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等天亮了再去找他。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有了些睡意。
但寂静间,房门猛地被叩响,“掌门?掌门?”
宋慎睁开眼睛,皱了皱眉,披上袍子开门问:“什么事?慌慌张张的,着火了吗?”
亲信耳语禀告:“刚得到的消息,情蛊掉包一事,有眉目了!情况紧急,不得不吵醒您。”
“哦?”宋慎精神一振,“谁干的?”
“那只替代情蛊的北虺虫,出自西境一商人之手,根据他提供的线索,属下等人辗转追查,现已揪出幕后买主!买主叫郝鑫,是刑部员外郎陈墨府里的一名管事。而陈墨,是韩太傅的得意门生!”
宋慎惊讶皱眉,困惑问:“这件事,竟然跟韩太傅扯上了关系?韩太傅是大皇子的外祖父,他们要情蛊干什么用?”
“不清楚,目前仅是推测。”
亲信挠挠头,“依属下猜,皇后病死,贵妃肯定想被扶正,您说,他们是不是帮贵妃偷的情蛊?假如把蛊种在皇帝身上,到时,贵妃受独宠,兴许她就能升继后了。”
宋慎略一思索,“不无可能。”
“那,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宋慎直觉不安,打起精神吩咐:“此事越来越蹊跷了,耽误不得,立刻把查到线索的人叫来,我有话要问。”
“是!”
少顷,房中烛火点燃,五六人围坐商谈,均被勾起了好奇心,破案似的纷纷推测。
这一切,瑞王毫不知情。
翌日清晨·瑞王府
床帐动了动,瑞王一下榻,下人忙服侍其穿戴洗漱。
管事太监王全英告知:“风停雪止,今儿天气不错。”
瑞王踱向房门,“是吗?”
“是个晴天,正宜赏花!”老太监愉快说:“按照殿下的吩咐,宴席种种俱已准备妥当,只等着客人来了。”
瑞王莞尔,“酒是要紧的,多准备几样,驱寒。”
“是。”老太监乐呵呵,“府里准备了两样新酒,宋大夫没喝过,想必会感兴趣。”
“记得劝着点儿,别让他由着性子喝。万一喝醉了,他可能又会捉弄人,到时,本王可没空管。”
“老奴明白!”
瑞王暗忖:今日宴毕,必须留下他,至少留他住一晚,仔细听听他对他义兄的态度。
不久之后·马厩
两名混入瑞王府的细作,作杂役打扮,在马厩僻静处碰面。
“喏,拿着。”胖者把一个小巧瓷瓶塞给对方,叮嘱道:“小心行事,切莫失手!一旦出了岔子,咱俩性命难保。”
瘦者捧着瓷瓶晃了晃,“瓶子里是什么东西?毒药吗?”
“不是。”胖者耳语告知:“是毒虫。”
“啊?”瘦者戒备环顾四周,惶惶问:“瑞王身边日夜有人伺候,今天又是大宴宾客,我、我压根找不到机会给他下毒。”
胖者嘱咐:“上头有令,不用咱们亲自动手,你悄悄把毒虫放进瑞王的药膳里,夏莉会献殷勤下厨,趁机嫁祸予她,借刀杀人!”
“夏莉?”
“她是南玄武掌门人的师姐,沾了边儿,就算是庆王党。”胖者搓搓手,“咱们只需干完分内的活儿,其余的,上头另外安排了人手。”
瘦者把瓷瓶藏进棉袄里,“我明白了。”
“夏莉已经去了厨房,待会儿,我负责引开闲杂人等,你负责下毒。”
“好!”
半晌,两人一前一后离开马厩,拐着弯儿走向王府厨房——
作者有话要说: 夏莉下一章领盒饭╭(╯^╰)╮
第56章 丧姐
大乾朝野皆知,四皇子天生孱弱, 常年静养, 深居简出, 除了偶有精妙书画流传之外,平日很少引发议论。
在长达二十年的激烈储位之争中,四皇子十分低调,近乎默默无闻。
即使他早早获封为瑞王, 也引不起百姓的谈兴, 因为,病弱皇子注定无法继承皇位。
因着主人需要静养,瑞王府大门常年紧闭, 但今天,清晨便敞开了,自辰时中起,受邀宾客陆续到访, 车马盈门,欢声笑语, 原本安静的府邸逐渐变得热闹了。
“殿下, 六殿下和七殿下,以及高府几位公子,他们已经在梅园宴厅等着您了!”
“哦?”瑞王轻裘缓带,俊雅出尘,端坐书桌后,搁笔道:“难为他们, 来得这么早。”
管事太监王全英乐呵呵,推开书房的窗,愉快告知:“太阳出来喽,今儿晴朗,正适合观赏梅花!客人已到,您换一身衣服,去梅园会客吧?”
“好。”
瑞王张开双臂,一边让下人伺候换衣服,一边问:“宋大夫到了吗?”
老太监摇摇头,“放心,他是个言而有信的人,答应来,就一定会来,估计快到了。兴许,宋大夫又在搜罗新鲜玩意儿给您当礼物呢,他一向肯花心思让您开怀。”
瑞王不禁笑了笑,望向旁边多宝架,“真不知他是从何处搜罗了那么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多宝架快放不下了。”
“不如辟个库房?专用于存放宋大夫所赠的礼物。”
瑞王欣然颔首,“好主意。”穿戴整齐后,他朝梅园走去,叮嘱道:“等宋大夫来了,直接领他到梅园。”
“是。”
为了办好梅花宴,满府下人忙碌忙活,一派热闹景象。
瑞王步伐悠闲,感慨说:“够热闹的。若非母妃要求,我没打算过办赏花宴。”
“娘娘是为了您好。”老太监絮絮叨叨,“您如今身体大安了,体格一日比一日结实,不知情的外人却仍、仍——”
瑞王平静接腔:“仍以为我病恹恹?时不时猜测我旧疾复发病危?”
“谣言罢了,不值得理睬。”老太监兴致勃勃,“您身体好转,精神也不错,娘娘考虑到府里从未隆重办过宴庆集会,故吩咐张罗一次,一则热闹热闹,给您解闷,二则借此机会告诉大家:瑞王殿下已经康复了!”
瑞王叹了口气,头疼道:“其实,母妃还有第三层用意:宣告众人瑞王身体已好转之后,她必定又会开始催我娶妻成亲。”
“这、这哈哈,不无可能。”老太监赔笑宽慰道:“娘娘一片慈爱之心,全是为了您好,先遵从吩咐办个赏花宴吧,哄娘娘高兴。”
瑞王无奈一笑,“长辈有令,不敢不遵,赏花宴而已,办便办了,至于其余的,走一步看一步了。”他话锋一转,轻声嘱咐:“本王的亲事八字没一撇,别跟宋大夫提。”
“老奴明白!”老太监心领神会,暗忖:谁敢提?提了,你俩心里一准儿不痛快,甚至可能起争执。
主人一行抵达梅园宴厅后,客人陆续登门,宾主品茶品酒,谈天说地,融洽热闹。
盛宴在即,厨房格外繁忙。
“果品呢?赶紧送去梅园!”
“李管事叫把梅子酒多烫几壶。”
“哎,王公公吩咐了,这道菜,最迟开宴前两刻钟得准备好!”
……
厨子厨娘、丫鬟小厮、杂役等人各司其职,忙进忙出,宽敞大厨房内无一刻安静。
大厨房旁边,有个小耳房,临时设作烹制药膳用。
耳房内药香浓郁,夏莉惯常穿着红色衣裳,坐在窗边,托腮望着人来人往的大厨房,赞道:“真热闹呀!不愧是王府,办宴席如此隆重,繁忙却井然有序。”
一名老大夫带领徒弟,正在扇炉子烹制药膳,附和道:“确实热闹。老朽来此效力十年,头一回见府里如此热闹,莫说夏夫人,连我们也觉得新鲜。”
夏莉靠着掌门师弟的威望,行走瑞王府时未受过怠慢,众人称之为“夏夫人”。
“能受邀出席的,实在是荣幸!”她扭腰,看了看“咕嘟咕嘟~”沸响的砂锅,随口说:“殿下坚持服用药膳,难怪身体一天比一天好。”
老大夫趁机恭维:“此乃宋大夫的功劳。宋大夫医术高明,经他调理,殿下才能逐渐康复。”
夏莉听了自豪且得意,笑吟吟说:“哪里!我师弟不过开了几个方子而已,殿下能康复,是你们日夜精心照顾的功劳。”
“不敢,不敢当。”老大夫师徒俩闲得慌,乐得聊天解闷,“假如没有宋大夫的方子,老朽等人是没辙的。”
“唉,我今天本来想做两道殿下感兴趣的点心,南境风味,但看着厨房那般繁忙,我不敢去添乱。”
“夫人有心,改天做也一样。”
聊了良久,扮作杂役的奸细匆匆入内,躬身告知:“陈大夫,有位客人风寒未愈前来赴宴,饮酒后晕眩呕吐,管事叫我请您立即去照看!”
“啊?”老大夫愣了愣,“药膳还没熬好,我得守着。”
“您徒弟守着呗。”杂役奸细催促道:“病倒的客人身份显赫,耽误不得,其余大夫在忙别的事,只能请您去一趟。快点儿,万一耽误了病情,后果不堪设想!”
“这……行吧。”老大夫略一犹豫,起身并叮嘱徒弟,“你守着,看着火候,为师忙完就回来。”
“师父放心。”年轻徒弟拍着胸口,“我一定寸步不离地守着!”
于是,转眼,耳房仅剩两人。
不久之后,厨房内一名厨娘探头告知:“燕窝泡发好了,来,拿去炖药膳!”
“好嘞!”小徒弟勤恳,颠颠儿跑去隔壁取材。
夏莉百无聊赖,坐着打哈欠,少顷,小徒弟返回,她站起说:“不打扰你忙活了,我出去走走。”
“夫人慢走。”小徒弟钦佩宋慎医术,讨好其师姐,“今儿是赏花宴,您怎么不去园子里逛逛?”
“也行,我去走一走,活动活动筋骨。”
夏莉一离开,负责下毒的奸细便从僻静处现身,鬼祟环顾四周,半晌,设法混入耳房动了手脚。
她天生不甘安分,渴求荣华富贵,碰巧赶上了王府盛宴,便决定趁赏花时结交些达官贵人。她磨蹭许久,并非羞怯或迟疑,而是在等候,暗忖:
唉,小师弟怎么还没来?
我得找个理由,跟随师弟去赏花,以南玄武师姐弟的名义,方不显得突兀。
王府占地宽阔,她离开后厨,循着梅花冷香与热闹动静,跃跃欲试靠近,心早已飞进了梅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