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风之歌 第139章

凤主苦笑:「看来有麻烦的不止凤公子,青帝你的问题也相当不少…」

左临风有些头痛地道:「我也发觉自跟贺兰独笑一战後,越来越难抑制心中杀意,刚才我杀了那几个人,竟然越杀越是亢奋…不过现在阿凤的事要紧,他这样还能救吗?」

「以公子的现状,真的不宜妄动心神…」凤主很是不放心。

左临风坚决地摇头:「先救他。」

血辟邪看著他坚决的神情,心头也不知是何滋味,原来愿意为这家伙牺牲的,并不止自己一个啊…

凤主道:「逍遥曾向妾身提到,浴日神功的终极乃是由绝而生,他此刻虽然早已功散气绝,但生机似乎尚未散尽,妾身知道青帝亦是深悉此功秘奥的人,故此尽力保著他这一线生气,以待公子前来,望公子设法以神功窍要相救。」

「凤主所说虽然不错,可惜神功最後一重早已散佚不存,左某纵是有心相救,但亦不知从何救起。」左临风惨然道。

「甚麽!」血辟邪大受打击,没想到雪孤帆千方百计夺取的秘笈,根本残缺不全,既救不了凤逍遥,也救不了他血辟邪,一时间万念俱灰,别说动手杀人泄愤,连发声说话的力气也似全然失去。

凤主心如刀割,但仍不肯放弃,再问:「真的无法可想了吗?或者合我们二人之力,可以找出一试之法?」

「其实左某早想将神功补完,以了阿凤的心愿,可是左某一直未能参透当中玄机,此刻纵有姑娘相助,也是救不了急…」

左临风长叹一声,没再说话,默默摸著凤逍遥冰冷的面庞,陷入沉思之中,过了半天,忽然自语似的道:「我还是啸天宫主的时候,所有人对我不是恭恭敬敬便是战战兢兢,再不然就是敬而远之…只有这家伙,一点也不管我是谁,闻到酒香便大马金刀的坐在我旁边,一把抢了我桌上的酒壶喝个精光,一边大叫好酒,一边跟我要酒喝,那副天经地义的样子啊,真的让人很想狠狠揍他,可是他一笑,我便气不起来啦,这不要脸的居然拉著我大谈酒经,我被他有一搭没一搭的,由美酒开始不知鬼扯到那里去了,向来孤独自大的我,就这样跟他做了酒友…跟他一起喝酒的时候,总觉得很自在,甚麽拘束也没有似的…」

「的确…逍遥就是这麽的一个人…」凤主发出认同的低笑,左临风像平时跟凤逍遥说笑那样,拍拍他的脸笑道:「你死了,我还那里找酒友去啊?」他停一下,俊丽的眉眼扬起不可羁勒的豪气雄姿,以令人无法质疑的语气道:「就算没有浴日神功,这野凤也死不了的,你们先到外面回避一下罢!」

「你想甚样?有法子便说出来,少给少爷打哑谜!」早已不耐烦得要死的血辟邪焦躁地道。

左临风故意气他一气:「相好是我的,怎样救用得著你管麽!你给我好好守著,别让人来打扰就行。」语气倨傲得十足是在呼奴喝婢,血辟邪气得直瞪眼,可又不能在这要紧时候跟他吵闹,只好怒瞪著左临风,眼中的怒火如果是兵刃的话,左临风早被杀了十七八次。

凤主隐约猜到左临风想干甚麽,骇然道:「公子你莫非…不行的!」

「这是我的事,凤主不必费心。」左临风淡然到理所当然似的答了一句,伸手扶起凤逍遥靠著洞壁坐好,自己也盘膝坐到他对面,挥手示意二人离开。

六十六. 接玉(2)

凤主见他神情坚决,情知这是唯一可行之法,尽管心中为难之极,再三思量下还是点头同意:「万望公子保重。」说罢向他深深一拜,转身出洞。血辟邪虽然很想留下来监视,然而这瞎子摆明他们不走便不动手,到底凤逍遥性命要紧,只好深深不忿的走出去。

「你想就这麽睡大觉去!没这样便宜的事哩!」左临风笑得很轻松,真的当凤逍遥只是睡昏了而已。

「这次换我来叫醒你喔!」左临风笑著捧起凤逍遥的脸,柔色的双唇毫不迟疑地一口亲下去!

至清至寒的先天玉种真精以双唇作桥梁,流入凤逍遥全身大小脉络,脏腑间的馀毒捷如响应地从皮肤上排出,左临风替他褪去上衣,拭去毒汗,但凤逍遥的人仍僵硬冰冷,一点回生的迹象也没有。

左临风并没有失望,如果这样容易便救得了的,这野凤早已自己修复,跳起来到处乱跑了。左临风接著徐徐脱下外袍,赤著上身将凤逍遥冰冷的「尸身」抱住,他之前坚持要凤主二人离去,施救时太不雅相亦是主因之一。

左临风一抱住凤逍遥,双手立时飞舞起来,比最好的琵琶手更快地轮指急弹,一道道直气剑刃般直贯入凤逍遥背上各处大穴,然後略略将他的身体推开,一口气不停的点他再前胸肚腹各处要穴,以淬玉真气贯通凤逍遥全身大小经脉。

一轮急指点罢,左临风脸上涌现一阵潮红,刹那又变成惨白,额角汗水一滴滴的沁出,显然损耗甚钜,但是凤逍遥脸上却微微地多了点血色。之前二人在皇宫修炼,真气互通,所以不论是凤逍遥还是左临风,体内都留有对方的真气,某程度上可说是同源而异,特别容易融合,淬玉真气一进入凤逍遥体内,立即引起他残馀的真气反应,随著左临风的真气引导,开始滙聚蠢动。

「就差最後一步…也许这是对啸天宫最好的报复…」左临风诡秘地轻勾唇角,放开凤逍遥,自行运起功来,过了片刻,他忽然以一种奇特的姿态舞动起来,便似全身骨节都卸脱了似的,一阵如蛇儿蜕皮的动作过去,他再次抱紧凤逍遥吻了上去,二人肌肤同时相触至紧密无间!

左临风头顶上缕缕白气冒起,全身热气蒸腾,小腹丹田处却有一小团以虚非虚,似实非实,散发著寒光冷雾,恰似一颗半实质的夜明珠,渐渐透出肌肤之外,晶莹幻丽的冷光团大只寸许,但却蕴含著无限生意和力量,这团冷光便是凝聚了左临风所有真元形成的先天玉种!玉种在二人之间不足方寸的距离下微微旋动著,缓缓渗入凤逍遥的丹田中。

玉种冷光进入凤逍遥体内的一刹,左临风不能自控地发出痛彻肺腑的低吟,十指死命地紧抓凤逍遥肩背抖震不住,看起来十分的抵死缠绵,可是左临风此时只有痛苦欲死,欲仙可是半点边也挨不上了。

当左临风忍受著玉种离身,跟生命流失无异的的虚脱感和骨肉撕裂一样激烈的痛楚煎熬,竭力维持灵台一点清明,籍著唇间的联系,令真气交流,尽量抑制玉种进入凤逍遥体内所产生的排斥反应。

同一时候,守洞外已久的血辟邪忍不住低声咒骂:「瞎贼卖甚麽关子,装神弄鬼的,他拿命跟臭凤对换不成!」

「可以这样说…」凤主刚说了一句,娇躯一晃,不是血辟邪手快,险些软倒在雪地上。

「怎麽啦!」血辟邪尽管一脸的不耐烦,看著凤主疲累怯弱的模样,还是把她扶到洞口附近,有大石遮挡可以避风的地方坐下休歇。

凤主有气无力的道:「这几天,我的精神灵力消耗太过,有些疲累而已…」其实这几天她毒伤未愈,便要不眠不休的以灵力维系凤逍遥的生机,早已累得精疲力竭,心力交瘁,只靠著无上的意志强撑到此刻。

血辟邪见她俏脸煞白,连幽秘的蓝眸也黯淡下来,人已疲惫憔悴不堪,知她撑不住,於是哼了一声道:「没用的丫头!你睡你的去,这里有本少爷哩!」这恐怕是他血辟邪自出娘胎以来,最最善意温柔的话了。

凤主笑笑,毫无戒备地靠在血辟邪身边,回头望了望洞内,低声道:「我还不能睡,你跟我说话。」

「女人真麻烦!你当本少爷是给你消遣找乐子的吗!喂!你还没说那瞎贼在搞甚麽鬼把戏!命也能换的吗?」血辟邪抱怨不了两句,又记挂起凤逍遥的情况来。

凤主道:「命是不能换,似是青帝可以用另一样等同性命的东西救逍遥,那就是他的玉种,只有玉种蕴藏的生机,才有夺天换命的可能…」

「淬玉功我也知道,可就有这麽厉害吗?这麽说,随便找个功力深厚的人也能起死回生咧!」不知是妒忌还是甚麽,血辟邪对左临风格外不服气。

「不,只有青帝所练的先天玉种才有足够的生机,取代神功的功诀,激发逍遥自身已入灭的生命之火,使之由绝地重生,可是青帝他却…」凤主说到此处蓝眸里忧色转浓。

爽到极点的血辟邪风凉地道:「顶多断送了功力,你怕他丢了命吗?他功力尽失那就更妙,看这瞎贼以後还嚣张个鸟!」

他的刻薄话立即惹来凤主的训斥:「小邪!青帝正舍命救你重要的好友,你怎可以在这里幸灾乐祸?」

自被凤主进入他心灵,得悉他一切过往隐秘後,血辟邪便对凤主有著奇特的感觉,既似最亲密,但又有些抬不起头似的,被她一说,便不由得有些虚怯,忙摇手道:「我不说就是,不用你罗哩罗唆的说教!」

「只要你的嘴乖一点,才没人愿意唠叼你,你的心其实不坏,干麽总爱坏嘴毒舌的?」凤主透澈明慧的目光望得血辟邪心里发毛,大叫受不了。

凤主望著血辟邪手足无措的样子低笑一下,血辟邪不忿地怒视了她一眼,却是拿她没法,只好磨著嘴皮道:「放过我吧!不知瞎贼还要作多久的法,你撑不住的赶快睡一会,让我耳根清静些好不好!」

凤主摇头苦笑:「不行,我现在一睡便会完全失去知感的沉睡过去,我不放心青帝,如果他能自己走出来,已是最好的情况了,万一出了岔子,总多个人想法子。」

六十六. 接玉(3)

左临风是自己走出来的,当疲惫不堪的血、凤二人开始打盹时,左临风竹棒点地的声音响了起来,人亦慢慢从洞中走出,朝二人淡然笑道:「行了。」

「你…」「天!」血、凤二人不约而同地望著左临风失声惊叫。

血辟邪瞪大了那双小眼晴,死死的盯著左临风冲口大嚷:「你…你在里面待了数十年吗?怎麽搞了个死老头出来!」

「小邪!」凤主急忙喝止。

血辟邪的话虽然有些夸张,可是进洞前那个容光绝世,傲冷飘然宛如世外仙人的翩翩少年,不到两三个时辰,丰润如玉的脸面光彩尽失,虽然不是满脸皱纹,面色却枯槁得像骤然衰老了十多年一般!更骇人的是,他那一头乌亮柔滑,光可鉴人的黑发竟然一下子变得皓如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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