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有风险,二次需谨慎 第121章

  “啊,对了。我要杀方羿,断然是要亲手,用箭,射穿他的胸膛。跟你的蛊虫,没有干系。”

  方才说的那些,只是掩人耳目,将他支开的敷衍说辞。

  平煞的眼睛发红,死死瞪着封若书,直到咽气的那一刻也没闭上。

  往前,封若书不会这般,赤/裸/裸地杀人,即便在战场箭穿敌军胸膛,他也会在夜深人静时,为箭下亡魂点一炷香。

  而现在,他心中毫无波澜。

  霍邦曾对他说,军师,你是一个人,不是一把刀。

  但现在,他是真真切切,将自己变成一把刀了。

  没有感情,没有生气,无情无心的复仇工具罢了。

  他从平煞的拇指取下大护法的指环,对着外面的光线,打量指环的纹路,丝毫不堪地上七窍流血的尸体。

  “安心去吧,大护法的位子......我替你坐了。”

  他复仇的对象是方羿,在此基础上,多死一个平煞,算的了什么?

  “大王,侯爷,西部出现一股不明势力,十日之间连攻天山、乌陵、滁阳三城,势不可挡。”

  卫匡业闻言,抬头看向方羿。

  方羿合上奏折,问:“西部?珩域的兵马?”

  禀报者摇头,“应该不是,据战败的将领说,对方高举‘平’字大旗,对我军的作战习惯和军事器械似乎了如指掌。珩域十二路将领中,并没有‘平’姓人士,而且近年珩域很是低调,并未听闻出了这等旷世奇才。”

  方羿凝眉€€€€对容国军事了如指掌么?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忙到几近崩溃......

第133章 受绑(一)

  “......近年珩域很是低调, 并未听闻出了这等旷世奇才。”

  话一落地, 方羿心中已然有了一些猜测, 但看到一旁的卫匡业,他便又压下不表,想着这人几年之后要一人挑起容国大梁, 这等动乱,该让他决断一二。

  于是问:“大王觉得呢?”

  卫匡业皱眉,微微思索了一番, 小小年纪,已经透露出一股君王家的稳重,他不急不慢下了定论:“军中有叛国通敌之人,并且这个人, 对容国军事了如指掌。”

  顿了顿, 又问,“对方的戎装,可是珩域传统的乌盔金甲?”

  “不是。其多数身着白衣,即便披盔戴甲,背后长袍定也定是白色。”

  卫匡业颔首,“也就是说, 是民间组织?不过那组织的来源并不重要, 既然有那叛国者为之筹划,百人之众, 马上也会成为万人之师。最后我们面对的,都是一头傲然雄狮。”

  平平说了看法之后, 转而看向方羿,眼中微有得意之色,“方侯觉得,孤这次的答卷如何?”

  方羿点头认可,“鞭辟入里,见识独到,臣没看走眼。”

  卫匡业打开下一本奏折,“若不是方侯当日救孤于水火,孤早成了管氏的刀下鬼了。”

  方羿听到他口中蹦出的“鬼”字,当即制止:“大王€€€€”

  “€€€€孤知道,为君王者,嘴上要忌讳。”卫匡业打断他的说教,不着痕迹地转移话头,“这次的动乱,方侯打算如何处理?”

  方羿道:“此番事关重大,敌人来势汹涌且目的不纯,十日连破我国三城。况且,天山、乌陵、滁阳皆是大城,那组织本来有的兵力加上这三城的守兵,估摸已有十万左右。所以......必派重兵镇压。”

  卫匡业将他的话想了想,道:“那派廉正将军如何?他的父亲是老将了,当年方侯还未封爵时,容国边界一直由他镇守,外疆秋毫无犯。虎父无犬子,廉正将军也是智勇无双的将才。”

  “嗯,此人甚好。”

  卫匡业又道:“自然,若是后期战情控制不住,还是要请方侯出马。”

  方羿点头,“若容国有需要臣出马的那一日,臣义不容辞。”

  其实,还有一事,方羿没有立即说€€€€敌人高举“平”字大旗,引领者中又有一个神机妙算,并且通晓容国军事之人。并且直到今日,寻找封若书的消息仍旧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他有一个猜测,这猜测从心底冒出来的那一刻,他将自己都吓了一跳€€€€这些零零总总......会跟封若书有关么?

  容国西部边界遭到不明组织攻击,十日之间连攻三城。容王卫匡业派威武大将军廉正镇压,却效果不佳,三月下来,只减慢了敌人的攻势,城池、土地,仍旧在一朝一夕之间,从容国地图上消失。

  卫匡业不得已,请永定侯再度挂帅,企图平息战火,还百姓安宁。

  方羿出征前夕,已到了腊月,万里江山皆是银装素裹的时节。

  天冷,尚有火炉可暖。但发生的另一件事,却是直接将方羿推进冰窖,寒气刺骨€€€€

  安戈不见了。

  小八想吃糖葫芦,安戈便带着人出去买,结果一转眼的工夫,人便不见了。小八找了许久,以为这人又坏心要跟他捉迷藏,结果跑了三条街,半人高的小身影气喘吁吁,这才知道出了事。

  方羿几乎把府里所有的人都派了出去,最后留下江仲远和云舒君看孩子,他自己也出了府。

  心脏跳得厉害,恍若重槌落下的皮鼓,方羿很慌,直觉这次“失踪”不简单。

  府中出来江云二人,只剩了几个孩子,和零星的奴仆。

  小八很是低落,一个人抱着膝盖蹲在墙角,小小的身影背着光,仿佛碰一下便要碎了。

  大丫头过去宽慰他,跟他说,没事的,小安哥哥只是出去玩玩,马上就回来了。

  他却不理会,只抱着膝盖,眼睛不动脸不动,许久许久,才道:

  “我又把他丢了......”

  大丫头听了这话,心头当即被剜去一片肉。之前在永安县,小八在安戈走后也是如此,抱着膝盖,蜷在角落,哽咽着说:我把他弄丢了。

  小八一直很依赖安戈,尽管他不想承认。因为安戈是世上第一个给他穿衣裳的人,新衣裳。

  这一次能和魏书黎出来,亦是魏父与他的奖励,魏父说,小八何日练成了古曲《孔雀东南飞》,便满足他一个心愿。

  他每日天没亮就开始抚琴,有时深夜醒了,睡不着,又爬起来练习。

  从始至终,他的心愿只有一个€€€€见到安戈,再不分开。

  他们第一次分别,他赌气扔了糖葫芦。

  安戈这次失踪,是为了给他买糖葫芦。

  这甜进心里的东西,小八却陡然觉得厌恶。小小年纪,却承担了太多与年龄不符的负担。

  大丫头心疼地抱着他,只听见怀里的人闷闷道了一句:

  “我不会再吃糖葫芦了。”

  安戈稀里糊涂地被推进一处小屋,整个人还没有回神。他对着木门又捶又喊,嗓门之大,恨不得把天撕开一个窟窿。

  “开门!臭王八羔子!知不知道我是谁?在太岁头上动土你们这些人活腻了是吧!”

  却被身后的一个声音打断€€€€

  “小安。”

  安戈捶门的动作一顿,吓得蹦了一下€€€€合着这屋里是有人的?

  紧接着又是一顿,觉得这声音颇为耳熟,遂回头望去,大惊!

  “国师!”

  安戈看到封若书的那一刻,全然忘了绑架,屁颠屁颠跑过去,乐呵呵道:“你没死啊!真是太好了!”

  封若书的眼睛转了转,徐徐落在他脸上,嘴角微微裂开,宛如漠阳城沦陷时,敌将高举的锋利弯刀,透着血腥的恶寒。

  “我当然不会死了,祸害遗千年么。”

  安戈凑上去的动作僵住,上下打量了封若书一番,心底翻出一股凉意。

  “国师你怎么能这样说呢?”

  这人如今红衫墨袍,束得一丝不苟的发冠亦然拆解,三千青丝悉数垂下,没有约束,披在脸颊两侧,将俊秀如玉的容貌遮了一半。和煦的眸子不再清澈,反而透着几分血丝,无端端让人觉着沉重。

  “国师你,你变了,变好看了。”

  确实是好看了,眼尾上挑,唇色加深,眉宇之间隐约有两丝妖魅之气,与从前人淡如菊心如水的样子判若两人。

  “是么?”封若书还是那样笑着,眼眸微虚,深不见底,让人看不见内心所想。

  安戈迟钝着点头,“嗯......但是我瞧着有点害怕,可能是没习惯你这身装扮吧,时间久了就好了。”

  封若书眼睛定定地看着他€€€€安戈还是老样子,逢人变笑,了无忧愁。

  这些事经历下来,所有人都变了,或死或伤,或善或恶,安戈却还是老样子。

  想来也真是不容易,能在这乱世保留一点纯粹的真,许是很多人羡慕的。

  然则,这份不易与羡慕,在如今这硝烟四起的乱世,并不合适。

  安戈对他的想法浑然不知,只像老朋友一般抓着他被袍子包裹的手臂,眼睛发亮,“既然你还活着,不如跟我回去吧?猴哥找了你好久。”

  提及方羿,封若书心中唯有恨意,怅然一叹,道:“他自然得找我了,我的死活,他最关心了。”

  毕竟他死了,眼前这人就安全了。

  “对啊,你失踪的这些天,我们都很关心你。国师的位子一直空着,就是为了等你回去。”安戈朝四周看了看,似乎在找什么人,无果之后,又看向封若书,“对了,霍先锋呢?叫上他一起吧,最近又要打仗了,霍先锋上场的话,肯定又能立一大笔军功!”

  封若书浑身震了一下,这次,脸上原本有的邪笑也没了,整个人似是落了地狱般,一举一动都透着寒气。

  “在你们眼中,他只是个打仗的工具,对么?”

  他盯着安戈,眼中裂开了一条鸿沟,万千的野鬼的手从缝隙探出来,张牙舞爪。

  安戈被这眼神吓了一跳,他万万不会想到,从前逢人便笑的谦谦公子,如今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国,国师,你别这样看我。”

  他讪讪退了两步,嗓子眼像是吊了铅块,“我们没当霍先锋是工具啊,他武功那么好,上阵杀敌,立那么多军功,是光宗耀祖的好事啊......”

  听了这话,封若书嗜血的神情才收了收。他相信,这是安戈的真实想法。因为安戈没心眼,不会口是心非,不会在背后捅刀,不会骗人。

  故而又笑了,虽还是那副邪魅的样子,却足以宽慰安戈的恐惧,“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

  安戈心中已然有了阴影,背后的汗浸着里衣,黏糊糊的很是不爽。

  封若书将眼神调到梨木圆桌上,“饿了么?吃饭吧。”

  安戈将掌心在裤腿擦了几下,对着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如何也提不起兴致,只堪堪坐下,生硬地拿起碗筷,不扒饭也不夹菜,对封若书道:“一,一起吧?”

  封若书见他谨慎,便拿了一块糕点放入嘴中,“饭菜无毒,放心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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