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有风险,二次需谨慎 第64章

  周围几个将领纷纷低了头,“将军息怒,末将等绝无此意!”

  负责南城门的参军坐观了半个时辰的局势,推断道:“将军请看,城下的兵马摆了一个很奇怪的阵法之后,只敢嘶吼叫嚣,不敢攻城,想必是另有奸计。”

  摩屠朝下望去,果然黑黢黢一片,看不清人马多少,但军队“前方”火光滔天,光芒所及之处,皆是装备精良的骑兵。

  “你可识得这阵法?”

  参军懊恼摇头,“末将惭愧,读了五车兵书,却从未见过此等排布。”

  摩屠眉毛一拧,转头问周边众将,“你们呢?”

  那些将领连连望下去,一个二个苦思冥想,却还是毫无头绪,只得摇头告罪。

  摩屠心头火一烧,勃然吼道:“现在敌人的部队就在城下,急需破阵,你们却告诉我没见过!本将军要你们有何用?”

  语罢,抬手唤来一个校尉,道:“命你携五百人马,从敌军左路破阵,以刺虚实。”

  “是!”

  那校尉持剑领命,昂首挺胸便去了。

  然则,不过三炷香的时间,五百人便在呐喊声中悉数覆没,只有那校尉吊着一口气从千军万马中杀了回来。奄奄一息报了一句:

  “回将军,此阵法太过厉害,末将无能。”

  “那阵法的四方门路,你可有探知一二?”

  “回将军,末将一进去,下面便有长刀切断马腿,上面便有枪戟直逼面门,实在......无暇去探阵法门路。”

  “那敌军人数,兵种类型,你该知道一二了吧?”

  “回将军,末将带人还没冲到一半,五百兄弟便所剩无几了,再加上光线昏暗,末将......实在没办法估测敌军人数。”

  城下呼声震天,似暴风雨洗刷的海浪,一层掀过一层。

  摩屠本是个容易冲动之人,他用了五百人马,却遭了一场竹篮打水。一怒之下,将那垂危的校尉一掌拍死。

  轰然一声,周遭将领吓得汗毛倒立,下意识挺背端立,不敢吱声。

  摩屠的眼珠子充了血丝,隐隐可见其抽搐,似乎马上就要爆裂而出。战前斩将,无疑会扰乱军心,但是他火气上来了,谁也拦不住。

  他环视了一周,将每个人脸上的冷汗都收进眼底,咬牙道:“再有无能之废物,有同此人!”

  沉默的将领们高声一喝,纷纷表示“以将军马首是瞻”。

  然则,这只是封若书引蛇出洞的第一招。

  就在摩屠的怒火刚被激发出来时,张义依照吩咐,派人在城下送了他一份大礼€€€€一套精致的女装。

  指名道姓,送与摩屠,嘲讽他胆小无能,与女人无异。

  其实在骂战上,经常有数落一个男子“像个娘们儿”的说法,不过战场漫漫,全是清一色的糙汉,这讽刺的力度又加深了几许。

  这等奇耻大的羞辱,一般男儿便忍不下去,何况是心比天高的摩屠?

  “张义小儿,欺我太甚!”他手下用力,一下子将那团布料撕成两片。

  在蛮疆,女子的地位本就卑微如泥,即便是王室公主,也几乎没什么话语权。故而,这一层无疑又给摩屠的怒火,添了十八分的辣油。

  之前主张守城不出的好几人也跟着倒戈,“将军,这张义小儿好生嚣张,待末将去斩下他的头颅,以平将军心头之恨!”

  “将军,末将请求同去!”

  “末将附议!”

  “末将附议!”

  摩屠只觉得胸口烧了熊熊大火,非要将张义碎尸万段方能平息,于是大臂一挥,命令道:

  “传我军令,所有将士与我倾城而出,我要亲手把张义小儿的头颅拧下来!”

  黑云攒动,只让半空的明月露了一个角,这场双方兵力悬殊,却注定充斥血腥的战争,终于在摩屠的怒火与冲动之下开始了。

  “南方大火滔天,张义刘容他们应该已经得手了。”封若书轻快地跃上马背,“霍先锋,时机到了。”

  “好!”

  霍邦的眼睛里立马充了血色,杀气腾腾,宛如月圆之夜咆哮的狼王。

  “这帮崽子,看我不挨个把他们的头砍下来!”

  提刀上马,瞥了一眼封若书,“你且在这里等着,我带人去攻城。”

  封若书道:“我与你一同去。”

  “那不成!”霍邦抬手勒住他的缰绳,把人拉了回来,“守城士兵起码还有几千,彼时敌人往城下投枪掷石,万一你有什么闪失,我没办法跟大将军交代!”

  “城楼上的情况还不得而知,进攻策略随时都有可能改变,为防万一,我必须跟大军同行。”

  “你当我这个先锋是二愣子么?战策变通我拎得清楚。再说了,你一不会武功二不会刀枪,文文弱弱的小书生一个,瞎凑什么热闹!”

  封若书眼眸一虚,唇角轻轻一勾,道:“见兵符如见大将军,霍先锋,你是要挑衅将军的€€€€”

  不得已,他第十三次搬出这个唯一能镇得住霍邦的理由。

  霍邦早听得耳朵起茧,只仿佛那听不得紧箍咒的孙行者,连忙将他的话截住:

  “€€€€得得得!大军师,你要跟便跟着。绕到部队最后方,找两个士兵护着总行了吧!”

  封若书这才满意,收回拿兵符的手,转而握住缰绳,“好。”

  呜€€€€€€€€

  沉重的号角穿破漫漫黄沙,直击苍穹,似要将半空撕开一条裂缝,从漆黑的幽境里放出魑魅魍魉。

  霍邦额头右方有一股跳动的筋,只要他嗅到战争的味道,跨马提刀,这根筋便会凸出,让本来就凶暴的雄狮,添了几分张狂。

  他缓缓将弯刀举国头顶,刀尖直指明月,随后手臂施力挥向城头,高声一喝:

  “杀€€€€”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国师有个小惊喜~

第71章 负荆请罪(一)

  战争比想象中更加残酷, 眼睛被箭羽射穿的, 头颅被削去一半的, 身体和双腿分隔两处的,被火焰烧红的战场上,四处可见。

  轰!

  霍邦命一排投石车运到阵前, 发射的机关一拉,巨石便嗖地脱车而出,在半空划过一道圆滑的弧线, 咣的将城墙砸出一个窟窿。飞的高一些的,甚至将城楼砸去一角。

  啪!

  城楼危危倾斜,青瓦像出筛的黄豆纷纷往下滚,在地上摔得粉碎。

  红赛城的蛮疆人还在抵抗, 城门还未失守, 将领还是将主动权紧紧握在手中。

  如今尚有两千人马守城,那些士兵察觉到有敌人攻城,便将事先准备好的火球和巨石纷纷往下砸。弓箭手与投石手轮番上阵,丝毫不耽误时间,利器钝器没有间隙地往城墙下扔,容军这边, 伤亡颇大。

  而指挥这一连串防守的, 便是城头挥舞着红令旗的指挥官。

  “啊€€€€”

  沿着云梯往上爬的士兵纷纷滚下,和着巨石入地砸出来的灰尘, 十丈高的城墙已被鲜血染红。

  “该死!”

  霍邦用弯刀劈开飞来的利箭,狠狠剜了一眼那指挥官, 心中恨得牙痒。若是谁将那指挥官斩下来,攻城的速度起码提高一倍!

  嗖€€€€

  一支体型纤细却速度飞快的箭羽划破半空,宛如雪后初霁高飞的雪燕,在空中勾勒一道优美的线条,急急朝城头奔去。末了€€€€

  笃!

  正正射进那指挥官的胸膛,血红色的令旗一顿,随主人一同摔下城墙。

  “好!谁射的!”

  霍邦兴奋高呼。

  只听人海中某个士兵应了一声:“是咱们军师!”

  心中大惊!

  霍邦连忙回头望去,果然,身后不远的那人正跨在马背上,水蓝色的衣衫在火光下褪了往日的清冷,增了三分气势显得十分耀眼,那人没顾忌周边人的眼色,径直又从背后的箭筒抽出一支箭羽,搭上弓弦。拉弓、瞄准、松弦,城头新站上去的指挥官便又应声坠下。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白马蓝衫,衣袂飘飘,照亮了这硝烟弥漫的沙场。

  这等英姿,这等气魄,居然......是那个弱不禁风的封若书么?

  霍邦猛打了一个激灵,收回惊愕,将注意力投回战争,指挥官接连毙命,蛮疆防守的阵法瞬间变得凌乱。他率人三两步攀上云梯,饕餮巨石从他的身上擦过,呼啸的箭羽被锋利的弯刀砍偏,在还剩最后三梯之时,城头的蛮疆士兵举着石头正欲往他头上砸,他单手撑住云梯飞身一旋,将将躲过飞石,随后趁势一跃,跳上城头。

  抵达战场的霍邦如蛟龙得水,弯刀一横,反射出一道刺眼的白月寒光。眨眼的功夫,一排准备投石的敌军便接连倒在他刀下。

  攻上城头的士兵越来越多,蛮疆军虽仍负隅顽抗,却也不敌容军来势汹涌。那冲城而上的杀红眼的容军,分明只区区四千,却杀出了十万部队的气势。许是跟着勇冠八川的先锋将军霍邦,气血也热了几分,又或许,是瞧见了军师封若书那几近成神的一箭,士气也涨了几分。

  胜,负,似乎从一开始便写定了结局。

  “猴哥。”

  将军帐中,烛光撒了一地,葳蕤朦朦。两人在桌案旁一坐一立,暖黄的烛光镀在身上,岁月静好,已是一副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璧人画卷。

  只是画中人尚不自知。

  安戈本分乖巧地磨着墨,看方羿在一张新纸上写着他还没有学会的字,问:

  “你一般......都把比较重要的东西放哪儿啊?”

  “你问这个做什么?”

  方羿正在写安戈近期写字要用的拓本。他教安戈教得很细致,怕这小夜叉自己写的时候不小心缺笔少画,便自己先写一遍,再附上一张半透明的薄纸,安戈练习时便照着他的笔迹一点一点描摹。

  这方法不错,小夜叉今日勤学苦练,写出来的字体终于能看了。只是练字时老是喜欢蹲在椅子上,这毛病还得纠正纠正。

  安戈接到他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神,慌忙间低下头,加快磨墨的速度,“没,没有,我随便问问。”

  他从前扯谎脸不红心不跳,现下在方羿面前,怎的还结巴上了?

  方羿斜了他一眼,那人慌忙地眨着眼睛,显然又在打小算盘,于是落下最后一个字,道:

  “军令状我放得很隐蔽,你找不到的。”

  安戈狠狠一惊,“你怎么知道......”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