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更奇怪了,你要是跟南宫绝非亲非故,他会平白将宝物给你?」
「庄主高兴,跟你有甚麽相干!有本事你问他要一件去!」立秋暗想:我是他乾儿子的情人,难道你这也要管上一腿麽?
瘦子居然没有生气,还像心情很好似的笑了起来:「对!我管你这宝甲是偷还是抢来的,是那残废的儿子还是老子!总之这宝贝就是我的,说起来,我还要多谢你上门献宝呢!」说著高矮两人将立秋上半身的绑缚解开,不理他的大呼小叫,七手八脚的将他身上的冰麟甲连护臂强行剥下,恭敬地捧到瘦子面前。
瘦子接过宝甲细看,脸现赞叹的神气,高瘦二人押著立秋,向瘦子问道:「凌坛主,这废物怎麽处理?」
瘦子听不到似的自语:「这残废不愧是天下第一妙手…好一件冰麟甲,有了这宝物,就算松柏两个老怪真个练成「木魄同心丹」,我也不用怕他们…」
「你该先怕庄主找你算帐!」立秋嚷道。
瘦子瞥了他一眼,道:「看来你真的很想找死…」只见他手一动,立秋晃眼已吃了十多记巴掌,打得他面肿唇破,满嘴鲜血直流。
瘦子本想趁势打断立秋四肢,但转念一想了,想到一个嫁祸之计,冷哼一声道:「如果你是童子之身,我还可以给你一个痛快,可是你这好色的小鬼童身已破,要你的心肝精血也没用。你们立即将这小子送到两个老鬼的鬼渊丹房去做苦役,叫这小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用说这小子的来历,就当是掳来的普通乡民好了,要是你们向任何人多说这小子和宝甲的事,当心你们颈上的人头!」
高矮二人大惊失色,连说不敢,赶快拖了被打得半昏迷的立秋出去。
瘦子迅速将冰麟甲穿上,随即身离开石窟秘坛,心中邪笑:「就算那残废找上门来,就找那两个老鬼算帐去罢,现在看谁有本事将凤主和天符弄到手上…」
他这边才走了不到一个时辰,秘坛已响起有敌人入侵的警号!
十七. 南宫剑 (1)
经过一整晚的追踪,到天色大亮时,血虫在一条坐落於小山下的村落前旋飞不已,藏身暗处的凤逍遥不禁奇怪,他本以为血虫会带他们到甚麽绝险隐蔽的地方,不料却是到了这麽一个看来平静普通到毫不起眼的乡镇里来!
「你以为我的小宝贝会带错路吗?」血辟邪翻了翻白眼道。
「我只是怕他们会防到我们会用犬只追踪,故意用凤主身上的衣物误导它们。」凤逍遥道。
血辟邪道:「我的宝贝们才不像那些笨狗,蠢得用只野兔便可以引走它们!我的宝贝只会针对气味最浓的一处追去,所以不会出错的,上次在山中,不是本那些该死的山鸟在碍手碍脚,你早逃不掉了!」
凤逍遥暗暗偷笑,暗忖这叫一物治一物,你擅使毒虫,我的鸟儿偏就是它们的天敌克星,他当然不会说出他懂得驱鸟之术这张皇牌,索性装呆,遥遥望著前面的村落道:「五魔宗之中,黑水谷最擅用毒,木蜃宗精於潜形和五行阵法,金火两宗关系最为密切,本来声势最最强盛,但七年前跟啸天宫一战,两宗高手大半战死,近年没听说有甚麽出色人物,只有地灵宗一向低调,似乎不大跟其他同道往来,但越是这样,越是叫人难测深浅…」
「这批地鼠讨厌得紧,我只跟他们交易过一两次,他们精於打地道设机关和各种盗窃技俩,可说是个庞大的盗窃集团,专管盗墓接贜,做黑市买卖,说得上真正高手的人不多,单打独斗谁也斗不过你和我。可是要捣他们的老鼠窝可就千难万难,我敢担保这村子的地底才是他们真正的巢穴,村里只有一少部分是他们的人,其他的全是货真价实的乡巴佬,这样才能将他们的窝掩饰得天衣无缝,要是找不到他们出入的鼠洞,你烧光整条村子也没用,因为狡兔也有三窟,何况是一大窝老鼠?你还没攻到他的窝里,他们早把你那凤主相好从地道里运走啦!」
听了血辟邪的话,凤逍遥才知事情比想像中棘手,心中念头急转:「强攻那是不用想的了,诱敌出击又怕他们胆子太小,反而会打草惊蛇,要堵截他们的秘道更是不切实际…」他想了一会,不得要领,那副头痛样子叫血辟邪瞧得好不开心。
「小邪,他们真的很像老鼠麽?」凤逍遥忽然问。
「胆小、多疑、贪婪、只在见不得光的地方活动,不像耗子像甚麽?还有一点,一只耗子不可怕,一大群耗子可以连狮子也吃掉,尤其这种会造机关的耗子,我说他们惹厌就是这样。」
「贪婪,多疑、胆小…这样的话,他们就未必有胆将凤主和天符独占,很可能另有接贜的人,他们不过是受委托劫人,如果我们反过来,由买家方面入手的话…凤主既已到了他们手上,那即是说买家也快要现身了…」凤逍遥想到此处,心中已有了主意,对血辟邪道:「凤主肯定是他们的「货」,我们犯不著笨到跑去老鼠洞抢人,只要守著等买货的人来便有机会救凤主。不过,为安全计,小邪,你有法子让你的宝贝虫子潜到凤主身边麽?这样即使她被人接到别处,我们也不会将人弄丢。」
血辟邪怒道:「你越来越会摆主人架子支使人了!我才不要我的小宝贝干这种随时丢命的事儿,你以为它们很易养得这样又驯又乖的吗?教会它们前後合围去攻击人不难,可是千万只虫儿里也未必能挑上一只懂得复杂指令的灵虫,万一它被那些死老鼠弄死,你怎生赔我!」
凤逍遥哑了,他全没料到,血辟邪竟然将毒虫的命瞧得比人命还要紧。可是他那副怒气冲冲的样子,似乎是真的心疼他的「小宝贝」,舍不得它去「冒险」。
「这样罢!我算让你一步,等小宝贝自己选去是不去。」血辟邪道。
「甚麽?!」凤逍遥以为自己听错,虫也会自己挑选任务???
「别望疯子般望著我!小宝贝是吃我的血长大的,所以只听我一个人的指令,我召它回来,如果它肯吸你的血,表示它愿意去,如果它飞走,那就是不愿意,那我也没法子。问题在,你敢让它吸血麽?它有剧毒的啊!」血辟邪顽童似的笑了。
凤逍遥肯定这是血辟邪故意给他出的难题,如果他拒绝,便是承认他不信任血辟邪,但如果任由毒虫吸血,等如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
血辟邪目光闪动,恶意邪气里混杂著贪玩兴奋,恰似恶魔和精灵的混合体,危险、妖异,但却使人著迷。凤逍遥见他高兴的神气,心中反而定了下来,伸出手来问:「你平时怎样喂它的?」
「你这白痴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血辟邪纵声嘲笑,寒光一闪,匕首已划破凤逍遥的指尖,血虫嗅到血腥气,绕著凤逍遥的手转了几圈,却没有即时上前吸血。
「它爱乾净得很,从不会胡乱在外面吸血,它准是嫌你的血臭,不肯吃呢!」血辟邪笑得打跌。
凤逍遥没空理他的冷嘲热讽,看著仍在盘旋不已的血虫道:「这样有架子的虫子倒真少见得很…噢…」他话才说完,血虫已咬著他的指尖吮起血来。
「别动,小宝贝不喜欢人骚扰它进餐的…放心罢,它吃饱了便会给你办事,这小家伙再也乖巧懂事不过,我会叫它溜到地底找人,到你那相好离开地底,它才会回来通知我。」
「这样复杂的事它真的会懂?」凤逍遥有些难以置信。
「嗯…」说话间,血虫已吸饱鲜血,飞回血辟邪手上,跳舞似飞旋的打转,血辟邪笑著向血虫柔声道:「小胖你老是这麽爱撒娇…」他说著伸指向血虫玩耍似的拨弄引逗,一面道:「好啦,好啦,乖乖办完了事回来再玩,记著!小心别让人踩扁你喔!」他一扬手,血虫振翅飞起,在他头上转了两圈,才往村子飞去。
眼前跟毒虫玩耍的血辟邪,眼内再没有恶意机心,灿烂的笑脸是那样地纯净、真挚,凤逍遥直觉地感到,对血辟邪而言,只有毒虫才是他的同伴和朋友,从心里疼爱它们了解它们,跟他对著人时完全是两副脸孔。
「有甚麽好看!」血辟邪向呆望自己的凤逍遥骂道。
「你跟它们相处得挺好啊,你的小宝贝看来也满有趣的…」凤逍遥倒不是说谎,血虫看起来猛恶,但通灵爱玩,的确很「有趣」。
「真的很「有趣」麽?」血辟邪露出尖尖的雪白牙齿森然一笑。
凤逍遥骤觉脑中一晕,心知不妙,一提气间,骤觉天旋地转,站立不住,显是中了虫毒。
「难道我真的信错了他?」凤逍遥想要拔剑,整条右臂已不听使唤,一咬牙,左手暗扣袖中从未用过的暗器机括--三绝庄中排名第二的暗器「惊艶」,便欲按将下去。
「我早说过小胖有毒的嘛…」江湖上谁都知道凤逍遥向来不用暗器,尤其是淬毒的暗器,血辟邪全未防到他会有此最後一著,笑得好不笃定,一副吃定凤逍遥的样子。
「的确,是我自愿以身试毒,又何苦拉他陪死…」凤逍遥苦笑一下,手指松开,人随即倒地。
十七. 南宫剑 (2)
铁衣将小闰交还他父母後,返回林中时,刚从秘道回转的左临风和南宫一鸣正在林中砍树。
铁衣一看便即了然:「他们从地下水道走的?」
左临风随手一拍,震倒一株比碗口还粗的欅树道:「不错。」说话间脚步不停,行云流水般一口气劈倒五、六株差不多粗细的树来。
铁衣不禁赞道:「好掌法!」
左临风在南宫一鸣目定口呆中轻松地道:「这不过是唬人的把戏罢,我後选定合用的树,用剑绕著树身切了一道口子,劈起来便容易了。」
「你在树丛里走来走去,左摸右摸,那里有动过剑了!」南宫一鸣虽然也在砍树,但一直注意著这瞎子的动静,他是使剑的行家,竟然看不到左临风是几时出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