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少九用手巾擦了擦手,看着镜子里沉默的季杏棠,说,“哥,你还是这样子,既是来求人却没有一点求人的样子,你这样我很难看出你有什么想法。你难道不想问我白啸泓现在的情况?”
季杏棠的眼里这才不那么空洞,来之前他已经做好了打算,说话像是在陈述什么客观事实,干瘪瘪的,“少九,你知道通匪的是我,和他没有干系,放了他。”
苏少九讪笑两声,“你又不是没看见外面一群人围着我打转,站的住脚他们就是一群狗,站不住脚他们就是一群狼。这么好的机会我为什么要放弃?扳倒了上海滩的白爷我还愁后患吗?”
季杏棠早料到他会这么说。“少九,你放了他。你打断他的腿也好,挑他的手脚筋也好,你出够了气就放了他吧。把他丢回十六铺或者丢出上海,让他一败涂地,让他也苟活着看你风光无限,报了当年的仇你放了他吧。”
“放了他!放了他!我凭什么放了他!他当初是怎么对我的,啊?你自己说!”苏少九猩红着眼怒吼起来,“你知不知道捡一条残命我过得是什么日子?老和尚把手脚筋给我接上,那滋味简直像在绞肉机里过了一遭。整天瘫在床上的废人,一日三餐全都是靠食管导进肚子里,大小便都会失禁!昏天黑地怎么活过来的,我宰他一万遍都不解气!”
季杏棠当然知道那是什么痛不欲生的滋味,是他不该去招惹苏少九,害得他生不如死。他看着苏少九面如沉水,“少九,用我去换他,都听你的,我以后都不会再和他有什么瓜葛。我只是……只是还没有习惯你,用不了三年五载我就会把他忘的一干二净,往后只对你一个人好,帮着你巩固权势坐稳江山,好不好?”
苏少九保持沉默,他受不了季杏棠这种哄骗人的语气。季杏棠又说,“少九,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在跑狗场你说过什么?你说我对你好,你一辈子也不会忘,以后有什么差遣,尽管吩咐。我还问你,说到做到?那个时候你还是个愣头青的毛小子,拍着胸脯说,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够了!”苏少九一步步逼近,哼笑一声,“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当初我是穷酸的不行,谁对我一丁点好都恨不得感恩戴德。那又怎样,你看我现在,他们巴结我都来不及。”
两人直勾勾地看着对方,季杏棠平静地说,“我又何尝不是,我自幼失怙失恃,他把我养大成人,他就是黑心肠子罪该万死我都合该替他去死。既然你替老天爷惩罚他了,也留他一条残命,算是积德行善。我现在就跟你走,等你厌了倦了我就识相的离开,只有佐助你不会妨碍你。我求你,你让我见他最后一面了了这么多年的情分,墨白离不了他,你给他留一条命。”
苏少九仿佛在他身上找到了共鸣的地方,稍稍缓了紧绷的神情,他见识过这个男人厉害,不能再让他牵着鼻子走。苏少九挑眉,脸上是半信半疑的神情,“真的?”
季杏棠重重点头,终于露出了乞求的眼神,“真的。”
苏少九走上前搂住了他,语气放软哀戚起来,“哥,我喜欢你。”
季杏棠迟疑一刻,用手臂搂住了他手抚上他的背轻拍,“我就在这儿。”
下一刻,苏少九又变了脸,他捏着季杏棠的下巴在他柔软的嘴唇上吻了吻,又变成了许多年前的纨绔小子。苏少九嗅着他的脖颈,在他下颌喷出炙热的紊乱气息,“哥,从看见你我就硬了。”
季杏棠不适地往后撤了两步,却被苏少九抓住了胳膊,这才猛然慌神站住了脚步,“别、别在这里,会有人来。”
苏少九坏笑着按了金属钮扯开自己的皮带,“要你帮我口一下,很快的。”
季杏棠站着一动不动,刚才他连问问白啸泓的情况都怕惹怒了他,这个讨好的机会虽然不堪,却让人无法逃避。季杏棠缓蹲下去,握住他绷直的物什放在手里摩挲,苏少九全身的血液都往下涌去,滚烫炙手的凶器动脉喷张青筋跳动,他的呼吸比方才更加急促,遂忍不住抓住季杏棠的头发把他往腿根按,“含进去。”
柔软的端口抵住了上颚,他张口含了进去,越往里那东西跳动着越硬,直把他的口腔撑满才开始吞吐,口水无法吞咽只能沿着嘴角把柱身浸的水光淋淋。眼前的光景把他撩拨的欲 火更盛,猛顶住他的喉咙口,在柔软潮湿的口腔里径直抽送起来。
季杏棠呼吸困难,脸皮憋的涨红,异物的进入让他忍不住泛了眼泪,最后只好任由他发泄。
苏少九把浊白喷射到他下颌又让他舔干净最后一口,他酣畅淋漓地长吁了一口气,一边擦拭自己一边问,“什么味道?”
季杏棠咳了咳,走到镜台前捧了水漱口,冲洗浊液,拿了口袋巾把水擦干,他淡淡说,“我有毛病,尝不出味道的。外面那么多人在等你,先出去吧。”
若玉在门口窥听着一切,他心痛的要裂开,裂成两半。
第87章 认祖归宗
若玉回去以后就睡不着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季杏棠去做蠢事,他要钱。若玉跑到了穆宅,在大门口叫人。管家打开门一看是三少爷回来了!若玉颧骨上紫青一片,嘴角也红肿泛血,他忙扶住若玉往里请,“三少爷,你终于肯回家了,老爷知道一定高兴。”
刚跨过门槛,二姨太看见若玉嫌弃地乜了一眼,觉得不解气又开始阴阳怪气,“呦,怎么着,无事不登三宝殿,一大清早的扰人清梦。你在外面给人当兔儿爷,过的逍遥自在,回来干什么?”
话音刚落,穆柯就站到了身后,“我说二娘,他进不进穆家门关你什么事?你搁这儿咸吃萝卜淡操心!”
本来穆柯就和这个二娘不合,家里事多的就数她。为了吓唬她,穆柯从军部挑了几杆子长枪放到家里,还是管不住她叽喳叫,非得把她拉到院子里当枪靶子练才能老实。二姨太知道穆柯是个半吊子,见着他跟见着阎王似的,这会儿老实闭了嘴回屋。
若玉要进,穆柯说,“叔,怎么回事儿?他不是不肯进咱们穆家门吗?来干吗?”
管家有些为难,“二少爷……这……三少爷他……”
若玉平静地说,“洋大夫说林锦笙得了血癌,活不过一个月。他发起疯来打人,还要杀我;他死了也没人养我,活不下去。”
穆柯这才瞥一眼若玉,那脸上的伤还真是不轻,伤口周围的青紫血丝都出来了,纹理络在白生生的皮子底下像霉痕似的骇人。穆柯皱了皱眉,嘴里嗡嗡道,“早不来晚不来,偏弄成这副倒霉样子再来,走哪儿都带着晦气。”
若玉说,“我要见我爹。”
趁两人说话的功夫管家已经去通报了,穆如松一听说若玉来了,忙不迭拄着拐杖往外跑。见着若玉,又看见他脸上的伤,一瞬间老泪纵横,颤巍巍地走过去握住了他的膀子,“轩儿……轩儿……你肯原谅爹……肯回家了……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穆柯说,“让你好贤侄打的。吃他的喝他的还妨他,能不挨打嘛。”
穆如松怒气冲冲拿拐杖指着他,唾沫星子乱飞,“你滚!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瘪犊子,净会做畜生事!你怎么当哥的,不赶紧去请大夫还在这儿冷嘲热讽,你能不能让我这把老骨头省省心,混账玩意!”斥完穆柯,转眼又怜惜地合掌握住若玉的手,温声道,“轩儿,冷不冷,吃饭了没有啊?”
因为林锦笙生活没有规律,跟着他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若玉抽出冰凉的手,摇了摇头。
穆如松“唉呀”一声,连忙招呼管家,“快去、快去让厨房做饭。”管家“嗳嗳”两声应下。他又握了若玉的手往屋里走,“轩儿,穿的这样薄,快进来,待会儿让你娘给你做两身新夹袄……”
穆柯看着他爹左虚寒右问暖把若玉领进去,好一个父慈子孝的模样!看见小厮在院子里洒水,冲他招招手,“伺神,去给你们三少爷请大夫!”
若玉一回来,整个穆府都在窃窃私议,他也不在乎这个,只想要一笔钱解燃眉之急,可是他无法开口。穆如松花甲之年,身子骨不硬朗,看见自己很高兴,还说可以团圆过个好年;穆夫人待自己更是好,不仅一针一线地给自己做新衣裳还亲自掌勺下厨;穆桦给自己收拾出一间厢房,大事小事全都安排的妥当。除了那个爱嚼舌根的二娘,这个家真像个家。他怎么好意思张口就要钱。
晚上若玉躺在床上瞪眼,有个人影鬼鬼祟祟在窗前晃荡,若玉喊道,“谁在外面?”
传来温柔敦厚的声音,“三弟,是我。”
“大……大哥。”若玉要起身去开门。
穆桦说,“不用开门了,我就来看看你睡了没有,娘怕你冷,让我来问问还用不用添被子。”
“不用。”
“那你就安心睡吧,有什么事就来找我,我就走了。”
不一会儿,又出来个人影,若玉喊道,“大哥,还有什么事吗?”
穆柯直接破门而入钻进了内厢,若玉刚坐起身,亮晃晃的刀子直直地扎在他耳根边的墙上,若玉吓得悚然一惊,后脊骨撞在冰凉的墙上颤栗。穆柯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来干什么来?想要多少钱?干什么去?你又去找卢瑾郎那小子干龌龊事儿到底想干什么?不说我就宰了你!”
还以为进了歹人原来是穆柯,若玉绷紧的身体得以放松,又懒又软钻进了被窝里,“你敢宰我?爹打断你的狗腿。”
“你给我起来把话说清楚!”穆柯拽住他的胳膊拉扯起来。若玉吃痛地“嘶”了一声。穆柯打开台灯一看,若玉手臂上一道猩红的刀割印,这就慌张地去解若玉的衣扣,若玉手忙脚乱的猴子一样挠他,真的挠中了才停手,喘着气冲他吼道,“干什么混蛋事儿!”
穆柯看着被挠红的手背,动了动喉咙,心底升起了很久不曾有过的感觉。他只是想看一看他身上有没有伤,他实在管不住若玉糟践自己消耗生命,简直冷血残酷。穆柯轻笑一下,“你和我好的时候我打过你没有?砍过你没有?就因为我是你亲哥,宁愿挨打也不肯回来,何必呢?我不像你,我活一辈子就想痛快一辈子,活一天就想痛快一天,管他什么作孽不作孽……再说,你这幅样子,我惦记你什么?我以前也喜欢过姑娘。那年我刚跟着叶叔叔进军营,世叔们在军帐里喝酒打牌,叫来一排女人,叶叔叔让我先挑,毛头小子怎么忍得住,我就想要,我挑了个敢抬头看一群老爷们儿的,现在都想不起来她长什么样子,只记得她叫雀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