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脚蹬着他的大腿,一手揪住他的衣领,侧过身体用手去抓他的手腕,“瓜……吃。”
季杏棠偏头咬了一口,咂咂嘴往他脸上吹了口冷气,“太凉,拉肚子,不能吃。”
清爽的西瓜气息让他舒服地眯了眼,又不能吃到嘴里,不能吃他就要哭。季杏棠知道这是他的法宝,他一哭就没辙,得让白啸泓抱上一天一夜才能消停,这才把瓜递到他嘴边,“吃一口啊,连颗牙齿都没有,冰砸痛你的牙龈。”
墨白一咧嘴,露出四颗乳牙,上下各两个门牙,对季杏棠耀武扬威似的踩他的腿。季杏棠看的惊喜,看样子他该是早就长牙了只是自己没有注意,季杏棠高兴的笑,墨白已经趁机咬了两口西瓜。
季杏棠把瓜递给他,“吃吧,你肚子疼可不要怨我,也别来闹我。”
墨白又趴到席上,撑着小胳膊肘子扶着瓜皮在专心致志的啃瓜。一边啃一边摇头晃脑一边乱蹬小短腿,“爸爸……爸……”
季杏棠顺着墨白昂头的方向看去,白啸泓正从水里出来。他随意地往湿草地上一躺,后仰着脖子大口大口的喘气,看起来肆意酣畅极了。
季杏棠脱了长衫露出白绸小褂,“噗通”一声也跳进了水里。他不是很会游泳,梭哈、探戈、桌球、高尔夫,诸如此类的很多东西他都不是很会,他的心思不放在玩上面,可此刻他就想玩。
水的感觉很滑很凉,水里还有阳光的味道。绕过湖中心的荷花荷叶,又扎了几个猛子,他突然从水里探出头,胳膊搭在水中湿滑的磐石上喘气,然后爬上岸湿漉漉的躺倒在白啸泓身边,后背被草尖扎得痒便侧过身顺手扳过白啸泓的肩膀。
白啸泓翻身看着他,季杏棠伸手把他额前半湿半干的头发捋了上去,双方也没有多言,自然而然的拥抱在一起,季杏棠勾了勾他鼻子上的水珠,“你是真傻还是在装傻?还是这壳子不傻,芯却是傻?”
白啸泓黑亮的眼睛懵懂地看着他,他还来不及反应,季杏棠的舌尖若有若无滑过他的脸,就要触到他的嘴,白啸泓偏过了头让他扑了个空。
“嗯?干嘛躲开?”季杏棠又凑近,他偏了偏头,“你......你搞不要脸。”
季杏棠抓住他的手,十指相扣着俯身过去一边追逐着亲吻一边笑着低声道,“我不要脸、不要脸、谁不要脸......”
白啸泓左右躲闪,草尖蹭的脖颈瘙痒,“你不要脸,你怼着我的嘴了,你不要脸......”
季杏棠不再逗弄他,停下来拍拍他的脸,他的脸烫极了,“你还害羞?”
白啸泓微微侧过身背对着他,“你好看。”
季杏棠放缓了动作把他摆成仰卧状,啃嘬着他的喉骨来回的用舌尖挑 逗,让他不时地哽动,手也在他胸腹上不停地揉按,又俯身亲吻每一寸,感觉到的是他整个身体都在颤栗。白啸泓不由自主地抱住了他的腰把他往上提,小声说,“你不要再亲了,我很难受。”
阳光透过柳荫直射在潮湿的青草地上,周身是阳光糅杂着草腥和一股淡淡的水沉香味道。季杏棠停下来抬头看他,这个角度看过去他微微侧着脸,脸上有些斑驳的阳光,他长得那样英气逼人,陡增的一分羞赧衬得整个面部线条都柔和流畅起来。这让他也觉得盛夏燥热,平躺在草坡上从刚才的氛围中回过神,季杏棠喘了两口又起身跃进了水里,他冲白啸泓招招手,“下来,水里比较凉快。”
白啸泓刚在岸上晒个七成干又跳下湖去。季杏棠一边游一边把小褂上的盘扣一粒一粒的解开,水淋淋的衣服就被丢在了岸边,他更加自在地向湖深处游去,那边的水更幽绿清凉。
白啸泓游得着实比他快,季杏棠落在后面伸手抓住了他的脚踝,白啸泓鼓着腮帮子回头看了看,露出水面说,“你好像一条鲤鱼精!”
季杏棠靠近了抓住他的胳膊游向了岸,只露出脑袋,身体还在水里,就捧着他的脸热切地亲吻起来,见白啸泓要躲,季杏棠急切地告诉他,“你不用担心,这里没有其他人。”
季杏棠被自己逼的无路可走,他们早就大吵大闹着撕破了脸皮,也说过一拍两散永不相见!可是他们现在不也是很快乐?他想狠狠地亲吻他,又觉得亲一下少一次,这样的折磨让他痛苦极了,他难受,他快要发疯。
季杏棠沿着他的脖子啃咬起来,他也很诚恳,饿了就要吃,疼了就要哭。白啸泓颤抖着和季杏棠对视,不一会儿眼中泛起了一层水雾,脸上现出了要哭的神情,他央告,“我都听话,你不要再咬我。”
“不准哭!”季杏棠骤然把白啸泓拉扯到岸边压到身下,他一把扯开了对方的卡其裤带。
季杏棠低头一边亲吻一边向下抚摸他的大腿。白啸泓已经完全骇住低头看着他的发际线,水的触感很柔软,而那只手就逡巡在自己腿根,温柔酥软的让他全身颤栗,一时瘫在岸上一动不动,他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对方就趁着水的滑润咬着牙缓缓顶入,他蹙紧眉头轻哼一声,脸上是痛苦难耐的表情。
季杏棠趴在他身上也不动弹,一时间全身的血液都麻木在一个地方,滚烫炙涨。不是的,不该是这样的,他只是、他只是想试探一下他是不是在装傻骗自己,点到为止罢了,可是自己又一次失控。
季杏棠向来处于被动地位,这种事情有时候撞对了地方能让他舒服的全身发软,可白啸泓向来好强性急或者总是带有报复性占有性的侵入,想到这儿那种灼痛的感觉有些漫上尾骨。他又清清楚楚地明白,真正的白啸泓已然死去,那个让他生不如死的人在炸弹爆炸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他身下的不过是残存的一副躯体。一个彻头彻尾的白痴、傻子、蠢货,整天只知道吃、玩、哭,再让他多做一些其他事情简直比登天还要难。但是他对这个壳子抱有感情,这么一想自己真有几分可怜。
季杏棠昏沉沉地闭上了眼,他感觉自己越活越像他的样子,偏执、占有欲、自欺欺人。
不能否认他是个肉 体动物,心中羞愧是真,在此刻不能浅尝辄止也是真。季杏棠用胳膊架起他的膝窝,双手撑在斜坡上,挺身缓缓抽送。季杏棠不说话,他更是神情木然、双眼呆滞,不过片刻,深目削颊上全是细密的汗滴,也不说话,只微张着嘴吐气。
季杏棠从来没有想过今天这般光景,埋在他颈窝里不敢抬头,又唧唧哝哝地告诉他,“不会一直疼下去的,你和我相好,我不会骗你的......”
白啸泓六神无主地点头,及其乖巧地用下巴蹭他的面颊,手却有些反抗地抵在他腹上想以此缓冲他挺身的力度,又听他说,“疼了,可以叫出来。”他这才怯生生地扭动一下身体,“疼了。”是一开始就疼,谁能忍受不是承欢的地方被人开疆拓土,可是他心里有些畏惧,说不明白,只知道自己必须得听他的话,季杏棠不让他做的他就不敢做,现在得到允许才闷哼哼地出气。
季杏棠放下他的双腿,一手揽住他的腰一手爱抚他的玩意。白啸泓年少轻狂的时候喜欢刺激,赌博是一档子,自从自己开了赌场,赌术千篇一律,对他来说没什么悬念也就不具有吸引力;再者就是以前跟着老头子沾了些鸦 片瘾,瘾头还不是很深,又让季杏棠给帮着戒了,就没再沾过;还有就是嗑春 药,劲头大的时候当着谁的面都控制不住发情,严肇龄就说年纪轻轻少吃那些伤身体的东西,他也就当耳旁风听听,现在不嗑药他就不行。而立之年就把自己的身体从内祸害毁了,季杏棠怕他丢面子也没多走露消息,只告诉了刘婶让她每天做些药膳来疗养身体。白啸泓是没什么口腹之欲也经常去俱乐部锻炼,从里到外也就这一身筋骨肉还柔韧紧实。
季杏棠细细摩挲了一会儿又拉了他的手教他自己去摸,白啸泓知道赤着身体羞煞人故而神情有些窘迫,可还是攥住自己红润粗大的东西。他那一双画画的手,白皙且修长,摘了姆指上的金玉扳指,不带一丝舞刀弄枪的戾气和万丈红尘的俗气,嫩生生都说的过去。落进季杏棠眼里的景象别有一番异样,极其刺激他的视觉神经。
岸边响起有节奏地暧 昧声音,季杏棠淋漓的汗水甩在他胸膛上,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问,“还疼吗?”
白啸泓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气喘吁吁地说,“还有一点......一点......疼。”
季杏棠抱着他又进了水里,坠入了爱河……
季杏棠穿着灰白色的丝绸睡衣在客厅里陪着墨白玩麻将。墨白坐在地上,把麻将当砖头垒成城堡,垒的东缺砖西少瓦,还一直拍着手掌冲季杏棠笑。季杏棠揉他的脑袋又张开了双臂,“天黑该睡觉了,爸爸抱你去睡觉。”
墨白摇头,他睡了一下午精神很饱满,也很调皮,直接拿了麻将往他身上撂,砸完人就爬到茶几底下躺尸。
季杏棠正想把他逮住,门口传来嘈杂的声音,循声望去,管家在前面拦着,又围了几个小厮,还是挡不住来人的汹汹之势。到了门口就是一下巨响的马鞭声,墨白受了惊吓,哭着攀住季杏棠的腿往他身上爬,季杏棠把他抱在怀里哄哄拍拍,站起身瞧见那人挺拔的身姿,是穆柯。
穆柯穿着白色的衬衫,棕绿色的军裤,还有短筒马靴,单手抄在裤兜里,手里握着牛筋绞成的马鞭,一身军装却满身的匪气。
他前脚刚进屋,管家后脚就跟了进来,刚才被凌厉的鞭声惊住,现在满脸的惶恐和尬色。季杏棠把墨白交给他,低声吩咐,“让人给他喂些奶带去睡觉。”
穆柯进了客厅毫不见外地往沙发上一坐,季杏棠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来这儿……”
“别废话!把人交出来!”穆柯斩钉截铁打断他的话。
季杏棠不慌不忙地说,“他人不在我这儿。再说要是他想见我也不能把他绑在这里。”
穆柯骂咧咧地说,“你放屁!我看就是你撺掇着马占山把我送到南京去,又让人把雀儿给绑了!你少狡辩,你那些个手下都招了,他们就是奉你的命来抓人!你就见不得他和我好!”
季杏棠原先想着他俩人是萍水相逢,也觉着梓轩厌这人厌的不得了,谁知道日久生情就好上了,这么想着倒愧对穆柯几分。他深吸了一口气,“穆柯,你听我说。其一,马占山通电反正继续抗日是有目共睹的事情,早些年沈正嵘在东北是他的上司,现在都在同仇敌忾部署抗日,调兵遣将是他们内部的事情,把你调到南京和我没有一点关系,你是勤务兵还是军团长也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其二,我派人去找梓轩不假,也说了把人绑回来,那是我怕他有危险,况且你也知道他的身份,他不是心里有鬼就是被人控制了。先前他一个大活人在上海人间蒸发,你说他一个人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能有这么大的能耐?现在他人在东北,你看着、我的人也看着,就这么凭空消失了,我难道不着急?其三,我承认你之前的所作所为让人反感也不喜欢你接近梓轩,我也承认你本性不坏对梓轩也是掏心窝子,他想和谁在一起是他的自由,他若是喜欢你,我怎么会见不得他和你相好?”
季杏棠顿了顿,看见穆柯的神情没有刚才那般阴沉,又开玩笑说,“你是刚从南京回来?你怎么不回去问问你爹,是不是他把梓轩绑了,省得叫他耽误你。”
穆柯“呸”了他一口,“你少头头是道的忽悠我,还他妈的挑拨离间!”
季杏棠笑着说,“穆老爷当然不会行这小人之道。难道你还不明白,现在我们可在同一条船上,我的人一直在探风声,你来我这儿大吵大闹不如乖乖的回去等消息,按部就班地做人做事,也少给自己添些堵。”
穆柯本来想直接冲进来要人,不给,砸了白公馆也得翻出来。季杏棠好言好语跟他讲话他方才觉得心中的火气消了一些,想想也对,兀自倒了杯茶说道,“哥,我是真的着急啊。你不知道,马占山安排调任我去南京的时候,三天前我刚和雀儿约好了去看梅花鹿,还答应他等安排好一切就来接他和他娘。结果我在日出岭等了一天都没等着人,我趁着天黑跑到渡部家里去看,一座大宅子没一个人影,接着新京那边就有个鬼子举行葬礼,我一问是渡部寺律死了,我怀疑……怀疑……八成是雀儿杀了人逃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