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宠 第16章

  “别杀他!”

  夏莉不敢施救,脑海一片空白,眼睁睁看着镇千保执剑刺向同伴,下意识喊:“小周小心!”

  然而,周彦清武功远远不如镇千保,负伤之下,更是毫无招架之力,僵在原地,瞪大眼睛,绝望想:我命休矣。

  就在周彦清即将命丧剑下之际,电光石火之间,一颗小石子从暗处疾射向剑身,“当~”一声锐响,弹歪了镇千保的兵器!

  “看,掌门印信!”

  宋慎现身,以石子为暗器,接连弹掷,一边靠近义兄师姐,一边朗声招呼:“印信啊,你想要就拿去!”

  镇千保措手不及,忙躲避并挥剑格挡,“当当当~”数声后,他退开了,借着远处繁华街市的辉煌灯火,怒视来人。

  宋慎不敢大意,紧盯对手一举一动,“清哥,没事吧?”

  “没事,幸亏你来得及时,唉哟,嘶。”周彦清捂着受了内伤的胸腹部,伤处剧痛,死里逃生,吓得手脚发软。

  “小师弟!”夏莉如蒙大赦,一骨碌站起来,飞奔向救兵,心有余悸,“好险好险,差点死在这儿了!小周,你怎么样?站得起来吗?”她搀扶同伴,两人躲在救兵背后。

  镇千保讥讽一笑,“使用暗器偷袭,非英雄好汉所为。”

  “没办法,我不能眼看着你杀害无辜。”

  宋慎微笑反问:“我虽非英雄好汉,但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你欺师灭祖、助纣为虐、滥杀无辜、谋害同门等等,又算什么行径呢?”

  镇千保压根不觉得自己有错,“有些是污蔑,有些是有苦衷!师父真糊涂,简直昏头了,居然把掌门之位传给了你,荒谬可笑——”

  “住口!”

  宋慎勃然大怒,严厉斥责:“包锋,你欺师灭祖、忘恩负义,早已不是南玄武弟子,你还有脸提师父?你有什么资格?再敢胡说八道,休怪我不客气!”

  “呵,谁稀罕你的‘客气’?”镇千保名叫包锋,忿忿骂:“我出于提携之心,曾想把你引荐给侯爷,你却不识抬举,不知好歹,鼠目寸光,固执选择了庆王,愚蠢!”

  宋慎双目炯炯有神,“我做决策自有考量,究竟是谁鼠目寸光,等将来尘埃落定了才知。”

  “庆王非嫡非长,追随他,有甚么前途?他绝非我们嫡长皇子二殿下的对手!”

  我们?语气倒亲热。

  宋慎挑了挑眉,懒洋洋问:“你自恃聪明有眼光,给平南侯和二皇子卖命半生,犯下累累罪行,却为何过得如此落魄?东躲西藏,蒙面夜行,犹如丧家之犬。”

  “闭嘴!”

  镇千保恼羞成怒,一把扯下蒙面布并扔掉,露出狰狞神态,满腹怨恨,“我被侯爷和二殿下怀疑,全是你害的!你投靠庆王,又攀上了瑞王,指使大批人手,没完没了地搜捕,害得我无处藏身,毁了我的前程!”

  瑞王?他插手,八成想抓你去验药,目的如同派人把师姐带去王府。

  宋慎摇了摇头,“你作恶多端,树敌太多,有此下场乃咎由自取。不要忘了,当初,是你挑起事端,拉拢利用我未果,翻脸仗着侯府势力买通狱卒折磨师姐,逼我就范,害得我莫名卷入储位之争。”他镇定自若,淡淡道:

  “所以,分明是你害了我。从前,我自由自在,丝毫不关心谁当太子、谁继承皇位,被你一逼,才选择了庆王。”

  “小子,你毁了我的前程,该死!”

  镇千保被主子厌弃,投靠无门,急欲另择出路,恶狠狠威胁:“但,假如你乖乖交出掌门印信和紫藤阁,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否则,先杀了你们仨,然后慢慢收拾局面,并不是什么难事。”  

  “休想!”周彦清视紫藤阁为家,脱口而出:“你不仅想当掌门,还想当阁主?做梦!”

  “唉,未免太贪心了。”夏莉小声嘟囔,始终躲在师弟背后。

  这时,宋慎用马鞭灵活一勾,勾起义兄被打落的剑,傲然昂首,“你一个被除名驱逐三十年的叛徒,也想当掌门?除非我死了!”

  “哼,毛头小子,口气不小,但不知有几斤几两?”镇千保乃大弟子,被除名之前便已学成师门技艺,闯荡江湖至今,少逢敌手,率先出招,阴恻恻道:“既然你选择死路,那我便送你一程,等见着师父,记得替大师兄问声好。”

  “啧,你算哪门子的‘大师兄’?厚颜无耻。”

  宋慎手腕运力,剑尖“嗡~”颤鸣,一边迎战,一边反驳:“而且,你说反了,应该是我送你一程,等见着我师父,记得绕路走,老人家不乐意看见叛徒。”

  “废话少说,纳命来!”

  “你我之间,今日必须彻底做个了断!”

  转眼,两人短兵相接,镇千保招式狠辣,宋慎身手敏捷,剑影森森,双剑相碰时,火星四溅,锐响刺耳,一时间难分胜负。

  周彦清帮不上忙,干着急,紧张旁观,“千万当心!”

  分别太久,夏莉拿不准师弟实力,害怕其落败,害怕死在镇千保手上,惶惶提议:“小周,要不……咱们回去叫人来帮忙?”

  周彦清一愣,扭头打量畏缩的她,瞬间不悦,冷淡答:“要走你自己走,我得留下陪着阁主。”

  “我……”夏莉犹豫不决。

  一个时辰后·瑞王府

  桌上铺着画纸,瑞王握着笔,蘸了蘸红颜料,专注上色。

  桌角放着一个花瓶,瓶中插着芙蓉和水仙,以及八串糖葫芦。

  瑞王低着头,正在给花丛中的糖葫芦上色。

  “殿下,快三更了,您该歇息了。”王全英打了个哈欠,劝道:“明天接着画也不迟啊。”

  “好了。”

  瑞王搁笔,站起,左看看,右看看,一边观察画作,一边感慨:“我久未作画,心血来潮,没想到画出来,竟如此有趣,别有韵味。”

  “殿下丹青妙手,无论画什么,都比常人强。”王全英凑近恭维,“哪怕画糖葫芦,也这么出色!”

  “尝试新鲜罢了。”

  瑞王尽了兴,洗了手,困意袭来,“歇了,明天再细看。”

  这时,亲信侍卫急切求见,气喘吁吁,单膝跪下禀告:

  “殿下,镇千保露面了!”

  “哦?”瑞王精神一振,“抓回来了吗?”

  侍卫面有难色,摇头答:“今晚,镇千保和宋大夫比武决斗,两人皆负伤,但宋大夫赢了。属下收到消息,立刻追赶抓捕,谁知,宋大夫强硬阻拦,他、他把镇千保带走了。”

第16章 负伤

  “宋慎带走了镇千保?”

  瑞王一怔,惊讶问:“朗朗皇城,他们是在什么地方比武的?”

  侍卫禀告:“据探子所查,是在城北僻静巷子里动的手,属下带人追上时,他们已经离开比武地,赶着一辆马车,前往庆王府。”

  “庆王府?”

  “是!”侍卫笃定答:“宋大夫明确告知,他将把镇千保交给庆王殿下。”

  瑞王皱了皱眉,刚想开口,心腹太监王全英却先抱怨:

  “哼,宋大夫今天匆匆告辞,他口中没办完的私事,原来是和镇千保决斗?明知是殿下要的人,他竟执意带去庆王府?实在太不像话了!”

  侍卫办砸了差事,忐忑杵着,不敢多言。

  瑞王定定神,本欲问问镇千保,张嘴却不由自主地变成:“宋大夫伤势如何?”

  “伤得挺重,衣服血迹斑斑,嘴角也有血迹。”

  瑞王一听,心莫名揪紧,屏息问:“伤哪儿了?”

  “夜里看不清楚,只见他靠着车门框,捂着腹部,脸色苍白。”

  “唉呀!”王全英担忧扼腕,“殿下还得靠宋慎治病调养身体,难得出现一个顶用的大夫,他可不能死!”

  侍卫挠挠头,迟疑答:“宋大夫医术高明,他、他应该能治好、治好自己吧?”

  瑞王背着手,“受伤的大夫,恐怕难以自救。”他眉头紧皱,从暖阁东踱到西,又从西踱到东,“确定他们是去庆王府了?”

  “宋大夫亲口说的,除非他扯谎。”侍卫小心翼翼道:“属下办事不力,请殿下责罚。”

  三更时分,往常病人早已就寝,今日兴起作画,搁笔后困意浓重,但一听见镇千保被擒和宋慎负伤的消息,困意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瑞王停下脚步,站在花瓶旁,俯视红彤彤的糖葫芦,平静道:“事出突然,你们虽然敌不过,但尽了全力,无罪。起来吧。”

  “多谢殿下宽容!”侍卫如释重负,站起,恭敬问:“镇千保被抓去了庆王府,下一步,您看应该怎么办?”

  瑞王再度踱步,步伐有些急,沉思片刻后,吩咐道:“尽快探明情况。查一查平南侯的反应,镇千保是侯府的暗卫头领,狡猾多端,从中煽风点火,其实,本王并无针对平南侯之意。”

  “是!”侍卫躬身领命,“属下马上去办!”

  瑞王叫住下属,“且慢。”

  “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瑞王缓缓道:“江湖门派,鱼龙混杂——”他停顿,斟酌措辞。

  “江湖嘛,是非之地,自然多是非,譬如南玄武弟子,要么卷入贪污案,要么卷入凶杀案,今儿叫张三,明儿叫李四,忒不安分,令人难以摸清来历。”王全英忌惮摇头,心思一动,狐疑问:

  “哎,那么……宋大夫,真是叫‘宋慎’吗?该不会学他师兄师姐,也用假名闯江湖吧?”

  侍卫嘀咕答:“难说。”

  瑞王愣了愣,叹道:“不无可能。”他考虑一番,严肃叮嘱:“顺便问一问宋大夫的伤势,叫他痊愈后务必来一趟,本王有些事,要当面问他。”

  “遵命!”

  “去吧。”

  侍卫退下,暖阁内仅剩主仆二人。

  “半夜了,殿下快歇息,身体要紧呐,万事明天再处理。”王全英上了年纪,精力撑不住,频频打哈欠。

  瑞王若有所思,踱来踱去,几次停在门边窗前,最终在老太监的催促下走向床榻,躺着继续思考,许久才入眠。

  翌日·清晨

  大雪天,凛冽北风横扫都城,滴水成冰,暖阁内却日夜温暖如春。

  瑞王平躺着,一贯浅眠,隐隐约约听见了议论声:

  “哎呀,融化了。”

  “暖阁……热……全融了。”

  “糖稀把花瓶弄脏了。”

  “赶紧扔啦!擦干净桌子,换个新瓶子来插花。”

  融了?扔了?

  瑞王被吵醒,疑惑坐起,掀开帐子望了望,“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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