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他有病 第41章

  主要还是提醒萧承洲,此生他与谢彦的性命已经捆绑在一起,两人中谁出了事,另一方都不可能全身而退。所以,萧承洲对谢彦是真心当然最好,便是假意利用,也莫要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谢赫说这些的时候,心情很复杂,他也是临出发时,才知道弟弟与萧承洲的事。

  面对谢赫,萧承洲只是郑重地承诺,会护谢彦周全。萧承洲知道除了谢彦,谢家其他人不会轻易相信自己,他也知道往后需要向谢家人证明自己对谢彦一片真心的路,还有好长一段要走。其实在萧承洲心里,谢彦的重要性早胜过他自己,便是自己死,也会护得谢彦性命周全。不过这些说出来,或许连谢彦自己都不信。

  最后谢赫将南星和昆布留下来,然后带着人无奈返回京都。

  谢赫走后,谢彦还是一副震惊的神情,生死蛊原来是情人蛊,他与萧承洲从他单方面替命变成了互为替命,也就是说,想要活着,那么他们两人谁都不能死。

  *

  谢赫一走,谢彦在军营里生活正式踏入正轨。

  这日晚,斥候来报,前线有一小支敌国军队往这边靠近。刚歇下的萧承洲匆忙起身,他带着一支骑兵,与两小队步兵,准备截击。

  战前点兵,萧承洲在步兵队里看到了身穿铠甲的谢彦。

  萧承洲正在说话,语气稍稍有个停顿,谁都没有察觉。谢彦注意到萧承洲的视线,冲他咧嘴笑笑。

  萧承洲眼睛里多了点危险,在看到谢彦身边的南星和昆布,以及那三个负责保护谢彦的暗卫后,神情才好了点。

  马蹄被包上东西,减轻落地的声音,避免惊动敌人。萧承洲带着士兵出了军营,朝着敌军过来的那条路线偷偷摸过去。

  谢彦跟在队伍里头,身着沉重的铠甲,这些看着累赘,却不得不穿。虽然从加入兵营起,谢彦的训练便一天没落下过,但到底从前养尊处优过来,身体素质不是短时间就能提上去的。谢彦走得很辛苦,他在凛冽的寒风里呼哧喘气,走出了一身汗。萧承洲偶尔不经意地回头看他一下,谢彦能感知到,他迈着酸胀的双腿,咬牙跟上。

  走到某一段路后,萧承洲抬手叫停,终于叫谢彦有了歇息的机会。他们选择在这里埋伏,敌军还没过来,士兵们给自己做了伪装,趴在雪堆里一动不动。谢彦跟着趴在雪堆里,就在谢彦感觉浑身的热意慢慢散去时,前方终于传来动静。

  看着敌军队伍在面前慢慢走过,当队伍走到一半,厮杀声骤起。

  箭矢呼啸,萧承洲带着人率先杀了过去,谢彦与战友们结成阵型,挥着长刀也冲了过去。

  谢彦感觉自己的血是冰的,脑子却是热的,从前摇两下折扇手便嫌酸,如今紧握长刀,便是再无力也不敢松开。敌军的、我方的惨叫声不断在耳边响起,唯有那刀刺入血肉的声音好像被尽数放大,一声声鼓震着耳膜。还有湿热的血液溅在脸上,滴滴答答地模糊了视线。谢彦随手一抹,侧身躲过对方一人挥来的刀,血腥味掠过鼻尖,谢彦神情更为冷峻麻木,反手一刀挥去,将面前的敌人砍倒。

  厮杀持续的时间不久,这支敌军被杀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无一人逃出去,悉数被俘。这些都是战利品,敌国若想他们活着回去,需得拿物资来换。

  将战场打扫了一番,谢彦他们收兵回营。

  谢彦将自己割到的人头数上报后,回营将自己收拾一番,就回帐篷准备睡觉。到了帐篷门口,却见萧承洲站在那里,依旧是出战时那一身铠甲,上面染着的血迹都已经干了,也不知道他等了多久。

  谢彦微微笑了一下,加快脚步走过去,“洲哥,等多久了?”

  “只等了一会儿。”萧承洲站在原地等他靠近,他见谢彦神情还好,心里松了松,趁着夜色中无人看清,萧承洲拉着谢彦的手,“跟我过去,今晚陪我值夜。”

  谢彦刚从战场上下来,很累,被萧承洲拉着走却并未拒绝。

  萧承洲作为将军,自然有将军的福利,谢彦跟战友挤搭帐篷,萧承洲有自己单独的帐篷。萧承洲曾叫谢彦过来与他同住,谢彦拒绝了,他的身份本就叫好些人敏感,再赖在萧承洲身边,那他又何必加入步兵营那么辛苦。

  萧承洲换过一身衣服,又给谢彦加了一件衣服,拿着两件厚毛披风,就拉着谢彦又出去了。

  两人来到需要值夜的一处山崖上,这里是军营后方,为避免敌军绕路从这边偷袭,这边也需要时刻有人值守。

  谢彦往黑漆漆的山崖下看一眼,被崖下吹来的风冷得打了个哆嗦。

  萧承洲在原地坐下,扯开披风对谢彦道:“阿彦,过来。”

第61章

  谢彦也没故作扭捏,诚实地走过去在萧承洲身前坐下, 被萧承洲揽着腰朝后又搂了搂, 然后萧承洲收紧披风,将谢彦裹在里头, 只露出小腿和脑袋。

  一下子暖和了很多, 谢彦歪头在萧承洲胸膛上蹭了蹭。

  萧承洲揽着谢彦, 隔着帽子贴着谢彦的脸, 问:“之前怕不怕?”

  谢彦轻声道:“出来时害怕,后来, 就没什么感觉了。”

  谢彦知道萧承洲问的是刚才与敌军厮杀之事, 入军营这么久, 也算见惯了生死, 很多曾被他包扎过小伤口的士兵,那之后都没再见过。谢彦知道他们中大多数人都战死了永远长眠在了边关雪地。

  刚才是谢彦第一次杀人,他以为他会很难下得去手, 便是为保家卫国杀人, 要踏出那一步也是有难度的。但等到了战场上, 直面带着腥热血液的场面,挥出手中的刀好像也没有谢彦想象中的那么难。

  谢彦转头看萧承洲,笑着说:“洲哥, 你是担心我吗?”

  萧承洲点头,“很多初出茅庐的小兵, 第一次从战场下来后,就再也拿不起刀了。”

  谢彦睨着他, “那你小瞧我了,好歹我祖父、父亲都是带过兵上过战场的,我虽自小锦衣玉食,但骨子里可是留着他们的血。”

  萧承洲的胸腔微微震动,他低低笑两声,搂着谢彦慢慢摇了摇,“是啊,若是谢侯当年未退下,你如今应当也是个小将军了。”

  谢彦理所当然道:“那是,虎父无犬子。”

  笑过之后,山崖上短暂的安静了一下,谢彦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拿出那条丝绢,问萧承洲:“洲哥,这是不是我小时候送你的?”

  萧承洲愣了一下,“你想起来了?”

  谢彦摇头,说:“我们小时候果然认识,看起来关系还很好,可我竟一点都不记得了。”

  萧承洲收起那条丝绢,释然道:“不记得也没关系,总归你已经与我在一起了。”

  谢彦侧了侧身子,伸手搂着萧承洲的腰,头枕在他肩窝里,“可是这样,总感觉对你不公平。”多少年里,只有萧承洲记得他,他却一点也不记得萧承洲,也难怪萧承洲能纵然他的故意接近。

  萧承洲亲了亲谢彦的侧脸,“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这样,那你以后要好生补偿我。”

  “洲哥,等有时间,跟我说说我们小时候的事吧。”

  “好。”萧承洲应道,“等此间事了,找个悠闲的午后,或者夜晚,我说给你听。”

  谢彦本身很累,后背是萧承洲温热的胸膛,耳边是萧承洲低沉的声音,在萧承洲短短这么一句话里,谢彦的眼皮就沉重起来,他懒懒地嗯了一声,便忍不住闭上眼睡过去了。

  萧承洲不忍扰他,扯了扯披风掩住漏风的地方,看着山崖下方。身为领兵将军,值夜之事自然用不着他,叫谢彦来这里,无非是想开解一下首次上过战场的谢彦。

  但谢彦的性情比他想象中的坚定。萧承洲还记得初初跟着训练的谢彦,一开始非常吃力,但他那时候或许已经知道自己想要做的是什么,没有一点抱怨,咬着牙坚持下来。有些东西乍一看察觉不出来,只有日久天长才能体会到,它是生来就刻在骨子里的。

  耳边是谢彦绵长舒缓的呼吸声,萧承洲的双眼巡视着周围,便这般搂着谢彦渡过了这个黑夜。

  天微微亮时,谢彦自己就醒来了,虽是在外面,这一晚谢彦却睡得很好。

  “醒了?”热气呼在耳边,头顶传来萧承洲温和的声音。

  谢彦心神一荡,然后抬头,正对上萧承洲低头看过来的宠溺双眼。谢彦最受不了萧承洲这样看他,忙微微撇开眼神,说:“醒了呀,等会儿就该去训练了。”

  谢彦也渐渐习惯军营里的作息,一到那个时间就起了。

  萧承洲搂着他不松手,说:“今天你可以休息一天,换班的人还要等会儿才来,你再眯一会儿?”

  谢彦摇头,他摸摸萧承洲眼下的青黑,“你睡吧,我来看着。”

  萧承洲下巴在谢彦的额头上蹭了蹭,微叹道:“舍不得睡。”在军营里他和谢彦相处的时间实在太少了,每时每刻都是想方设法挤出来的,眼睛恨不得黏在谢彦身上。

  营中传来响动,外面有空青和常山守着,两人也不怕什么,都不想睡,于是就这么搂着。

  今日天气不错,两人对着山崖静静相拥一会儿,便见隐约的黄色出现在远处天际。

  谢彦抬手指着那边,“太阳出来了。”

  阳光慢慢越过地平线,彻底驱散黑暗。

  第一缕光洒向雪地,光线跳跃在谢彦脸上,萧承洲温柔的视线描摹着他的侧脸。谢彦似有所感,侧头对他一笑。

  萧承洲便克制不住,紧了紧自己的兜帽,将披风往上扯了一下盖住彼此,然后低头去寻谢彦的唇。谢彦还是有点害羞,但却攀着萧承洲的肩主动迎了上去,脸颊通红。

  萧承洲轻笑一声,咬着谢彦温软的唇,闯进他的齿关,缠着谢彦颤巍巍的小舌头。

  迎着初升的日光,两人在冰天雪地里慢慢地亲吻。

  *

  上过一次战场的谢彦,对军营生活开始游刃有余起来。他本是坦荡爽朗之人,就算之前有人因为他的身份而对他颇为不屑,但经过一次同生共死后,认同他的人越来越多,他也终于不像刚入军营那样,看着总是孤零零的。

  谢彦的眉间重新染上了往日的笑意。

  不过军营里的日子总是有今夕无明日,萧承洲他们截击过那一小支敌国军队后,敌国便迅速集结了兵力,准备攻打他们现在驻扎的这座小县城,人数比萧承洲他们多出整整十万来。

  兵临城下,周耀将兵分为两路,指示一路绕过敌军,偷袭后方;一路由萧承洲带领,正面迎敌。

  其他将领并不同意周耀这个看起来颇为死板的迎战计划,人数悬殊,正面迎敌获胜几率太小,实乃不智之举。但周耀坚持,他作为主帅,命令一下,众将不得不从。

  谢彦也是出战的一员,他从周耀这个布局里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于是便去问萧承洲。

  萧承洲告诉他,“父皇派他过来,实际上只为牵制我。”

  昭元帝迟迟不立太子,一直提防着四个儿子,想方设法地让他们互相制衡。这次惠王与豫王犯错,两王势弱后,在昭元帝看来还有端王和萧承洲互相制衡,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敌国来袭打了昭元帝一个措手不及。

  不管哪任皇帝,都不会轻易放兵权出去。但攘内必先安外,争权夺利之事,在家国危难面前也需退让。萧承洲在昭元帝心里的分量虽然不重,却很看重他的能力,他确实也用惯了萧承洲这把刀,并信任他的锋利。

  大齐多年未起战事,接连三座城池被夺,昭元帝需要稳定军心,寻常将军的作用很小,这个时候派皇子去是最好的。而端王与萧承洲之间,自然是端王势大,昭元帝不敢让端王出去带兵,便只能无奈派萧承洲去。然后又为了牵制萧承洲,派了周耀做主帅,压萧承洲一头。

  而周耀是端王的人,他这么做,无非是希望萧承洲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惨死敌军刀下。既激励了我方士兵,又能为端王铲除一个对手。

  死一个不得圣心的王爷,想来昭元帝也不会心痛。

  “这是胡闹!”谢彦不可思议道,他觉得简直太荒谬了,“敌我悬殊,若我们被破,阻战不及,敌军便直逼京都!若只为他们的私欲,你何辜,战士何辜,后方百姓又何辜!”

  萧承洲捏着谢彦的肩膀,道:“阿彦,我早有布置,我不会让这一切发生的。”

  事实上,边关的异动萧承洲早有所察觉,他也曾提醒过昭元帝。但年纪大了的昭元帝早不如年轻时有决断力,他刚愎自负,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甚至当边关城池被夺的战报发来时,曾将此事置之不理的昭元帝反而对萧承洲生了恼怒,因为不管是此事发生的之前还是之后,都衬得他这位皇帝因为年老衰弱变得不如从前睿智,已经比不上自己的儿子。

  谢彦知道萧承洲足智多谋,计谋深远,便是他爹和祖母每次说起萧承洲,也是一副夸赞的口吻。他见萧承洲十分有把握的样子,心中那种荒谬愤怒的情绪便渐渐平歇。

  “洲哥。”谢彦忽然抱住萧承洲,“无论如何,你要平安归来。”

  “你我都要平安归来。”萧承洲说。谢彦的出现并未在他原先的计划之内,就算他已放了许多人在谢彦身边保护他安全,可没有自己亲自看着,终究不能完全放心。

  *

  大齐五十八年冬。

  寒风猎猎,战鼓擂动。

  谢彦在另一支轻步兵的队伍里,频频回首,看着萧承洲骑着马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后,才终于回头,严肃着神情跟上了队伍的步伐,他此行是跟着队伍们绕路去偷袭敌军后方。他们需要一路走一路掩藏踪迹,行程所费时间多。

  在行军的过程中,谢彦不断收到前线战情,萧承洲带着十五万士兵正面迎敌,亲率骑兵队伍冲锋,并置两翼重步兵阵型,分左右阻挡敌军骑兵。

  第一日,我军战损军士数万。

  第二日,我军后退百里。

  第三日,再后退百里。

  第三日晚,谢彦他们终于摸到了敌军后方大本营。

  作者有话要说:

  我家明天这里要停电,早七点停到晚八点差不多来电,村里停电通知都贴在小店,昨天傍晚我妈打麻将回来特意告诉我,叫我提前写好。我本来也说今天要把明天的更新写完,但是吃了午饭十二点半不到就开始坐在电脑面前,到八点五十三分,这么久时间就写了一章QAQ,有差不多一千字还是昨天写好的,真的卡得我脑壳发昏!

  所以,明天的更新没有,在这里请个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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