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可不是英雄所为!」南宫一鸣有些看不过他的残忍手段。
「你有更快的方法麽?英雄!」左临风的声音寒冷刺人,之前轻风一样的温和的他,此刻已化作变肃杀如刀的无情寒风。左临风不理南宫一鸣在想甚麽,押了那人当先前行,四人穿的都是门众服饰,一路上也未有甚麽沮滞,由那人领著出了洞窟,沿著按奇门五行布置的树林走了一会,前面出现了一座座刀锋般峭削,屏风也似的山崖。
「崖下便是鬼渊了。」那人苦著脸道。
「怎样下…」铁衣还未说完,一阵阵哨子声远近响起,那人却面现喜色,铁衣道:「他们已经发现有人潜入!」
「阿秋肯定在下面,我们要快!」左临风道。
铁衣刚问出入口所在,还未找到开啓通道的机括,四周突然万木鸣啸,彷佛整个树林也在旋动震撼!铁衣功力较深,虽觉感到重压难受,还不怎样,南宫一鸣骤出不意下,被木鸣呼啸之声震得心神悸动,眼神也自惘然起来。
这「木魔搜魂术」是利用林木的布置和奇特的天然地势,由主持者制造出声波的共振,足以将不知底细的侵入者震得晕倒以致疯狂,不用确知敌人所在,只要人在树林范围中,便可令敌人束手就擒的利害陷阱。可惜他们遇上的是左临风!从小受秘魔天音锻鍊,更精通风吟鸣动的他哪会受「木魔搜魂术」影响?他不慌不忙地拔剑出鞘,细辨音波鸣震的流向,瞄准三个不同方位,运劲在剑上连弹三下。
「铮!铮!铮!」三下高低不同的清越剑鸣响处,那样声势惊人的木鸣怒啸竟被生生截断,接著远处有三株中空树木自行爆裂倒下!一时异响全消,搜魂术就此被破!
「少爷,这是魔法吗?」铁衣看得呆了眼。
「不,他们利用中空的树木和山势造出声音鸣震力,被我听出声源後破去,没甚麽了不起的,如果换了是爹的琴音,肯定可以令施术者吃个大亏…」左临风还未说完,林中绿影闪动,八道人影按八卦方位交错著向三人飊至,各持奇门兵刃,忽现忽隐的向三人攻击!
「嗤!」南宫一鸣刚挥剑迫退一人,一双峨眉钢刺平地出现般无声无息地从身後刺到!他长剑疾转反手挑向使双刺的女子,剌剑将触未触之际,峨眉剌竟然换上一双铁锤!南宫一鸣若按原式不变,长剑肯定被砸断!这八人以一套暗合奇门八卦的奇妙步法,在林中原有的五行阵法辅助下分进合击,令敌人眼花缭乱,顾此失彼!
八人个别武功大概跟南宫一鸣只在伯仲之间,然而籍著阵法的掩护,配上独特的联战之术,八人联手分进合击,实力比个别为战增强不只一倍,足以跟数名铁衣那种级数的一流高手抗衡!南宫一鸣剑法不弱,可惜火候经验尚浅,被八人的奇袭所迷惑,数合之间,已是左支右绌,被绿衣人迫得往林中退去!
「小子!别退入林!」铁衣警告,手中重刀翻飞,却被绿衣人所挡,无法抢前跟南宫一鸣会合。
南宫一鸣何尝不知退入林中等如自寻死路?可是被绿衣人紧迫不放,不退又谈何易?他稍一分神,左臂已被划出一道长长口子,形势更是峻急!
「锵!」一道青芒冷光横空飞起,一直闪避而没有还手的左临风终於出手!
没人能形容这一剑的气势和迫力,青光一现,八人同时感到自己成为青光的攻击对象!八人心中震骇,如磁引针般,一齐转向左临风攻去!
「铁叔,找入口!」左临风只用了半剑,便成功引得八人转向自己狙击,手中剑青芒电闪,有若风起长空,窄剑翻腾,竟然一举迎战八名绿衣高手!他的剑法迅快奇幻尚在其次,令南宫一鸣真正惊异的是,俨如风神化身的左临风,所使的不是先前那种奇异的剑法,却是正宗的南宫世家嫡系剑术!
其实说「正宗」似乎并不恰当,左临风所使的跟南宫一鸣所学的大不相同,但南宫家家传剑法的神髓和剑意,却是那样洗鍊清晰地呈现出来,剑势飞扬变幻,精微奥妙处更远胜自己所学,但起落纵横之间,狂放凌厉而不失豁雅大度,尽显南宫剑法的心法精要。南宫一鸣虽不甘心,但不得不承认,左临风的剑招虽不纯正,但却比「纯正」的南宫剑法更「纯粹」,更高明。
他自然不知道,这一切全是南宫绝这「叛徒」的刻意安排,他传左临风南宫家的剑诀,不是要提升他的剑技,而是知道左临风剑道修为更在他之上,借他的手更正南宫家固步自封,不思进取的流弊,要南宫家的传人看到南宫剑法的真正威力,他深信左临风一定会出色地完成这项使命,将真正的南宫剑法的精髓带回这个已到了日暮西山的世家之中。
南宫一鸣五岁习剑,尽得南宫家剑术真传,武技不但冠绝同辈,更已超越了不少叔伯,但他仍觉得有种无法突破的疑难,即使向父亲长辈请教,也未能解决他的疑问,只有一位叔祖曾惋惜地说如果南宫绝不是背叛家族,此人定可以回答他的问题…
现在南宫绝的「儿子」,用最直接的方法解答了他心里的疑问,只见左临风剑势时而如万马奔腾,气势雄浑磅礴,时而有如以剑作书,说不尽的飘逸随意,但又力逾千钧,将南宫剑法奥义发挥得淋漓尽致,只凭手中一剑,压得八名绿衣人非但无法发挥联战的威力,更被困在重重青芒中无法脱身,数剑之间,八名绿衣高手已伤亡逾半!横亘心里多年的疑难骤然得到答案,南宫一鸣心中的狂喜实在无法言喻,谁料正看得眉飞色舞之际,漫天藤索交织成一张巨网向二人当头罩下!
与此同时,一个古拙苍劲的老者声音遥遥喝道:「南宫家的小狗竟敢上门欺人!」
十八. 雪与血 (1)
「笨旦!」血辟邪往凤逍遥腰眼里踢了一脚,凤逍遥却没有任何反应,血辟邪还不放心,搭了搭他的脉搏,再翻开他的眼睑,确定他失去知觉後,伸手解开他的衣衫,贲起的蜜褐色胸肌随呼吸微微起伏,充盈著朝阳般的生气和豹子般的爆发力,予人山岳般的雄伟美感,血辟邪不禁笑道:「你脱光了倒也满好看的…」他尖尖的指甲在凤逍遥的胸膛细细抚弄,渐渐移向他没半点赘肉的平滑小腹。
「如果从这儿剖开,让鲜红的血涌出来,那光景一定很美…」血辟邪著迷地呢喃,恨不得即时给凤逍遥来个开膛破肚。
「有趣的笨家伙啊,如果你刚才缩手的话,你早挂掉了啦,毒是在匕首上,刚才我的乖小胖不是毒你,是替你将毒吸掉而已,当然,你还是会全身麻痹,乖乖的睡一会儿罢…」血辟邪将脸面贴在凤逍遥胸前轻轻挨磨,细听著他迟缓的心跳,一面咭咭低笑:「看在你是第一个说小胖有趣的人份上,我不会杀你,我会把蛊虫放进这颗心里,让你做我最忠实的奴隶…我会像疼小胖一样疼你的…」
在血辟邪低低的笑声中,他蛇一样的两手在凤逍遥全身上下摸索…不,是搜索起来,血辟邪搜得非常仔细,不但他身上被搜了个遍,连灵犀剑和他的靴子底也没放过,但当他摸到凤逍遥绑在左腕上的一件物事,狰狞的笑脸终於色变。
那不过是一枚长三寸阔二寸的半圆形的精钢盒匣子,一边平滑,一边却像穿山甲般重重叠著无数精钢叶片,血辟邪认得这正是江湖中最可怕的暗器之一--「惊艳」,因发动时千万精钢叶片如鲜花盛放而得名。名字虽然动听,但以火药爆发的叶片力道强劲之极,发动时更毫无徵兆,一旦落入叶片射程之内,武功再高的人也是非死即伤,由於火药的份量和弹簧机括极难控制,即使三绝庄也只能小量制作,流入江湖的更是少之又少,但凤逍遥腕上的确是货真价实的「惊艳」无疑。
「刚才他有足够时间杀我的!」血辟邪眼望「惊艳」,心内惊疑,迷惘,不解…当然,血辟邪可以简单地骂凤逍遥一句:愚不可及。可是他心知凤逍遥并不是蠢,只是愿意信任他,不惜赌上自己的命去选择「信任」。
「你这个不可理喻的赌鬼疯子!」在血辟邪的咆哮声中,突然手起掌落,两三记巴掌硬把凤逍遥抽得醒了过来,他才张开眼,便看见骑在他身上的血辟邪咬牙切齿的一手揪著他的衣襟,一手指著「惊艳」道:「你刚才怎麽不按下去啊!」
凤逍遥被打得脑袋发昏,两眼发直的捧著脸叫痛:「…你跟我玩玩罢,我干麽要用那玩意啊…不要用这麽粗暴的方法叫醒人行不行!痛死了!」
「玩玩玩!我玩你的娘!你想我感激你?下辈子吧!我正在後悔刚才没把你毒死!」血辟邪顿足大骂,纵身便走。
凤逍遥忙叫:「喂!你又发甚麽脾气了!事情还未办完啊!」
「小胖会告诉你她在那里,剩下的事你自己干个够!我不高兴去救你的相好!」血辟邪怒叫,人影一晃,早走得踪影全无。
「吃醋???哗!他搞甚麽了?!」凤逍遥这才留意到衣衫赫然尽数被血辟邪解开,身上的东西一件没少,胸膛上反而多了两三条长长的白发,他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往下身一看,看到裤子还好端端地,他才松一口气,慌忙掩上衣襟,喃喃道:「这家伙原来有这种危险嗜好…看来我真是要小心一点,睡觉也要多穿条裤子才行…」
尽管这小子很「危险」(从任何角度看都是),不过他刚才没下毒手,自己这一注总算押对了,这毒虫终於开始视他为同伴了罢?凤逍遥苦笑一下,刚把注意力放回救人的事上,云雩已偕戈勒昂等二十多名高手赶到。
「情况怎样?…野凤,你的脸…」云雩定睛望著凤逍遥脸上新鲜热辣的巴掌印道。
「……」十数道目光一同望向凤逍遥,他脸皮虽厚,还是有些受不了。
戈勒昂忽然问:「那位可爱的少年到那里去了?」
凤逍遥指著脸上的掌印苦笑:「给了我两巴掌後跑掉了。」
「可爱的少年」和「两巴掌」在众人脑中串连起来,不约而同地一脸恍然,露出别有会心的古怪笑意。
「别提那坏脾气的小鬼…凤主的情况有些麻烦。」凤逍遥连忙将话题带开,向云雩等解说地灵宗的事。
十八. 雪与血 (2)
血辟邪撇下凤逍遥,向西走了二十里地,到了一条小河前面才停了下来,悠閒地坐在河边,吃著沿途摘来的野果,吃饱後还跳到水里游个痛快,看来好不自得其乐,当他游回岸上时,一辆外由四匹栗色骏马拉著的黑色马车从小路飞快驶近,不一会便停在血辟邪身前。
「我找得很清楚,东西真的不在那小子身上。」血辟邪正忙著整理湿透了的白发,眉毛也不掀一下地向马车中的人道,他一早便知来的是谁。
车中人柔和而低沉的声音淡然道:「那小子又不是傻子,怎会将东西随身携带?」
「那我还要跟著他跟到甚麽时候?这家伙很讨厌!」血辟邪的不耐烦的语声似乎带著点撒娇的意味。
车中人失笑:「世间上有你不讨厌的人麽?」
「你倒说得对,你就是头一个讨厌家伙…」血辟邪说著掠到车上,掀开车帷,就这麽赤著脚,水淋淋的钻进宽敞舒适的车厢中。
「外面的风好冷!」血辟邪将湿衣脱个乾净,赤条条地踏著雪白的软毯,上前一手勾著端坐在丝缎软垫上的白衣人头颈,眨著眼媚笑:「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