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沉得住气,并不说话,阿纳当也没办法,只得站起来对着父皇一礼道:“幸会幸会。”他这个人,从来都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但是我却知道,他在做事荒唐的背后会有着不小的心机。
一室安静,父皇倒是淡淡的什么话也没有,一个劲的坐在那里,默不出声。尴尬过后,阿纳当最后还是得自己厚着脸道:“本王说话也直,天朝皇帝,和本王联盟,便归顺。”
父皇淡淡的喝了一杯侍从上的茶水,不慌不忙。摆明了,阿纳当现在什么都没有,有什么跟朕谈条件?可是我和他互为对手,大战不下三十多次,他的为人品性我也知道。这个家伙是头狼的个性,若是狠起来比谁都狠的下去。他的头脑绝对不会糊涂,他笑了笑道:“本王倘若没有价值,皇帝你也不回来这里了。”父皇淡淡的笑了笑,“也是,朕的兵马暂不动,你要知道,朕有两个选择。”
外面莺声燕语,糜乐绕梁,房间里倒是水火不容,气氛紧张。
父皇喝了口茶,轻轻的用盖碗掀了掀茶。半响,才放下茶杯道:“朕有三条路可以走,无论是走那条都对朕来说区别都不大。”阿纳当,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静静的喝了起来。
“第一和你合作,灭掉你大哥。第二,和你大哥合作,灭掉你。不过朕现在想选第三种,朕互不相帮,但是在你们解决之后,不会趁火打劫。等你归顺,护开集市,通商。”父皇说的轻巧,但是这三条里每一条都得是血雨腥风。
阿纳当想了想,点了点头,“好。”干净利落,随后他又指了指我,道:“本王想要他。”
老子额头上的青筋一跳!恨不得直接拿枪给他捅个窟窿!这厮每次都拿这种荒唐事来激怒我!
父皇愣了愣,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阿纳当:“你要他干什么?难不成你手下还没个将领?”阿纳当眼睛灼灼的盯着我道:“他能打败本王,本王要娶了他。”
“噗————————”父皇一口茶猛的喷了出来,火大的直接摔了茶杯!“你说什么?!”
我气的头顶生烟,谁知道蛮夷有这么个不成文的惯例,因为女人少,有地位的男人可以娶一个打败自己的男人做‘兄弟’!娘希匹!鬼知道他们怎么能娶一个打败自己的男人的!不过我觉得还是让父皇觉得他脑子有病好了,我才不想解释这么多。
父皇大手一挥:“不行。”
阿纳当不死心,直接道:“本王要娶他,你是皇帝这也要管?”
父皇青筋暴怒,一字一字咬到:“你娶谁,朕不管也懒得管,但是娶朕的儿子!不行!”
这会轮到阿纳当闹不明白了,他看了看我,我淡淡道:“我隐名叫轩庭,乃是当朝皇帝第三子,任玄亭。”
阿纳当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父皇,最后叹了口气,苦笑道:“上圣天还真不保佑我,大哥是个没脑子的,喜欢的人呢还是敌人的儿子,啧,不爽利!”说完便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然后又倒了一杯,举向我,道:“敬重你是个汉子,上战场打的特别狠!喝了这杯,以后见到你就不会再追着你了。”
我本来不想喝的,但是听到后面那句不会再追着我,我就决定喝下!接过来,换了一边一仰头喝了下去。顿时心里直骂:什么破地方,酒里还掺了水!
阿纳当刚想说什么,我就猛地听到了一声弓箭弦绷紧的声音!猛地转身挑起直接抱住父皇,顺势滚到地上!阿纳当也在同一时间猛地扑在地上,待他刚刚落地,窗子和门口就猛的射进来了无数箭矢!
显然,我们被人包饺子了!
身陷险境,寒春显
我压在父皇身上,抱着他的头让他尽量缩进自己的怀里,四周被弓箭布满了,我手上的长枪不断地挑飞掉飞向我们的弓箭,眼角顺势还瞅见阿纳当这个无耻的自己一个人来赴约,现在倒是轻松不已的一个人打滚翻窗子跑了!我也没办法,如果现在不跑等射完了弓箭,人冲进来的时候那就真的死定了!我立刻拽起父皇,一边挡着箭一边向刚刚阿纳当跳下去的窗子前进。
一路上我看见了那些开始就被射死的侍从,顿时也无话可说,尽量用自己的身躯挡住父皇将他带到窗前。父皇立刻身手敏捷的跳出窗子,我也跟着跳了下去。
双脚落地打了个滚卸掉了身上下坠的力道,立刻扶起一旁的父皇,直奔后院的马房!还好我刚刚有注意龟公将我的马牵到那里,不然这次还真的要麻烦!立刻在马厩里找到了自己的那匹马,一跃而上,立刻将父皇拽了上来,坐在我的前面!
“他们在这里!”
这一声真的把我的魂都吓出来了!我连忙踢马肚子,马嘶鸣的立了起来,立刻夺门而出!马上冷风一激,顿时觉得不对劲,赶忙问了坐在自己身前的父皇一句:“追我们的人说的是汉话……”
父皇的身体很结实,但是还是在我的前面明显一怔,什么也没说。
有些事情点到就好,无需说的太过于明白。我抖动缰绳,双脚夹马肚子,不停地催促马的蹄子更加快些。然而父皇看出了不对劲,他赶忙开口:“老三!”
“父皇,我们不能回营地,怕是路上已经有人备好了埋伏。”我一路直奔马来镇,向着城内疾奔而去,一路上的人看见我们跨马奔驰都侧目仰看,各个都躲避不及,马匹过境甚至还撞翻了几个小铺子。我虽有心补偿,但是现在身后还有追兵,赶紧离开这里免得误伤无辜才是最正经的。
我立刻将缰绳塞进父皇的手里,一手拍在马鞍上,持枪在马鞍上转了个身。果不其然,刚刚听到了机械运作的声音,先下刚刚转过身来就看见密密麻麻飞了过来的细小银针!我立刻双手持枪将这些飞来的针全部打掉,但是等我打掉最后一根针的时候,一个飞扑下来的饿黑衣蒙面人的刀也劈到了我的面前!
迅速的横枪挡在身前,才险险的躲了过去。那黑衣蒙面人的刀刃直接砍在我的枪杆上,当即就将双手震的发麻!这还不算,这边才拦下一个,后面另一个黑衣蒙面的家伙一脚踩在了路边一家混沌摊的桌子上,直接飞跃起来对着我又是当头一刀!我只能将身体后靠过去,抬脚先将眼下的踹飞出去,直接将枪对着第二个劈过来的黑衣蒙面的家伙刺了过去!
眼见我枪就快要刺到他了,这个家伙居然能豁出命去将劈向我的刀改劈向父皇!而刚刚被我踹飞起来的那个黑衣蒙面人,居然能硬生生的顶着我踹断他胸骨的这一脚,抓住了我的腰带,限制我刚刚刺出去的长枪。
我眼睁睁的看着那把刀银亮的刀锋对着父皇的后颈砍了下去,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直接一把手接住了刀锋!
“嘶!!”
疼的我猛吸一口冷气,飞起一脚揣在两个黑衣蒙面人的脖子上,只听‘咔咔’两声脆响两个人的脖子便不自然的弯曲开来,软软的从马上坠了下去。
“老三!”父皇回头,摸了摸他的脖子,赫然是感觉到了我手上溅出去的热血,立刻看到了我鲜血淋漓的手,顿时一脸复杂。我一手绕过父皇的腰,拽过缰绳道:“不能再镇里转了,上山!”说完一扯马缰,迅速的换了个方向扬长奔去!
除了镇子不久便是一处林子,马在爬到这里的时候,居然崴了蹄子,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我不出声,立刻带着父皇弃马向着山上奔去,一边走,一边将衣摆咬在嘴里没有手上的左手将长枪插在地上,用力的撕扯开衣袍。
‘刺啦’
一声,长长的布条被我撕扯了下来,迅速的将右手手掌的伤口包扎起来。父皇站在我身后看到了这一幕,只是道:“你包扎很熟练。”我没在意,直接抓住父皇的手将他往山上拖去,追兵很快就会循着马蹄子印记赶来,现在时夜里,前天晚还下过雪,山上不太好躲。
我一边拉着父皇,一边用左手扳下一截带着树叶的树枝,一边走,一边扫着身后,将脚踩在雪地上的印记全部抹去。大晚上黑漆漆的,连月光都欠脸,我拽着父皇大约翻下了山,绕道了一个山沟沟里,找到了一个好地方。
如果不是我身体突然发软,这个洞还真找不到。
在下山的时候,突然腹部一热,腿脚发软,直接整个人就向前倾倒!父皇的手也在第一时间被我甩开,立刻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桩子一样摔在了地上,直溜溜的滚下山去。这一滚,头都撞在了不少石头上,身上也磕磕绊绊的摔的撞的非常疼。好不容易停下来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好像是摔进了洞里。
……那个晕啊……
我竟趴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腹部传来的一阵阵诡热,更是让我腿软不已。父皇和快便快步抛下山,在山沟里寻了好一会才在杂草堆里找到了洞口,这洞口也不过半人高,洞口满是杂草根本不易看见。父皇见我趴在地上,以为我是摔断了骨头,二话不说托起我的头,想要帮我看看。
“……别……”
此时我气若悬丝,全身燥热不已,竟一丝力道都提不起来。头脑却清楚的很,就是全身不能动。
父皇看得出来我不对劲,里忙拽起我的手搭上了我的手腕查看我的脉搏。“你好像是中药了,伤口可有不适?”他一把扶起我对手,查看血渍,发现血还是鲜红色的,便慌忙道:“老三,你伤口那里觉得异常疼痛么?”
“……没……”
我伤口除了疼就是疼,别的感觉根本没有。但是此时我觉得全身燥热异常,脸热的都能烧起来了。父皇的手每每抚摸在我的身上,那种凉凉的感觉真的让我差点忍不住舒服的哼出声来。
“你……”父皇看着我,突然将手摸进了我的衣襟里,让我全身一震!“老三,这一路上你吃了什么?”
吃?我吃屁了我……水都没喝一口……不对!阿纳当给我喝过酒!我想到这杯酒的时候,父皇自然也想到了,他淡淡道:“哼,勾栏院中的酒水大多掺了虎狼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