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吗,真没看出来!
詹肆月忍不住暗暗发笑,脸上却是一副诚惶诚恐,手脚麻利地上去解开了戎易扬头上的发绳,然後抽出袖口里的那把牛角梳慢慢梳理。
手中的发丝黑而直,但是摸上去却手感粗硬,就跟戎易扬本人似的,外表人模人样的很气派,一接触才知道全不是那麽回事。暴躁、傲慢且不说,自己不愉快了就拿别人出气,这是幼稚、任性,明明自己不会梳头发,还不承认,这是笨、蠢……反正整个就是一个纨!子弟、骄纵少爷,白白浪费了这一身光
体面的皮囊!
“喂,你到底会不会梳头,是想把我头发揪光吗?”
不满的抗议声一下子将詹肆月从神游的状态中拉了回来,他低头一瞧,手上和地上竟多出有好几醋落发。
啊呀,这架势,是真要把人家拔成秃子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一连串地道歉,也没有换来戎易扬的好脸色,詹肆月吐了吐舌头,只好放轻了手上的力度,更加小心翼翼。
将头发理好,梳成一股,再盘成发髻……可盘著盘著,面前那个脑袋却忽的升到了自己摸不到的地方!
詹肆月惊讶地看著陡然起身的戎易扬。
“还、还没好呢。”
“等你弄好,早朝就不用去了!”戎易扬满脸烦躁,左右看了看,最後还是说,“算了,今天就这麽走吧。”说完,就大步流星地出去了。
真的就这样走啦?!好歹也要把发髻盘起来吧。
詹肆月跑到门口望了望,戎易扬笔直的背影刚好消失在长廊的拐角处,而那股没能盘成发髻的头发打著卷儿拧在一起,好像一条弯弯的蛇吊在了脑顶似的,还在背後那麽一荡……
噗哈哈!
詹肆月忍不住大笑起来,边笑边走回到屋里,将那柄牛角梳重新揣回到袖口中。
大步走出府门,马匹早已准备妥当,戎定滴溜溜地凑过来,一声少爷还没喊停当,就让戎易扬大巴掌扇得转了个圈儿。
戎定早就猜到这巴掌少不了,捂著半张肿脸,还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地嬉皮笑脸,少爷长少爷短地打躬作揖拍马屁。
“少爷,今天您看上去是更加得英姿勃发、玉树临风了!”
戎易扬今天懒得理他,只自顾自地翻身上马,出发。
“等一下!”
身後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戎易扬一听就头大,但还是勒住了缰绳,回头看去。
一个身影从府门中奔出来,直跑到他跟前。
“这个、这个给你带上。”詹肆月伸出手,气喘吁吁地说。
什麽东西?
戎易扬低头看了看,立刻拉下脸来:“你什麽意思,要我带这个干嘛?”
“什麽意思?”詹肆月瞪了瞪眼,有点儿生气地说,“是你的头发太乱了,小心碍著皇上的龙眼,带上梳子,路上还能梳理一下……你说我什麽意思,真是的!”
戎易扬知道他今天确实是仪表不佳,但也不至於带把梳子在身上啊,跟个女人似的,像什麽样子!
戎易扬坚决不拿,詹肆月就拉住马缰绳坚决不放手。
“放手,大清早你发什麽疯!”
“不行,怎麽说也是我害你这副德行去见皇上的,我不能不管!”
这、副、德、行……
此四字一出,戎易扬脸都黑了,他就算再怎麽边幅不修,也不至於用“德行”这个词来形容吧?!
一来气,戎易扬猛地一把抽回马缰,却不想,竟把詹肆月也给掀翻了,眼瞧著一个屁股墩儿就坐到地上去了。
还是戎定反应最及时,霎时大叫著跳起来,急著忙著跑去要把人扶起来,好像摔在别人身上疼,都跑到了他身上似的,那反应比谁都大。
可詹肆月明显不想让别人扶,自己一出溜爬了起来,还翻著眼皮瞪戎易扬,满脸怒红,跟火烧了似的。
戎易扬见这状况,也有些发窘,他没想把詹肆月怎麽著来著,就是没想到这人下盘会那麽不稳的,随便一拨拉就倒了……这可不是他的错,实在是詹肆月太弱!如此想来,还是赶紧离开,不要让别人看到,还以为他在恃强凌弱!
於是戎易扬调转了马头,准备开拔……
“戎易扬,你就是个大、混、球!!!”
詹肆月却忽然仰天长嚎,那中气十足的气势,没激起惊涛骇浪,也是回声四起,不仅戎定惊了,戎易扬惊了,连戎易扬的马也惊了,附近的狗儿们更是跟著狂吠不止。
而詹肆月呢,他嚎完了就跑,跑得风驰电掣一般,连一直藏在袖中的牛角梳掉在地上也不管了。
你奶奶我奶奶戎易扬他奶奶的,这回是真疯了,活活给气疯的!
旺夫命 06
詹肆月今日的心情本是坏到极点了。
大清早就在戎易扬那儿吃了一肚子闷气,回来一看,那把一直跟著他的牛角梳竟也不见了,他赶忙回头去找,却怎麽也找不到了。於是,他更加不快。那梳子是朋友送给他的,虽说不值几个钱,可也算是他的宝贝,平日里,只要一看到那梳子,他仿佛就看到了友人那一张风骚的桃花脸,正冲著路人猛抛媚眼,还一边悄声问他:“阿月啊,他们怎麽总盯著我看呢……”
哎,如今,梳子忽然不见,不是被哪个乞丐拾走,就是被扫地的仆人们当垃圾撮了……想想都叫他心中绞痛,不由得对著东南方拜了一拜。
“阿兰啊,求你不要生气,这真的不是我的错,都是那个戎易扬害的,他狗咬吕洞宾,把你的梳子咬没了,你要是不高兴的话,夜里就去找他算账吧,不用来看我,真的真的不用来看我了啊!还有,你到底被大水冲到哪里去了,没事也给我拖个梦,然後我好去找你呀……”
念叨完了,拖鞋上床,在床板上扣几个头。
“哟,肆月,你这是干什麽呢?还磕上头了,我在门口就听见咚咚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