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里风言风语传得热闹,技术部一干人等却再了解方秋棠不过。方秋棠撑死了就是一个毒舌死宅,最大的志向也就是做上副总混点公司股份。
说他狗胆包天看上了小副总,怎么看都不大可能。
“老大是不是我不知道,”先头的那位嘿嘿一笑,眉眼间透着一股猥琐。“我觉得咱们那位小副总,说不定真是。”
“啊?”
“你别不信啊,你就看小副总那打扮,骚包的没边了,就差没屁股上插朵花了€€€€”
“插朵花干什么?”那边忽得冒出一个声音开。“给你上坟?”
这小子话还没说完,屁股上就被踹了一脚,踉踉跄跄转头往后一瞧,正是他家处于经期的总监老大方秋棠。
方秋棠阴恻恻地瞧着他俩,牙齿磨地嘎吱嘎吱响:“我看你俩是活儿少了,人飘了,什么粪都敢往外喷了。”
吓得两人脸一白:“老大,我们这儿开玩笑、开玩笑呢€€€€”
方秋棠冷笑一声:“什么玩笑,让我也跟着笑一笑?”
俩人哪里敢说,乖乖巧巧地站在那,被骂得灰头土脸。
方总监骂起人来,真是死人都能从棺材盖里跳活了,祖宗八辈儿都给你数落得透透的,头都抬不起来。
过了好一会,方秋棠嘴巴干了,咳嗽了一声:“行了吧,回去吧。两个小伙子,别背后胡说八道,小喇叭话都比你们少。”
放屁,技术部的八卦风气,就是让那位喇叭姑娘带起来的。
两个小伙子不敢分说,低着头回去了。
方秋棠拧开保温杯杯,灌了一大口茶水€€€€那茶水又涩又淡,一点子香味儿都喝不出来,让这位曾经的方老板忍不住皱着眉放下了。
终究是从奢入俭难,下回还真不能在这上头贪便宜。
他琢磨着,一抬头,正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眼神复杂,带着说不出的审视。
季硝。
这小子在这站多久了?
(避免麻烦,统一用“季硝”了,反正你们知道他就是本人没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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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季总。”
方秋棠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又灌了一口茶水,手不自觉地拽了拽衬衫一角。
季硝一步一步晃着进来了,他穿了一件灰蓝色的休闲西装,里头粉色的衬衫,领子松松散散地敞着,露出漂亮的锁骨和年轻人紧实的皮肤。
再往下看,是笔直修长的两条腿,和微微挽起两道的裤脚。
方秋棠不得不承认,那俩小伙子还真没说错,季硝真得是担得起骚包两个字的。
季硝的脚步停在他的面前,牵了牵嘴角:“我就来看看,正撞上方总监给人纠错儿。”
方秋棠混身都觉得不自在,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们没什么错,我跟他们闹着玩呢。”
小副总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方秋棠总盯着季硝身上那件衬衫,开了四颗扣子,他敢笃定,他要是上手一扯,都能看见胸前那两枚小红钉。
他忍不住张了张嘴:“你这衣服……”
季硝盯着他,笑眯眯地挑着眉:“不好看?”
方秋棠咳嗽了一声:“我怕你着凉。”
季硝闷声笑了起来。
方秋棠一头雾水,像他这种常年穿秋裤、毫无时尚感官的人,怎么也理解不了奇怪的时尚品味。
前两天这人还穿了一条破洞裤,两条白生生的腿,在里头若隐若现,看得方秋棠脑仁疼。
甭管这位小副总到底有没有记忆,品味倒是跟季硝如出一辙的奇葩。
季硝笑够了,离他近了点,问他:“那……听总监的,扣上?”
方秋棠“嗯”了一声。
季硝没动。
方秋棠缓了半天,见他还立在那儿,才反应过来:“我……你……”
“谁提案,谁执行。”季硝理所当然地说。
方秋棠隐约感受到,身后那一个个工作小隔间里若有似无的炽热目光。
办公室里嘈杂一片,他们大概听不到说话内容,但就这个距离,也够他们好好八卦一通了。
他甚至能想象到下午这群狗贼茶话会的内容了。
方秋棠没动手。
小副总干脆拉着他的手,往自己的胸前按。
“嘶€€€€”
后头隐约传来了抽气声,跟集体被烫了舌头似的。
方秋棠硬着头皮把扣子给迅速地扣上两个,迅速地松了手,倒退了两步还多。
“成了。”方秋棠总觉得这事不太对劲,明明是他主动的打探,怎么好像变了个样?
季硝还问他:“这样好看吗?”
“嗯。”
“那就好。”季硝高高兴兴地转身要走。
方秋棠在原地一头雾水,怎么琢磨怎么不对。
走了不到两步,季硝忽得又转过头来,揪着方秋棠衣领,凑到他耳边儿上来:“方总监,他们说你瞧上我了。”
说完,又扭头走了,临走前,还附赠了一个风情万种的笑。
方秋棠彻底愣在原地,耳根的热一气儿烧到头顶,许久才回过神来:“刚刚谁他妈胡说八道的!你俩给我滚出来!!!”
第116章 番外季硝x秋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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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总监浑浑噩噩了一下午,脑袋上顶了座活火山似的,一个劲往外喷气儿,翻来覆去都是小副总那回眸一笑。
别说,技术部那俩小子一点没说错,这位小副总,怎一个骚字了得。
季硝以前是这么副德行吗?
方秋棠想了想,自己还真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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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饭局,那位白天言笑晏晏、让他扣扣子的小副总,便又成了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模样,酒桌上你来我往,就没有一句话不得体的。
反倒是方秋棠魂不守舍的,目光游离,时不时抬眼去觑季硝的脸,被捉了包,又心虚地移开。
有人来敬他的酒,笑着打趣:“早就听说方总监了,今天头一回瞧见,还是季总的面子大。今天咱们可得多喝几杯€€€€”
这人说话几分真、几分假,方秋棠向来不怎么应酬是真,但也不至于连甲方的面子都不给。
人家夸他,给的也是季硝的面子。
方秋棠心里门儿清,脸上还得迎个笑脸:“您说了算。”
这边他酒杯还没端起来呢,先让一只修长漂亮的手劫了去。
“方总监可不能喝,明天技术部赶工,不能旷班。”季硝拿着他的酒杯,笑得风度翩翩。“您是千杯不醉,可别折腾他,我还指着他给我加班呢。”
对面听了就笑:“你这老板,连人家喝酒都管,小心人家卷铺盖卷儿跑了。”
季硝瞧着方秋棠,眼中波光流转,嘴角微微翘起:“那不能,方总监早就看上我了。”
对面哈哈一笑,也没当真,方秋棠却险些被热气冲晕了头。
不管这小副总是不是季硝,看这样子,都来要他的狗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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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桌的宾主尽欢,季硝就在那边,端得是长袖善舞、八面圆通,笑得真挚又谦和,跟记忆里那人的影子隐约就重叠在一起了。
当初也是这样。
他不擅长应酬,手下的生意,大都是季硝出去周旋,日子久了,人人都知道季公子的大名了。
那时候生意没做大,季硝在他手下也不知道遭了多少白眼、受了多少委屈,回过头来了,还笑眯眯地“公子”长,“公子”短,聒噪得像只家雀。
这小子是有心气的,人家背后越是说他靠容色上位,他越是穿得花里胡哨,越是骂他出身卑微,他就越是张扬嚣张。
在四方城,就没人不认识季老板那嚣张华丽的车架。
那时候方秋棠忍不住想,要是季硝不用跟着他,过得那么苦,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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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秋棠犹豫了很久,还是打算等酒局散了,好好问清楚。
就算这小副总当他脑子进水也好。
却没想到,他好容易鼓起了勇气,这小子烂醉成了一滩泥。
方秋棠头大如斗,还要肩负起送小副总回家的任务,只能把人半扶半抱着往地下车库拖,几个服务生要来搭手,都被这小子推开了,粘皮糖一样赖在他的身上。
还在他耳边催眠似的重复:“你看上我了……”
“你看上我了……”
“你看上我了……”
方秋棠气得给了他一脚:“闭嘴。”
季硝吧嗒吧嗒嘴,瞪着眼睛看他:“我好看吗?”
方秋棠累得气喘吁吁,懒得理他。
季硝就复读机似的嚷个没完:“我好看吗!我好看吗?我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