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不要! 第37章

律步的脸明显的饿抽搐了一下,撇过头去道:“失误而已!”

我也没好气的阴笑着,然后阴阳怪气的道:“哎呦,我这个做小辈的既然来了皇爷爷的陵,怎么滴都要进去拜祭下的……”我看着律步全身一震,便明白自己押对了更加肆无忌惮的开始自己的计划:“父皇,你说我刚刚被某个长辈欺负的事情要不要写上个百八十万的祷文,去皇爷爷的陵前哭诉一把呢?”

父皇看着我明显耍无奈的样子,也别去揭穿什么反倒是颇为赞同的站在我身后,然后不着痕迹的对着律步歪了歪头,笑了下。律步收到了这样的一份抱负,自然是知道我们父子已经彻底站在一条阵线上了,如今他伤了我不管是不是有意无意还是失误作弊,他都得拿出个东西来,赔礼道歉。

年纪大就了不起么?砌!欺负小辈就是年纪大的人该做的事么?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律步从来都不是一个没有头脑的人,当年他能够凭着一己之力帮皇爷爷打下整个江山,并且笼络了大批的人才和将领,虽然说支援和物质都是皇爷爷个人魅力的招揽,但是人才这个方面出生小世家的皇爷爷自然是比不过戎武身的律步,更不要说律氏氏族早在前朝就已经是个军事世家,光是军事方面的素养到现在都是首屈一指的。

我和律步的一次交手,很明显的知道了自己的不足。仅仅是一招,只用一只手就已经可以将我逼迫进入死境,若不是他手下留情,估计父皇真的要替我收尸了。醒来之前我便仔细的考虑过,这次若是想扳倒刘成还要震慑西域,律步必须在我远袭西域以战养战的时候,派兵镇住西边要塞,而他自己也要陪在父皇的身边,震慑兵部。

无论是气场也好,经验也罢,就连资历,律步都是最佳的人选。无非如此我也不会这么厚着脸皮记者这脱臼的伤痛要挟长辈,并且还将父皇落下了水。虽然我觉得,父皇一直都是个不要脸皮的二皮脸的。(三儿,你开窍了……)

律步只是看了看我们,突然笑了:“麟,你可真够疼爱这个小子的。”他继续喝着他手中的那杯热茶,道:“你这么疼爱他,恐怕下一任的皇位继承者就是他了吧?”

“不。”我猛地抬头,没等父皇回答律步的话,便一本正经郑重无比的道:“储君是太子,下一任的皇位继承者也是太子。我会做好一个军人该做的本分,替他守住整个江山。”事实上,在知道了五年前的种种,这个问题也曾经困扰过我。我的身份一旦确定,那么一个尴尬的问题自然就跑不掉。

除了一个已经出家的嫡长子,还有我这么个类似于突然杀出的程咬金般的嫡子。太子的身份呢?不过是皇贵妃之子。皇后去世五年,后宫凤印一直都是悬空的,也没见着这位后宫低微最高的贵妃娘娘升高,一直都是这么高不成低不就的悬在那。所有人都在揣摩皇帝的心思,但是最后都会发现,这就是一潭深水琢磨不清。

这皇宫里的事情,哪一样是能够轻易看透的?

律步一直拿在手中的茶杯终究还是在我这句话之后放下了,他出乎意料的平静了一会,淡淡道:“这次,你们为何而来,我知。”我和父皇对看了一眼,并没有说话。“若是单凭让我出山,我定不会去。”律步放下茶杯,一脸正颜。

“此子,”律步的眼睛看向我,“不错,若是为三军之统帅,可造之材。”出乎意料的,他对父皇笑了笑。我自然知道,他的这个笑容不是给我的。“对自己能狠的人,对待敌人只会更狠,这边是军人。”

父皇点头,对着律步拱手一礼:“还望律父出山。”

“我本不想答应。”律步站了起来,默默地走院子向外面:“不过,至少,你对这孩子的宠溺还没有到达不分是非之地步,皇家……也许开始变了。”他回过头,这才看着我笑了笑:“谁说皇家无情?父子情,兄弟情,爱情……这很好。”

律步说着,说着,整个人就引着月光,向着对面的山上走去。

见他如此,我便知道此次请他出山算是成了。律步在皇爷爷去世那天,自贬爵位为民,不再参与朝中任何事物,在皇爷爷的陵前他是下了重誓,此生为他守灵,但求死后合葬同穴。但是这次,他答应了我们出山,想必现在他就是去皇爷爷的陵前,将此事对他一一述说吧……

情,真的是生死难灭的么?

……不知。

作者有话要说:佛家对人生分成的七种痛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什么情感最悲哀?生死两隔罢了。

可怜的律二傻……

慷慨赴死,安魂歌

在皇陵禁地,我们根本就不能待多少时间。刘成的谋反已经迫在眉睫,百邦朝见的那天,就是刘成和我方彻底撕开面皮的那一刻,为了这一天,我们都在背后默默地努力部署。究竟鹿死谁手,就看那一天,我们一决高下,定雌雄了。

我站在院中,深深地将这种深山里带有新鲜泥土香味的空气吸纳进入身体,仗着内功颇有点建树,便硬撑着舍不得吐出来。底下暗卫的行踪一直以来都是静悄悄地,这次被律步操练的的狠了,现在虽然左耳已经成了摆设,但是这次暗卫们如同猫爪子的脚步,踩在茅草屋的顶梁上这么轻微的声响也被我清晰地扑捉到了。

“殿下。”估计这个暗卫是在房顶上看见站在院子里的我身体轻轻地一顿,知道我已经发现他了,索性就露出了身形跪在我旁边,将手中的密报筒子递给了我,上面的特殊火漆依旧完好无损。

我不出声,却将这个密报筒的底部翻了过来看了看,然后在那里摸索了一阵子,用了指力狠狠地在一处不起眼的纹路上用力按下去。‘咔哒’一声,密报筒的下方就弹出一个小小的暗格。

暗卫在我接过密报筒的时候已经离开了。而这个密报筒真正的密报从来都不是在这火漆密封的桶内,而是在这密报筒独特的暗格之中。

如今正是关键时刻,刘成的确没有什么心眼,但是他手下的几个人容不得我小看。和这种人对阵,最省力的方法就是截取对方的密报,不但能够掌握对方的行踪,而且就连事情的发展主动性都可以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上。

我自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犯下这样低等的错误,情报的保密性不仅仅是针对了敌人,就连内部的暗卫我也不得不防。虽然不是不信任他们,身处皇宫纷争的我已经不是在那个沙场上拼力杀敌的将领了。

律步教导我的第一条便是将军到指挥全军将帅的转变。而这个转变最根本的地方,就是谨小细微!战场上的一切不再是自己的直面观察,而是别人层层交上来口头的情报或是文字地图,分析和判断真伪,便是将帅第一步先考虑到的。再来便是合理的分析和估计,将自己和对方比较,找出对方的弱点,然后针对性的破解对方的优势,让地方的弱点和自己的优点一起扩大化,占领有利事物,然后便是全力一击,可还是要防着后手。

在律步收下学习,永远都不嫌够。他教导的东西,都是一代军将世家几百年来的经验和总结。手段之深,心思之密,实在是让我彻底的领悟了律步第一见我时说我是过家家。其实,对于他来说,我何止是过家家,根本就是一个只知道耍凶斗狠的毛头小子。

此时,我心思平静,眼睛定定的看着前方。看着山涧之中的逐渐升起的阳光,眼神定定,心中却是思绪万千。将手中的密报在看了一眼。

‘大殿下回纯阳,八万八连弩即日到。’

深深的将胸口这一直抑制的浊气轻快地吐了出来。八万八的连弩,是自己计划中灭户政策的重头戏。脚下万马踏黄沙,磊磊的蹄深,敲击在松散的沙上,仿佛是激昂而起的战鼓,敲击的心头雷雷,热血沸腾。

战马的气喘和骑士的融合,在灼热的烈风中哼哧的喘着,汗水照亮了眼睫,看着光线在这点滴汗水中耀眼,滴落在所有人因为瞄准而托起的连弩上,银光的箭头是一种金属的冷色,将这热的发狂的战场照的杀戮,冷漠,凄凉。

连弩啊。

西域人黄沙之中,最好的武器不适马刀就是弓箭。为了他们乃以生存的水源和草原,弓箭是最好的远距离射杀类的武器。看到这份密报,我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定下来一半了。心中盘算着后面的计划,一步步的不停地在心中揣测演练。

直到一个温暖的怀抱,将我锁在了醉人的暖意中。

“三儿。”父皇低沉的声音,带着气流在我的耳边轻轻的卷起了一抹气流,阵阵撩拨起心头痒痒的空气吹拂在我的耳朵上。看着我不适的躲开头,却掩饰不住的绯红和羞涩,让父皇爆发出一阵子低沉的笑声,不断鼓动的胸膛贴在我仅仅只穿了中衣披着袄夹的背后,掀起了点点涟漪。

忍不住的,将手覆盖在腰际上的手。全身放松,向后轻轻靠着,任性且完全不在乎的开始撒娇。轻轻地用自己的脸颊触摸,摩擦父皇的衣领绣花和他带着热度的脖子。感觉两人的千万愁丝缠缠绕绕,不分彼此。

“怎么不多睡会?”父皇将我锁的更加的紧了。

我不回答他的话,只是闭上眼睛。过了一会,我平静的开了口,声音很轻。

“三年前……西域国家军马叛乱。”

父皇似乎是低了低头,将我彻底纳入了他的怀里。但是他没有打断我,只是在那里抱着我,守着我,侧耳倾听。

“……三万叛军,对上我们两千守备……”我回忆着,当时的种种真的是历历在目,甚至于现在正在沐浴刚刚升起骄阳的晨光之中的身体,也能够感受到,当时那种磨灭焚烧不去的震动,来源于奔跑战马的震动。

“身后是六万平民。”我的话语不曾间断过,“而,前方是三万叛军。”

耳朵里仿佛在不断回荡,回荡那马刀抽搐的金属摩擦声。震动的马屁,冲锋着,战马和骑士都在喘气,在这种镭人心鼓的振动中喘息,眼睛带着绝望和希望,心中带着悲凉和激奋,挥舞着死亡却能带来新生的武器,踏着明明是死亡却重生的绝路,看着对方密密麻麻的举起的弓箭,在马屁的振动中,看着他们。

每进一步,就能看见他们的疾风。

每进一步,就能看见他们手中逐渐蓄力,拉满的弓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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