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想见我?”张驰有点懵,“九哥……这应该算好事还是坏事啊?”
“当然是好事了!按我对这位皇帝的理解,他可是求贤若渴,手头又刚刚折了永宁侯这样的左膀右臂,这次招你前去,八成是从陆将军那里听说了你的机智能干,想要提拔重用你了。”龙九搭着张驰的肩膀说,“这就叫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否极泰来,祖坟冒烟……兄弟,苟富贵,勿相忘啊。”
“那是当然,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九哥你呀。”张驰跟龙九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只差没有一起露出狼狈为奸的奸笑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我在这边还有几件案子要办,就不陪你进京了,找你只是顺便,也是想着你这么机灵谨慎,如果不是我贴了通告等着你自己出来,别人只怕是找到头发白了都未必能摸得到你一根毛。”龙九道,“既然你已经来了,我也不用成天守在这个破县衙了,我下午出发去临县办案,你呢就先洗个澡,换身衣服,好好收拾一下,明天跟随京里来的赵都尉一块儿进京吧。”
“好,都听九哥的。”
“兄弟,我们京城再见了。”龙九大力拍拍张驰,黝黑的脸上露出了真切的笑容。
***
第二天,他们收拾妥当跟随赵都尉和他手下的一队兵士进京,已经走出了十几里地,张驰都还是感觉情况好得有些不真实:“这未免也太顺利了,简直就像做梦一样。流云,要不你再打我一巴掌,让我看看疼不疼?”
“……挨打还上瘾了?”慕流云像龙九一样去扯张驰的脸,张驰便哀声叫了起来,半真半假地反抗着,两人推推搡搡,引得周围的兵士无不侧目。
当他们又拐过一个路口时,被前方一片突兀的山岩挡住了去路,那是一座拔地而起的石头山,只怕猴子爬上去都要摔断腿,只有一个在岩石山体中生凿出来的山洞可以过人。
过了那个狭长的山洞之后不久,恰好在路边有一条清澈的山泉小溪,那个一路过来话都特别少的赵都尉干咳两声:“二位,我们在此停下歇歇吧。”
他们便在山泉旁边停下,洗脸的洗脸泡脚的泡脚,张驰殷勤地用竹筒到上游水潭里打了一些清凉的泉水给慕流云:“刚才那个山洞叫南门关,出了南门关就算是出了苗疆地界了,再走个半日到了下一个集镇,就有比较宽的路可以骑马了。”
慕流云小口喝着竹筒里的泉水,眼睛却时不时看向一个方向,眉头也皱了起来。
张驰不像他那么功力深厚、听力出众,却留意到了他的神色:“流云,怎么了?”
“那位赵都尉说是要去方便一下,怎么走得如此远?”
张驰想了一想,压低了声音道:“……有些不对头,我们过去看看。”
于是他们也借口去方便,离开了那些兵士的视线,向着赵都尉的方向追了过去。
慕流云其实并不擅长在这样植被密集的山林里面隐藏行迹,行走间难免带到些树枝藤蔓,加上那个赵都尉确实心中有鬼,频频回头,在张驰和慕流云看到赵都尉的身影时,赵都尉也看到了他们,竟然像见鬼一样地拔足狂奔而去。
“不对劲!快抓住他!”张驰赶紧推了慕流云一把,慕流云的身形如魅如电,飞跃而出,若是在平地上,十几丈的距离对他而言只不过是瞬息之间,但这西南山岭之中到处长满荆棘树杈,几乎没有落脚借力之地,却是慕流云最不擅长应付的地形,足足追出了两里地,才将距离拉近了些。
慕流云却在这个时候停住了。
眼前的景象显然不是用巧合可以解释的,在赵都尉逃跑的方向,有黑压压的一大片人等在拐弯处,而且个个看起来都是练家子,有几个人慕流云还有些眼熟,显然是见过的,不过一贯对人际交往没有兴趣的他压根没有去记这些人的名号和来历,赵都尉径直奔向了其中一个穿着华服,坐在步辇上等人抬的人:“小侯爷!他们发现了!”
“慌什么?”步辇上的那人镇定地站起来,看向了一身白衣的慕流云,“这就是张驰?”
旁边一个慕流云有些眼熟的武林中人躬身道:“小侯爷,这人是武林大会夺得头名的那个慕流云。”
“那张驰一定就在附近,去找!”被叫做“小侯爷”的那个人还没来得及下令周围的几个高手去缠住慕流云,感觉不对劲的慕流云已经转身向着来路飞奔而去。
轻功不好的张驰正披荆斩棘地往这个方向摸过来,就看到慕流云脚不沾地地飞回,身后还远远跟着几个追兵的身影,一句“怎么了”都没有问完,慕流云已经抓起他的胳膊,带上张驰几个纵跃退回了他们刚才经过的南门关。
本来还在泉水边休息的那些兵士正准备在山洞里布置陷阱,哪想到这个高手突然说回来就回来,在第一个人被慕流云一掌打飞以后,剩下的几个深知自己对上这个武林高手根本就是送死,顿时四散逃窜。
第114章 血战(二)
张驰就是再迟钝, 也该意识到这是一个为他们精心准备的陷阱了,更何况张驰并不迟钝。他不确定是龙九借着他的信任骗了他,还是龙九也被骗了, 这些人显然是打算利用南门关的特殊地形, 等他们毫无防备地通过南门关以后, 再堵死他们的退路,将他们一举成擒。
只是这些人也没有料到慕流云不仅听力出众, 还十分警觉,提前发现了异常,在后方堵退路的人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之前,他们就退了回来。
打退那些兵士以后,慕流云和张驰两人正要通过山洞, 突然斜刺里射来一根丧魂钉,慕流云一把推开张驰, 自己侧身躲过, 拔出止水剑就迎向了那个暗箭伤人的埋伏者, 将他逼出了藏身的树丛。
伏击他们的人慕流云和张驰都认得, 是淮阴铁扇帮的帮主铁三通,曾因在饭馆侮辱上官铃和包七巧两个姑娘, 被慕流云指点着两个上清宫的后生教训了一顿。
此后铁三通颜面扫地、声望大损, 立誓要报仇雪恨,甚至不惜付出巨大的代价练就了速成的邪门武功,功力大涨,而且除了铁扇之外还在身上准备了更多暗箭伤人的手段, 这让铁三通对自己信心百倍,甚至主动接下了堵退路的任务,要借机找慕流云报仇。
张驰见他眉心一股瘆人的黑气,忙道:“流云,小心!我听说此人不知道练了什么邪门武功……”
一句话还没提醒完,两人就已经交上了手。
铁三通果然是今非昔比,出手招招夺命,极难对付,但慕流云想到身后就是有备而来的追兵,而且很显然其中还有不少高手,若被他们拦在这里,就算他可以仗着武功安然脱身,张驰却是性命堪忧,当下便发起狠来,出剑如同疾雨,不到十招,便斩断了铁三通的一条臂膀。
通常来说,慕流云也不是那种赶尽杀绝的性子,但是他还记得上一次铁三通是怎样在被击败之后还暗箭伤人的,所以这次没有任何留情,一道凌厉的银光闪过,铁三通顿时身首分离,因断臂之痛发出的那声惨叫也戛然而止。
张驰曾经形容这类人是“蛇头砍断了还能咬死人”,不过铁三通显然是不可能再咬人了,这个一帮之主、成名一方的高手就这样倒落尘埃,至死也没能想通,有的差距并不是靠着急于求成、剑走偏锋就能赶上的。
慕流云没有在铁三通身上浪费太多时间,跟张驰一并钻进了山洞,而就在此时,从山洞的另一头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黑烟尘土扑面而来,慕流云赶紧拉着张驰后退。
张驰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搞来了红莲教的□□,刚才逃走的其中一个兵士在山洞的另一头点燃了早已准备好的□□,堵死了这唯一的一条退路,他们别无选择,只能退了回来。
身后的追兵也赶到了,扇形包围了慕流云和张驰。
张驰迅速地扫视了一圈已经露面的那些人,其中不少人都曾经在武林盟中与他们同心协力围剿红莲教,在红莲教的战役结束之后,许多比较小的势力或者无门无派的散人就接受了永宁侯的收编,得到的优厚回报又带动了一些一直在观望的武林中人,形成了一股听命于永宁侯的江湖势力。
张驰对此非常清楚,因为这场针对武功高手们的收编一直是他在暗中主导和推进的,可惜这股势力还没有完全成型,永宁侯就突遭不测,这帮失去了主心骨的江湖人稀里糊涂地成了世子手中的棋子,加入了对张驰的围捕,其中甚至还有不知道为什么也参与进来的大门派,张驰认出了好几个属于铁剑门、八卦门,以及峨眉派的人。
铁三通虽然完全不是慕流云的对手,他的阻碍和拖延还是让这次围捕达到了预期中的效果,退路已断,率先赶到的铁剑门门主大声喊道:“你们走不了了,认命吧!”
慕流云没有回答,冷哼了一声,带血的长剑一横,挡在了张驰身前,在场诸多高手竟没有一人敢独自上前一步。
终于,两个高大的侍卫抬着一架步辇,载着身着华服的小侯爷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步辇停稳之后,小侯爷嫌弃地看了一眼铁三通的尸体,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自信十足地开口道:“慕流云,我知道你的武功很好,但你一个人无论如何也拦不住这么多的高手,今天张驰死定了,我劝你不要做无谓的抵抗,免得因你一人毁了上清宫的百年清誉。”
张驰站在慕流云的身后,轻声告诉他:“这是永宁侯的世子易秋华。”
慕流云不为所动:“上清宫与我已经没有关系,况且永宁侯根本不是张驰杀的,你为何非要纠缠不休?”
易秋华怒道:“谁说不是!那么多人亲眼看见他下的毒手,皇上是受了蒙蔽,才会相信了别人的一面之词,但我身为人子,绝对不能让杀父仇人逍遥法外。”
说话间,更多的武林高手赶到了,粗略看去,少说得有一两百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将周围围了个水泄不通,更可怕的是,就连妙音师太这个峨眉派的新掌门都赶来了,冷冷的眼神只盯着慕流云看。
张驰暗道不妙,慕流云已经不是第一次和妙音师太交手,虽然妙音师太的武功还是不及慕流云,但两人的差距并没有那么大,毕竟她也是惊鸿山庄那场武林大会上的第三名,加上在场这么多的高手,慕流云被堵在这里退无可退,如果其他人先上来打消耗战,再由妙音师太最后出手,慕流云就是再好的武功也招架不住。
而妙音师太自从知道慕流云是血魔的后人,就一心想找他报这杀师之仇,现在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妙音师太冷笑道:“你还有脸替别人狡辩,若不是因为你在做着什么亏心的事情,上清宫又怎会将你逐出师门?”
周围的人纷纷点头称是,张驰连忙大声道:“诸位且听我说!流云被逐出上清宫并非是犯下了什么罪过,而是他自己的要求,只因我身受不白之冤被朝廷通缉,他深知若要救我就必定连累上清宫,若不来救我,任我含冤受屈而死,又于心难安,才会出此下策!在场的诸位好汉中,有不少都曾和我们一同剿灭红莲教,我是什么样的人、流云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就连官府都已经撤回了对我的通缉,承认我是无辜的,诸位不要受人蒙蔽,白白做了别人的棋子!”
他的话动摇了一些人,张驰的机智和慕流云的正直,只要接触过他们的人都看在眼里,众人面面相觑、交头接耳之际,易秋华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是我故意冤枉你了?”
“是或不是你心里最清楚不过,如果不是为了栽赃给我,为何要在官府刚刚撤回了通缉的时候,就心急火燎地召集这么多人来灭我的口?无非是想着死人不会喊冤罢了。”张驰义愤填膺道,“侯爷枉死,你身为人子不寻思着找出真凶为父报仇,却忙着栽赃无辜,若不是心中有鬼,还能怎么解释?”
“你住口!”易秋华才不跟他解释,气急败坏地喊道,“我知道你这个人机灵狡诈、能言善辩,黑的都可以说成白的,今日一见,果然不假!我不妨告诉你,所谓的撤销通缉,只不过是为了引你出现特地抛出的诱饵,你以为见了皇帝就能凭你这三寸不烂之舌脱罪,也得先看看你还有没有机会活着走出这片林子!”
张驰道:“你前脚说皇上受人蒙蔽,信了别人的一面之词,后脚说这是诱饵,转口又说等我见了皇上如何如何,那这个‘撤销通缉’的说法到底是皇上亲口下的旨,还是你弄的诱饵?先想清楚再编如何?”
易秋华没想到张驰如此善辩,他根本就是说得越多就错得越多,干脆什么也别说,看向周围环绕的那些武林中人:“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拿下这个乱臣贼子!谁能拿下他的人头,我重重有赏!”
张驰赶忙道:“难道你以为这些江湖好汉都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会乖乖做你门下的走狗吗?”
“休得多言!还不快上!”易秋华催促左右,但是在慕流云阴冷的目光注视下,那些武林高手们只是举着武器踌躇不前,谁也不肯迈出第一步,有的是害怕,也有的是听了张驰的辩解以后,真的对易秋华的说法存了疑虑。
易秋华看向了武功最高的妙音师太:“师太!你不是跟那个慕流云有仇吗?快去啊!”
妙音师太眉头一皱,威严地道:“住口,我是峨眉派的掌门,不是你手下的走狗。我且问你,张驰说官府已经撤销了对他的通缉,这究竟是不是真的?”
易秋华平日里只是一个养尊处优的纨绔子弟,陡然面对真正的武林高手散发出的逼人气势,突然就有点结巴了:“我、我刚才说了,那是把张驰骗出来的诱饵……”
“也就是真的了。”妙音师太淡淡道,“我来这一趟,是为了偿还永宁侯昔日对峨眉派的一桩恩情,不是来听你这个小侯爷的差遣。既然谁是真凶都还没有查清,峨眉派无需来趟这浑水。我和慕流云是有私仇不假,但你们如此阴谋算计、以多欺少,实在叫人看不过眼。”
铁剑门的门主忙道:“这是讲究光明正大的时候吗?如果不趁这个机会一起上,要论单打独斗,你等到何时才能是慕流云的对手?”
妙音师太拂袖怒道:“住口!峨眉派耻于跟你们这些不入流的小人为伍!”
她又看了慕流云一眼:“我不会在这种关头乘人之危,做出令家师蒙羞之事,但师父的仇,我一定要报,改日你我之间必有一战!”
慕流云没有回答,妙音师太也没有等他回应,斩钉截铁地丢下一句:“我们走!”就带着十几个峨眉派的高手扬长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悄悄地……我更新了……
第115章 血战(三)
剩下的武林高手们面面相觑, 另外有几个人也站了出来:“妙音师太说的对,我们不能做趁人之危、助纣为虐的小人,但是事情既然尚未查明, 我们也不能帮你。好自为之吧, 告辞。”
他们带动了一批看不下去的人一并离开, 易秋华大怒道:“站住!说好的钱和名禄你们都不想要了吗?我父亲对你们有知遇之恩,你们却如此不思回报!眼睁睁地看着凶手就在眼前, 却做起了缩头乌龟!我永宁侯世子易秋华在此发誓,今日擅自离开的,我将来必定一一找你们算账!”
并没有多少人真的在乎这个纨绔子弟的威胁,不过在这些人被聚集起来之前,易秋华就向他们许诺了丰厚的回报, 也有不少人本来就是冲着那些诱人的高官厚禄而来的,至于张驰是不是真的冤枉, 他们是不是被蒙蔽和利用, 反而不怎么在意了, 毕竟富贵险中求, 一些本来已经心生退意的人见还有不少人选择留下,也跟着留了下来。
张驰其实也没想到妙音师太这个顽固不讲理到让人头疼的人, 平素里看到慕流云就恨得牙痒, 在关键时刻却维持了自己的底线和身为一派掌门的尊严。她本来是在场最难对付的一个高手,而她和整个峨眉派的退出无疑令慕流云和张驰的压力减轻了大半,再加上受她的带动而退出的那些人,让包围圈看起来单薄了不少。
但张驰还是感到心凉, 因为在这样的情况下,留下来的竟然还有上百人之多。
如果没有张驰的拖累,慕流云大可干掉任何胆敢挡路的人然后扬长而去,以他的武功根本无人能挡,张驰也真心希望慕流云能这样做,否则要一个人面对这么多高手的轮番攻击,只怕是凶多吉少。
就算心里知道没什么希望,张驰还是凑近了慕流云试图劝说:“流云,如果形势实在不利,你就先走,不要管我,宁可事后为我报仇,也好过……”
“住口!”慕流云很凶地打断了他,回头冷冷地扫视着留下来的那些人,瞳孔中渐渐地染上了诡异的红色:“该说的都说了,该走的也走了,剩下的都是死不足惜之辈。谁想第一个上路,站出来!”
止水剑指向了人群,那帮人竟然齐齐退后了一步。
易秋华怒道:“谁第一个上,不论死活,赏一万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终于一个使双剑的人率先站了出来,一边高声喊着为自己助威,一边杀向了慕流云。
慕流云拔剑迎上,刚一交手对方就显而易见地落了下风,但马上就有人叫道:“老弟莫慌,我来助你!”
另有一人杀上前来,那个使双剑的就趁机向后退去,慕流云本来有十足的把握乘胜追击一剑要了他的狗命,但那样一来身后的张驰就会被人所趁,毕竟这些人的目的不是打败慕流云,而是杀掉武功并不怎么样的张驰。
慕流云只能放弃了追击,退入了离洞口几丈远的地方,死守着要道,不给对方任何通过的机会,但这也限死了他自己的攻击范围,让他只能被动地承受对方的车轮战消耗。
张驰心知已经劝不动了,那至少不要杵在旁边影响慕流云的战斗,他退到了洞穴最深处,在那堆被炸塌下来的土石上奋力挖掘,顾不上腹部的伤口还没痊愈,也顾不上辛岚山所说的不能动手、不能用力的嘱咐,咬着牙徒手搬开大块的落石,试图清出一条逃生通道。
身后不断传来的兵刃交击声和嘶喝,就像打在身上的鞭子一样,催促着他更加用力地挖下去。
为了保护张驰,慕流云屡次进退,却始终不敢踏出洞口一步,这让本来就不公平的战斗变得加倍地不公平,也让围攻慕流云的武林高手们看到了胜利的契机,每一个人都是上来跟他过几招就撤,偶尔有几招之内就受伤的,甚至也有运气不好送命的,但这都没能磨灭他们干掉慕流云、成名江湖、得到高官厚禄作为回报的美梦。
易秋华就在一旁拽着拳头鼓劲:“对!就是这样!耗死他!”
随着战斗的持续,慕流云的眼睛越来越红,神态也越来越疯狂,即使这些人都不敢和他正面交锋,只想消耗他的体力,留下的伤亡也变得多了起来,但在金钱、名望和高官厚禄的诱惑下,围攻他的人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
张驰已经徒手挖了很久,终于挖开了山洞另一头的落石,惯于使铁枪的粗糙大手被磨得血迹斑斑,还沾满了沙土,他也顾不上管,奋力推开几块大石头,将出口扩大了些,就匆忙折了回来。
“流云,快走!”张驰刚刚接近了交战的地方,慕流云就反手一掌,凌空将他推开了好几步,直到一屁股蹲摔在地上才止住了去势。
慕流云甚至没有多看张驰一眼,转身又架住了两把一起砍上来的剑。
他的神态已经接近于疯狂,但神智却还很清楚。
他不能后退。
这些人都是一方高手,现在如同附骨之疽一般地缠着他,他已经脱不了身。
如果带上张驰,他们两个都走不了,如果不带张驰,他无论如何也舍不得,所以他只能继续挡住这些人,为张驰争取逃跑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