谢彦的碎碎念中,答应谢彦以后好好吃饭。

  不过中午吃饭时,对着一桌子精心准备的菜肴,对上谢彦频频投过来的催促目光,萧承洲摸着自己鼓胀的胃,还是犯了难。

  作者有话要说:

  萧承洲:为了阿彦吃饭,撑死也值了!

  谢彦:QAQ别这样!

第17章

  又往嘴里塞了一根青菜,萧承洲蹙着眉,隐隐有点反胃的感觉。

  怕萧承洲饿死的谢彦实在看不下去了,收掉他的筷子,递了帕子过去叫他吐出来,“吃不下就别吃了。”谢彦愁眉苦脸地叹气:都瘦成什么样儿了,吃得比猫还少。

  萧承洲看谢彦担心得眉头都拧成疙瘩了,他摸了摸腹部,心里想着那药喝了几天,胸口的红痣一点也没消下去,等会儿本来还有一顿药要喝的,既如此,干脆就不喝了吧。

  萧承洲想着,笑着询问谢彦:“我再喝一点粥?”他看谢彦很想他多吃点,不喝药,肚子还有空间来装点东西。

  “逞什么强。”谢彦不赞成地瞪他一眼,饿坏了是大事,撑坏了也是大事啊!谢彦起身,拉着萧承洲的胳膊,“走吧走吧,去院子里转转。”

  走两步,消消食,看萧承洲那难受的样子,没吃几口的谢彦都替他撑得慌。

  可夏日天热,走了两步就晒得人头晕,谢彦自己无所谓,就怕把萧承洲晒出个好歹,这人现在这么瘦,看着很虚弱的样子,可经不起暴晒。他挥开折扇举起来挡在萧承洲头顶,把人往两边的廊庑拉。廊庑外面挂着轻纱,半卷开的,可以挡些日光,还有风,是个散步消食的好地方。

  “这凉快,我们在这走。”谢彦摇着扇子说,生怕萧承洲跑了似的,抓住他胳膊不放。

  萧承洲嘴角带笑,沉默着任谢彦拉着他慢慢走。

  阳光穿过轻纱洒入了一半在廊庑下,细小的灰尘在光隙间飞舞,烈日当头,屋外知了鸣叫。这本该是个叫人烦闷燥热的夏日,但萧承洲看着身侧摇头晃脑的少年,心中没由来的安宁平静。

  两人在廊庑下走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谢彦觉得差不多了,才放心地松开萧承洲的手,“好啦,我们回屋吧。”

  被谢彦握住许久的地方,内里早已经汗湿了一层,被松开时,萧承洲本该觉得舒适才对,可心里却漫上一点失落,竟贪恋起了那燥热的温度。

  萧承洲理了理衣袖,问谢彦:“跟我去书房?”

  正好谢彦被外面的温度熏得昏昏欲睡,他拿扇子遮脸打了个哈欠,眼角浸出了泪珠儿,点头:“好啊。”

  这不是谢彦第一次进萧承洲的书房,谢彦还以为作为一朝王爷,书房乃是重地,非常人不能进,结果他第一天来这里时,萧承洲就邀请他进去过了。

  之前两次,萧承洲处理公务,谢彦就随便摸一本书在旁边看,不过谢彦一向把看书当催眠工具的,所以看着看着就睡了。今天再进书房,谢彦发现之前他趴着睡觉的小书桌不见了,换成了一张美人榻。

  “洲哥你特意给我换的?”谢彦扑上去躺了躺,爬起来看着萧承洲,眉开眼笑的。

  萧承洲轻笑道:“方便你午睡。”

  “还是洲哥你懂我!”谢彦脸皮可厚了,丝毫没觉得在人家的书房睡午觉有什么不对的。

  美人榻前面的矮桌上,还放着一摞书,都不是读书人眼里的正经书,而是各种话本、画本,谢彦翻了翻,都是讲各地灵神怪异的。

  萧承洲的书房里以前是不可能存在这些东西的,这都是他让人特意搜来给谢彦打发时间的。

  萧承洲回了自己的书桌后面,谢彦就躺在美人榻上,美滋滋地翻了本自己感兴趣的书看,因为故事风格,谢彦看得一惊一乍的,捧着书不知不觉就缩成一团,时不时哼唧两声,抖一抖,像只小兽一样。

  萧承洲总注意着他,指尖撩开的一页书看了一盏茶都还没翻篇。直到谢彦那边声音渐渐歇下去,抱着书睡过去了,他才笑着摇摇头,将注意力重新投放到手中书页上。

  谢彦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有人开门关门,有人轻轻撩水的声音,然后他感觉自己脸侧一凉,忍不住睁开眼,对上萧承洲幽深的双眼。

  那眼里盛着窗外折射的光,像是藏了很久远的时光。

  谢彦恍惚了一瞬,然后他感觉脸侧又被冰凉触碰了一下。谢彦彻底醒来,看向萧承洲,还是那双时刻蕴藏着温柔笑意,却显得寻常的双眼。

  “洲哥?”谢彦迷迷糊糊地喊他

  萧承洲收回手,侧身让开,有仆从拧了湿巾双手递上。他看着谢彦慢慢擦脸,道:“惠王过来了,你跟我一起出去。”

  “惠王来干什么?”谢彦擦着脸好奇道。

  谢彦小时候虽然进宫的次数多,可和几个王爷都不是很熟,小时候有段时间,每回他进宫,惠王和端王都喜欢找他玩,不过后来随着他年纪渐大,进宫的次数少了,和那两人也慢慢疏远了。

  萧承洲道:“我生病,许是过来看望我。”

  谢彦就慢慢地看了萧承洲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你是不是以为我傻?

  萧承洲忍不住笑了笑,这个借口听上去很搞笑,但此次惠王绝对是拿着这个借口上门来的。

  他的几个兄弟间,只有表面上的兄友弟恭,这次他查贪腐案查到惠王身上,这次他“生病”,惠王私底下怕是恨不得他病死才好。

  如今的谢家人万事不管,几代人远是远了点,但到底与皇室沾着亲戚关系,每逢年节,今上也不会忘了谢家的赏赐,每年也会召谢家小辈进宫几次,可见今上眼里还是有谢家的。谢家人如今都吃着爵禄,挂了闲职,看着是被排出了权利的中心,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起来了呢?

  这几年,惠王和端王也不是没想过拉谢家站队,可谢家人看着没脑子,其实滑不溜丢,让惠王和端王白费了许久的功夫。初初封王的豫王也曾打过谢家的注意,都被谢家人装傻充愣地忽悠过去了。

  萧承洲垂眼看着擦了脸后渐显精神的谢彦。

  谢彦最近和他走得近,并没有瞒着别人。他以为,不管是他那几个兄弟,还是朝里的其他人,甚至就连龙椅上的那位,都在猜测谢家是不是选了他吧。

  萧承洲眼神温和,他不知道明明十分害怕他的谢彦为何会忽然接近他,他也感觉得出谢彦的突然接近别有目的,但他也感觉得出,谢彦的这个目的,并未带着恶意。

  萧承洲更相信,现在的谢彦也不会伤害他。退一万步说,就算伤害了,也是他该偿还的……

  谢彦不知道萧承洲在想什么,他理了理衣服和头发,跟在萧承洲后头出去了。

  王府正厅里,惠王萧承昊一身华服,眉眼间带着略不去的烦躁,拨弄着茶碗,时不时向入口看一眼。等看到萧承洲熟悉的身影后,他迅速撤去脸上那丝不耐的情绪,笑容满面地站起来:“三弟,现在要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啊。”

  谢彦出来与惠王见过礼,小小地嗅了下鼻子,他怎么听着惠王这话里藏着一丝酸味儿啊?

  惠王可不就是酸吗?家里二弟天天与他别苗头,四弟心也大了整日给他找不痛快。他乃嫡长子,早该被立为太子,无奈正值壮年的父亲罢着位置还不想放,偏这最无权无势从前最不受宠的三弟,摇身一变,成了父亲身边的大红人,得了太多权利,什么事都交给他做,这几年的风头直接盖过了他们几个,叫人好不眼红!

  惠王别有深意地看了谢彦一眼,“彦表弟,没想到今天你也在?”

  谢彦可听不懂惠王话语里暗藏的机锋,他挠挠脑袋,“我来找洲哥玩儿呢,都好几天没过来了。”

  话回答得直接,听到惠王耳朵里,那意思是就我不止今天在,我往天也在,我明天后天应该也会在。

  你也来啊,大家一起玩啊。

  惠王额角青筋一跳,他就知道谢家这个傻东西!根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还是不见变聪明!

  惠王眼里闪过对谢彦智商的嫌弃,与萧承洲他们各自落座,便道:“听说你生病了……”

  谢彦笑了一声。

  惠王看过去,谢彦忙拱手告罪,扭脸冲萧承洲挤挤眼。

  萧承洲差点被他的怪模样逗笑。

  “……听说你生病了,今日路过,顺便来看看你。”惠王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满腔兄弟情深被谢彦给打断,丁点都不剩了,他用一言难尽的表情将话补完。

  萧承洲道:“让大哥担心了。”

  惠王一副为弟心疼的样子,“你看你,已瘦得脱形了,难不成体内余毒还没清除干净?”他说着,义愤填膺地一拍桌案,“太医院那些庸医,养着他们吃白饭的,连个余毒都清不好!”

  谢彦立即看向萧承洲,那眼神像在质问:除了刀伤,你身上竟然还有未清干净的余毒?

  因为胸口的红痣,萧承洲确实以为他身体里还有余毒,只是这点不管是惠王还是谢彦,他都不想对方知道。不跟惠王说,是怕对方趁机谋害自己,不告诉谢彦,则是不想谢彦担心。他道:“余毒已经清干净了,这次只是小病,将养这么几天,已经快好了。”

  “你说你,手底下那么多人可以使唤,自己那么拼命做什么!”惠王说道。总之各种与萧承洲打亲情牌,话语里藏各种暗示试探,想从萧承洲这里打听一些关于贪腐案的细枝末节。

  他这般做,反倒将自己的一些底细交给了萧承洲,比如萧承洲之前和李文华在清风楼讨论过的,或许就连惠王自己都不知道,这次涉事人员中,到底哪些人是他的人,哪些是别人安插到他身边的人。

  谢彦不了解这些事,他也没心情了解,刚睡醒,在惠王与萧承洲互推太极的过程中,再次昏昏欲睡,等他被萧承洲叫醒的时候,惠王已经面沉如水地走了,留给他们一个气急败坏的背影。

  谢彦伸伸懒腰,刚想站起来活动下胳膊腿儿,下仆来报:端王来了。

  “嗬!”谢彦伸着脖子往门口瞧瞧,“今天这吹得哪门子风,刚走一个王爷,又来一个王爷。”不会等会儿端王走了,豫王再来吧?

  得嘞,接着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

  谢彦:谁?谁是傻东西?

  萧承洲:你,你傻,我的小傻子,小傻瓜,么么(*  ̄3)(ε ̄ *)

  谢彦:完了,老攻傻了。

第18章

  端王萧承翰,今年二十四,也和惠王一样,是打着看望萧承洲的借口来的。谈话流程和惠王差不多,先是联络一下兄弟感情,而后在话语中藏下各种暗示试探。

  不过,端王这次来这的最终目的,和惠王不一样。

  惠王是希望萧承洲能在贪腐案上给他一些提示,手下留情,让他能有所准备,好将自己摘出去,话里话外透露着“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的威胁。而端王此人,故意将很多事情都指向惠王,并全程不动声色地提及往事,在萧承洲这里给惠王上眼药。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