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流云点点头,这个苗人大汉就背起药篓出发了。
张驰一路逃亡到如今, 才算是头一次放松下精神来,彻底昏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他又被慕流云叫醒了。
张驰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慕流云此时已经在附近的水源洗了澡, 换上了干净的衣裳,青蓝色的长衣显得他俊逸不凡, 但脸色却有些阴沉, 张驰还以为慕流云又为了什么事情生气了,有点紧张地问:“呃……怎么了吗?”
“辛岚山说,桌上的药四个时辰就要喝一副。”慕流云表情生硬地说,“但是我……不会生火。”
张驰愕然地瞄了一眼门口那个被折腾得乱七八糟、尤在冒着黑烟的小火炉, 又转回来看看慕流云,显然这个上清宫的高手已经为此努力了很久,甚至自己鼻子上沾了一块黑灰都没有发现。
张驰忍不住“嗤”地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牵动了肚子上刚刚被重新包扎的伤口,疼得他表情都扭曲了。
他这一笑,慕流云的脸色就更阴沉了,张驰一边拼命地忍笑,一边掀开被子慢悠悠地爬下床:“我来吧。”
慕流云扶着张驰来到那个小火炉边,张驰打开药罐看了一眼,药材没放错,就是水倒得有点少,照这样煎下去用不了多久水就得烧干了,底下小小的药炉被柴火塞得满满的,火折子被试来试去地折腾了许久,已经彻底熄灭了。
张驰的伤口相当于被重新割开又缝合了一遍,现在稍微大一点的动作都不能做,不过生个火还是可以的,他把柴火都拿出来,扯了一些干草用打火石引燃了,然后往火堆里添了几根小树枝,等火烧稳了以后,才开始往火炉里加柴。
他一边做一边给慕流云解释:“你看,这样就点起来了,你得给火留一点空间,塞得太满是不行的。”
慕流云在旁一言不发地看着,长时间的沉默让张驰有些心虚起来,他象征性地打了一下自己的嘴:“瞧我这张嘴,啰嗦起来就没个完,别生气啊流云。”
慕流云摇了摇头:“不是你的错,我只是在生我自己的气,你受了伤,正是需要卧床静养的时候,我却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得让你带着伤自己起来煎药,这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
“你没用?!”张驰用夸张的语气惊呼道,“你要是没用,这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都应该去跳河自尽了,你可是做大事的人啊,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会就不会呗,要不是你的武功这么好,硬是从那帮杀人不眨眼的王八蛋手中把我抢了回来,我现在指不定在遭什么罪呢,说不定连命都没了,相比起来带伤煎个药算什么事啊。”
虽然张驰嘴甜能哄,慕流云却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张驰拿了手绢仔细地帮他擦掉了鼻子上的黑灰:“别不高兴了,瞧瞧,本来多帅的一个人啊,皱着眉头板着个脸,叫人看了都心疼,对了流云,我看灶膛旁边已经没有柴火可以用了,你去劈点柴吧。”
张驰聪明地找了一件慕流云能做的事情让他去做,虽然从来没有劈过柴,但慕流云很快就掌握了要领,把屋后草棚里的木材劈成了粗细均匀的柴火,张驰又让他从园子里拔了些青菜,并且打了些水,撑着伤体在灶台旁边忙活了一会儿,就做好了一份简单的饭食。
“好久没吃上热饭了吧,来,快坐。”张驰像往常一样帮慕流云盛好了饭,然后扶着椅子慢慢地坐下来,拉起汗巾擦了擦因为虚弱和疼痛而出的一头冷汗。
虽然桌上只有一盘炒青菜、一盘炒鸡蛋和一盘腌肉梅干菜,慕流云却觉得这已经是他这段时间以来吃得最好的一顿。也许是因为尝到了张驰久违的厨艺,也许是心心念念记挂着的人已经找到,再也不必提心吊胆了。
吃饱喝足以后,张驰实在是没有力气收拾了,慕流云扶着他躺下,照着以前张驰做的那样洗了碗筷,虽然用了多两倍的时间,但好歹是洗干净了。这时候药也终于煎好,慕流云把药倒进碗里端给张驰,扶他起来喝了,就准备起身离开。
但张驰拉住了他的手。
“还有什么事?”慕流云没有挣脱,转过头来看着张驰。
“流云你肯定累了吧,天色也不早了,不如躺下歇歇吧。”张驰殷切地看着他说。
慕流云看看这房里唯一的一张床,习惯独居的辛岚山造的床也窄小,两个人躺上去必然会相当拥挤,慕流云摇头拒绝了:“我去练功。”
“练功什么的不急在这一时啊,我们好久都没见了,陪我躺会儿呗,我有点冷。”
慕流云心知张驰八成又是在借着受伤装可怜撒娇,不过就算知道,他也还是免不了会中招,僵持片刻以后,慕流云在黑暗里轻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和衣而卧在张驰身边躺下了。
张驰的手脚自然而然地缠了上来,慕流云抓住他的手腕:“安分点。”
张驰死皮赖脸道:“我们都那么久没见了,你就让我抱一会儿吧,我就抱抱,保证不干别的。”
慕流云的手用上了一些力道:“再撩我,今晚就别想睡了。”
张驰立刻就怂了:“不撩不撩,我错了流云!”
慕流云放开他,张驰缩手缩脚地安分躺好,在渐渐黑下来的天色中,他看着身旁的慕流云,只觉得侯爷身亡的打击、花姐丧命的悲痛、无故蒙冤的愤怒、身上的伤痛和对未来的担忧都暂时远去了,饱受煎熬的精神难得地安定了下来。
慕流云其实也没有睡意,与张驰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便问道:“这段时间里你都遇到了些什么事,告诉我。”
“这个说来话可就长了……”
“那你就慢慢说,从头说起,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慕流云语气中还是带着些冷硬,他之前的担心和关切是一回事,对张驰的欺瞒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释怀的。
张驰对此也是心知肚明,他轻叹一声:“过去我有很多事情不能跟你明说,可现在侯爷都死了,我也没必要再瞒着你了,其实我是永宁侯麾下的密探。”
“我知道,龙九告诉我了。”慕流云淡淡道,“还有呢?”
“我的父亲和永宁侯是同乡,也是多年的好友,情同兄弟,在永宁侯还年少的时候,父亲就知道他是个有本事的人,一直追随左右,父亲没念过什么书,但是为人机灵,经常深入敌营为侯爷刺探消息,他也明白这是件十分危险的事,一旦走漏了风声就是死路一条,所以后来娶妻生子,我母亲也只知道他常年在外经商,并不知道他真正为谁做事。直到有一日父亲失手被擒,至死不肯招供,惨遭杀害。那段时间正好通州地界发生了瘟疫,母亲总相信父亲会在约定之日回来,迟迟不肯离开,结果染疫身亡,我只能孤身一人去兖州投靠外公,路上还被拐了卖进青楼,这些都先不提了,等我千辛万苦到了兖州,才发现外公也已经亡故,我彻底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贫病交加,只能在破庙栖身,当时如果不是遇到了你,大概不是病死就是饿死了。”
慕流云皱眉道:“这永宁侯也太不是东西了,你父亲为他而死,他却全然不管你们母子的死活。”
张驰摇摇头:“也不能怪他,侯爷答应过父亲如果他有不测会帮他照顾妻小,可当时侯爷自身难保,疲于奔命,等到后来安稳下来了,他就派人去寻我们母子,可早已人去屋空,为此侯爷一直心存愧疚。幸亏有你给的银子让我度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时光,之后流浪的途中我结识了路小米,跟他加入丐帮以后,日子就好过些了,本来我会就这样在丐帮呆下去,可在我十四岁那年,侯爷找到了我。”
第112章 援救(五)
“可以这么说。”张驰毫不避讳地承认了, “包打听的创立,本来就是侯爷在背后一手操纵的,在侯爷的书房里就有一个密道, 出口直通包打听在京城的总部, 我们平日里就走密道去找侯爷汇报消息, 那日我和平常一样经过包打听的总部进去找侯爷,看到密道的机关开着, 还以为是侯爷得知我要来,特地开着密道的门等着我,可走进去一看,就发现侯爷倒在血泊之中……”
张驰将后来发生的一切都细细说给慕流云听了,慕流云道:“这样说来, 是瑶平长公主害的你?”
“是瑶平长公主硬要把杀害侯爷的罪名安在我的头上不假,但我觉得她未必就是杀害侯爷的凶手, 因为她没有这样做的理由。”张驰说, “夫妻之间不论感情如何, 始终是一个利益共同体, 侯爷死了对她半点好处都没有。”
慕流云淡淡道:“真相如何,将她抓来一问便知。”
张驰连忙抓住慕流云的手腕:“不行!你可千万别胡来, 那毕竟是皇帝的亲姑姑, 弄不好是要连累整个上清宫的。”
“我明白,先不说那些,你现在只管安心养伤。”慕流云掖了掖被子,语气有些强硬地催促道, “睡觉。”
张驰也是真累了,虽然心事重重,还是很快就睡了过去。
两天后辛岚山就回来了,有了这个大夫的专门照顾,张驰的伤势就迅速地好了起来,为了让张驰安心养伤,辛岚山砍了屋后林子里的毛竹给张驰专门做了一张病床,还特地做得很宽,让他们在隔壁的药房里住了下来。
慕流云时常会在附近巡视,提防那些想要抓张驰回去领赏的人,不过巡视多日下来却是一个人影都没看到,也许是龙九成功地转移了追踪者的视线,也许是苗疆的地形复杂又危险,人们被迫接受了张驰已经尸骨无存的猜测,放弃了搜寻。
随着平静的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慕流云觉得他们仿佛已经被外界所遗忘。
对他来说这也没什么不好,他迅速地习惯了在这南疆深山之中的隐居生活,这和他在华山上的日子其实差不多,每天在固定的时间醒来、进食、练功、教张驰写字,虽然辛岚山的草屋不如清风阁舒适和整洁,养的鸡鹅也让人觉得吵闹,不过有张驰在身边,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张驰的伤势稍微好了一点就开始下床活动,帮辛岚山洗晒药材,做一些不影响恢复的杂事,也每天都为慕流云做好一日三餐,平时嘻嘻哈哈地在这两个不爱说话的人之间活跃着气氛,但慕流云注意到他有时候会长时间地看着远方发呆,或者洗着碗摘着菜的时候突然发出一声叹息,然后又对他笑笑装作没事发生。
在守着药炉煎药的时候,张驰又一次看着炉子上冒起的烟气发呆,慕流云叫了他一声:“张驰?”
张驰如梦初醒地抬头看他:“啊?什么事?”
他正要站起,慕流云已经来到他的身边,一手按在了他的肩上:“我问过辛岚山,你的伤势已经稳定,接下来几个月里只要别与人动武,就不会再有反复,如果你想离开的话,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张驰挠挠头,苦恼地叹了口气:“我没有这样想,现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躲起来,躲得越久越好,久到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再乔装易容,改名换姓,这才是最稳妥的。”
慕流云道:“可我不想看你成日里闷闷不乐。”
“我怎么会闷闷不乐呢,难得能和你在一块儿过几天太平安稳、如胶似漆的日子,简直是快活似神仙呐。”张驰大咧咧地笑着,还想把慕流云拉到怀里,慕流云也由着他,顺势坐到他的腿上,在张驰想要亲上来的时候却又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休要胡搅蛮缠,说实话,你真的想就这样在山里住下去吗?”
张驰仿佛在嗅他的手心一样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就长叹了一声,终于不再强颜欢笑:“我也不是不喜欢这样的生活,有山有水,有你为伴……可有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地想,杀害侯爷的真凶到底是谁,又为何要这样做?我也想我的朋友们,不知道小米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在为我担心或者奔走,九哥回去以后有没有被人怀疑,还有陆将军,他知道此事以后一定会出面为我澄清,但长公主毕竟是皇亲国戚,他若没有证据,不仅不能为我洗脱罪名,甚至还会落人口实。还有你……一直不回上清宫,要是他们有事需要你怎么办,要是有人知道了你跟我在一块儿,连累到上清宫怎么办?”
“我和上清宫已经没有关系了。”慕流云直到今日,才终于告诉张驰这件事。
“什么?!”张驰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我已让掌门师兄将我逐出上清宫。”慕流云平淡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要庇护朝廷要犯是我个人的事,不能让人把帐算到他们头上。”
“可是……你这样……”张驰欲言又止,几番嗫嚅,最后放弃地长叹了一声,抱紧了慕流云的腰埋首在他肩头道,“是我连累了你。”
“我还是那句话--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决定。”慕流云推开他的胳膊从他怀里起来,“事已至此,你也不需要有多余的顾虑,以后你在哪我就在哪,你只管去做你想做之事,我一定会护你周全。”
***
张驰终于还是决定冒险出山,既然慕流云为他做了上清宫的“叛徒”,功过荣辱都已经与他绑在一起,他也只有设法洗刷自己的罪名,才能让慕流云得以再次光明正大地走在阳光下。
几日后,准备完毕的张驰告别了辛岚山,翻山越岭避人耳目地走出了很远,才在一处人来人往、鱼龙混杂的集市现了身。
张驰特地留了好几天的胡子没刮,又给自己用上了一些易容手段,让自己看起来仿佛老了十余岁,胖了几十斤,十足一副粗豪邋遢的模样,别说是看着通缉令来找他的人了,就算是和他很熟的人也未必能够认得出他现在的模样。
辛岚山说他不能动武,他就干脆连自己的兵器也不带了,只在背上交叉着背了两把剑,一把是没什么特点的普通铁剑,另一把用布裹得严严实实,从外表完全看不出是慕流云成名江湖的止水剑。
而慕流云本身也不是那种擅长装腔作势的人,张驰就没给他弄什么夸张的变装,只是在他的眉梢眼角稍稍做了一些修饰,就让他的五官气质看起来截然不同,又给他换上了一身藏青色的儒衫,加上没有带任何兵器在身上,现在的慕流云看起来就是一个眉目间有几分桀骜的书生,寻常只有数面之缘的人很难认出他来,而以慕流云冷清的性格,虽然已经在江湖上威名远播,但真正和他熟悉的人却是寥寥无几。
他们找了个饭馆坐下来点了菜,吃了足有一顿饭的工夫,也完全没有人认出他们,张驰放心了一些,开始跟邻桌一个从刚才起就唾沫横飞地跟人八卦武林轶事的男人打探消息:“这位大哥似乎消息很是灵通,我跟你打听个人,狂刀帮的帮主刘全德你可知道?”
那人狐疑地看着张驰:“你打听刘全德做什么?”
张驰笑笑:“私人恩怨,大哥就不要多问了。”
“如果你是来找他寻仇的,那你可来晚啦,前段时间刘全德被人发现陈尸在山坳深处的小屋里,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手,死得老惨老惨了。”
“死了?”张驰故作惊讶道,“我最后一次听到他的消息,是说他到这一带来抓一个叫张驰的通缉犯,怎么就死了呢?难道是被那个张驰反过来杀了吗?”
“谁知道呢,听说张驰的武功可不怎么样,应该打不过刘全德才对,何况刘全德身边还带了不少人,全死了,啧啧。”
旁边另一个人把话头接了过去:“你说……会不会这个张驰其实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我听说他被通缉的原因是潜入侯府杀害了永宁侯,那永宁侯何许人也,府上防卫肯定非常严密,一个武功不怎么样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呢?”
“你还不知道吗?京城那边已经收回了对张驰的通缉,听说这事另有蹊跷,人应该不是张驰杀的,京里还另外派了钦差要彻查这个案子。”
“若人不是张驰杀的,为何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一大票江湖人在苗疆一带找翻了天,都说只要抓到那个张驰就能荣华富贵,还能封官,结果这一转眼,说变卦就变卦了?”
“朝廷不都是这样吗,随随便便就冤枉人,不管怎么改朝换代,最后苦的还是我们老百姓……”
“就是就是……”
那些人的话题开始转向了非议朝廷的方向,再也没有人注意刚才打听消息的两人,张驰和慕流云对视了一眼,结帐离开了饭馆。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好难写……_(〒ω〒」∠)_
第113章 血战(一)
张驰谨慎地换了好几个地方打听, 才陆续拼凑出了一个应该还算可靠的消息,朝廷确实已经收回了对他的通缉,并且着令鹰盟卫和六扇门的一些人彻查永宁侯遇害的案子, 有的地方还贴出了告示, 如果谁有张驰的行踪, 就到附近的一处县衙去告知捕快龙九,必有重赏。
“难道真的是九哥?该不会是个陷阱吧……”张驰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是不是龙九, 去看看就知道了。”慕流云道,“如果不是,再杀出来便是。”
张驰想想也是,现在他的身边有武艺高强的慕流云撑腰,跟以前那种势单力孤、命悬一线, 每一步都必须如履薄冰的日子可不一样,哪怕前方等待他的是龙潭虎穴, 又有什么可怕?
于是张驰信心大增, 带着慕流云大摇大摆地找到了县衙大门。
龙九听说一个面目粗豪的大汉和一个高个子书生来找, 声称有关于张驰的消息要告诉他, 赶紧亲自迎了出来,只见门前的那两人都压低了斗笠, 身形面貌似乎有种说不出的熟悉, 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龙九谨慎地作揖道:“听说两位有张驰的消息?”
“正是。”张驰左右看了看,压着嗓音说,“详情到里面谈。”
“好, 二位随我来。”龙九将他们带入内室,就急着问,“你们可知道张驰现在在何处?”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张驰恢复了平常说话的声调,摘下斗笠露出那张易过容的脸,“九哥,是我。”
龙九愣了一下,还揉了揉眼睛,然后伸手来拉扯张驰的脸皮:“我说怎么总觉得看起来有点眼熟,却死活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你小子可以啊,这易容术谁教的,简直是出神入化。”
“九哥别拧了,这可是真肉,疼啊!”张驰被捏得直叫唤,慕流云上前一步伸手就扣住了龙九的手腕:“松手。”
别的都不用多说,光是冲这个护犊子的反应,龙九也能认出那是谁了,他尴尬地赔笑道:“道长莫生气,只是开个玩笑,开玩笑的哈哈……”
张驰揉着脸,屁股都还没沾到凳子就急不可耐地问:“九哥,京城那边是个什么情况?我的通缉为什么被收回了?难道是九哥你……?”
龙九挥挥手否认了:“不是我,怎么可能是我?我说过了我人微言轻、有心无力,是陆将军听说这事以后,特地赶回京城找到皇上为你担保,可能也说了一些你在对付红莲教时的表现之类的吧,总之皇上听了以后对你十分感兴趣,加上明眼人都知道这事透着蹊跷,在陆将军走后皇上就下令收回了对你的通缉,并且传令下来说想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