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个皇子谈恋爱 第11章

  还好颖王府并不远,就在皇宫东侧的街道上。其实姜麟回来,并没人在意,更不会给他专门修建王府。只不过将一处皇宫别苑重新整修了一番,挂了快牌匾,就成了颖王府。

  轿辇直接到了内院门口,聂云川快步从轿辇上下来,飞奔进屋。边走边道:“金贵,拿热水、干净手巾和纱布。”

  金贵快速吩咐宫女准备好送过来,聂云川已经将姜麟轻轻放在床上,小心地解开他额头上的纱布。

  伤口一露出来,聂云川倒吸了口冷气。只见那伤口并不似被刀剑划到那么整齐,而是向四周裂开几道,明显生生被硬物砸的皮开肉绽。

  聂云川压着涌到喉咙的气血,阴着脸接过金贵递来的手巾。轻轻将伤口四周的血迹擦干,生怕用力大了,又碰疼姜麟。

  接着拿出那瓶方禅的独门秘制金创药,仔细地涂抹在几道伤口上。期间姜麟微微一蹙眉,聂云川就停下来,好不容易都抹好,聂云川已经汗湿了后背。

  还好金创药疗效神奇,涂上不一会儿,一直渗血的伤口便凝固了,血总算好好被止住。

  在太医进屋的时候,聂云川已经重新用干净纱布给姜麟包好,正用温湿的手巾给姜麟擦拭手心和脖颈。

  太医上来号了脉象,说姜麟昏迷是心火上升导致气血瘀滞。再加上体内原本就有一股郁结的寒湿气,又月余旅途劳顿,导致元气损伤,恐怕要将养调理一阵才能康复。

  趁着金贵去送太医的空档,聂云川拿起太医的方子改了几处。金贵回来一看吃了一惊道:“世子为何改了药方?”

  “别叫我世子,武阳王府还没请示过皇上呢。”聂云川淡淡地指指方子道:“太医诊治没错,方子也没错。但是这几味药要么作用太弱,要么过于生猛,所以我将它们换了。”

  说罢拍拍金贵的肩膀道:“放心,小爷自幼跟着天下第一神医学习,这方子对我来讲很普通,你照着煎药就好了。”

  金贵见识过姜麟对聂云川的信任和亲近,虽然自己心里不怎么相信这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家伙。但看他本事不小,又那么关心照顾姜麟,向来必不会有谋害之意,便拿了方子去煎药。

  聂云川坐回床边,低头看着姜麟苍白憔悴的面孔,心疼地嗫嚅半天,方才说了一句:“早知道这样,倒不如真的将你劫回鹰嘴山。做我的肉票,至少不用受伤。”

  话音刚落,就见姜麟的眉头皱皱,突然翻了个身,双手抱住肩膀,干裂的嘴唇吐出一个字:“冷……”

  聂云川急忙又拉过一床锦被,给姜麟盖上,刚要想给他掖掖被角,却突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手腕。

  聂云川一愣,再看姜麟,乌黑的眸子竟然圆睁着,不过眼神很是涣散,既象看着聂云川,又象没看着他。

  聂云川刚想问姜麟要什么,姜麟嘴巴张了张,嘶哑低沉的声音传出来:“别走……”

  “我不走。”聂云川急忙反手握住姜麟那只手,沉声道:“我会一直陪着你,放心。”

  姜麟乌黑的眼眸闪了闪,神色迷茫而悲伤:“父皇……对不起……儿臣不是故意的,原谅儿臣……”

  泪水从那乌黑的眸子里滚落,湿了枕头。姜麟却又慢慢闭上眼睛,再次昏睡过去。

  聂云川咬着牙关,轻轻抹掉姜麟面上的泪水,双目中闪过冰寒之色。

  东宫,姜沐坤迈步走进去。里面人来人往,都在为太子丧礼忙活。

  皇上姜成瑞静静地坐在一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忙乱的场景。他长得跟二皇子姜澈很像,只是长期服用赤玉丹,面容有些枯槁。

  姜沐坤上前行礼道:“见过皇上。”

  “啊,臣弟。”姜成瑞仿佛被惊醒似的看了几眼姜沐坤,突然不悦地道:“朕见到姜麟了,不是告诉你别让朕看见他吗?”

第21章 跟我回鹰嘴山

  姜沐坤皱眉道:“皇上既然亲自下旨传颖王回来,又不肯见他,到底是为什么?”

  “朕?朕传的旨意?是么。”姜成瑞的眼神迷惘而癫狂:“朕传他回来?为什么?他是个不祥的孩子。宫中相师不是早就说他命硬,你也看见了,先是克死了丽妃,克病了朕的太子……”

  说着,姜成瑞伸手指指太子的棺椁:“他刚回来,朕的太子就死了。”姜成瑞突然低下头,将头埋在袖子里,失声哭泣起来,完全没有任何君王该有的气度和稳重。

  姜沐坤眼神冰冷地给姜成瑞身边的太监使个眼色,两个太监一左一右将姜成瑞搀扶起来,准备离开东宫。

  走了几步,姜成瑞突然转过头,一双眼睛浑浊地盯着姜沐坤:“啊,对了,沐坤,朕的赤玉丹不多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满是泪痕,但表情却似乎完全脱离了悲伤。旋即又皱皱眉头,放声哭泣道:“朕的太子……”表情转变,快的让人猝不及防。

  姜沐坤淡漠地看着姜成瑞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低声问太监丘赫道:“静心寺那边没有动静么?”

  “二皇子说静修之人不参与凡尘俗事,他愿在静心寺给太子诵经祈福。”

  “哼!不参与凡尘俗事?”姜沐坤唇边的冷笑很阴沉:“静心寺的密道还没找到?”

  丘赫摇摇头,看看姜沐坤欲言又止。姜沐坤不耐烦地道:“有话就说。”

  “奴才斗胆,也许静心寺里,本就没有密道……”

  “不可能。”姜沐坤冷声道:“这些年密卫探听的情报或多或少都跟姜澈有关系。而他在静心寺已经待了七年,那地方本王一直派人严加看守,若没有密道,除非姜澈能变魔术。”

  姜沐坤说着眯起眼睛,眼中的寒光更甚:“姜麟这次突然被召回京城,这么巧,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太子不好的时候。”

  丘赫思忖着道:“王爷的意思是……二皇子有意扶持颖王?”

  “哼!他想扶持谁只有他自己知道。”姜沐坤眼眸闪过一道寒光:“后天是给姜澈请脉的日子么?”

  “是的。”

  “换上密卫,好好试探一下姜澈那两条腿,到底废到了什么程度。”

  “是,王爷,奴才马上去办。”

  “等等。”姜沐坤叫住丘赫:“颖王还在长寿宫跪着么?”

  “听说晕倒了,已经被金贵带回颖王府。”

  姜沐坤沉默片刻,仿佛自言自语地道:“这份倔强,倒是跟丽妃一模一样。”

  “长得也十分相似呢。”丘赫道:“见过颖王的宫人都说颖王长相极其俊美,无人能出其右。想当年,丽妃娘娘美貌就名冠后宫,无人能出其右。也难怪皇上这么多年,都难以忘却……”

  姜沐坤垂下眼帘,淡淡地道:“去办事吧。”

  丘赫领命下去,姜沐坤却盯着宫门上细密的窗棂发起呆来。恍惚中,似乎那宫门一动,一个窈窕的身影从灯光下闪出来,照亮了整个宫殿……

  桃花翻飞,春风温润,秋千上,美丽的女子衣袂飘飘,仿佛仙女,在桃花瓣中飘来荡去。

  “母妃……”幼小的姜麟在乳母怀中伸出手,丽妃欢快地跳下秋千,跑过来抱住姜麟。

  “母妃带你一起荡秋千好不好?”

  “好。”

  姜麟靠在母亲怀里,温暖、柔软、幸福……他咯咯地笑出声……

  “你还有脸笑!你克死了母妃,克死了太子,还敢出现在朕的面前……”一声狂吼将一切都变得黑暗,姜麟转身发现丽妃不见了,慌张地四下寻找,头上却重重地挨了一下。

  “父皇……”血流进眼睛,姜麟面前一片血红。黑暗中,他看见面色苍白的丽妃,立在那里,就像自己最后看见她的那个画面。

  “母妃——”姜麟扑过去,血依旧在流,眼睛里全是红色,一片血红……姜麟一脚踏空,慌张之中发现自己竟然挂在悬崖边上。

  耳边轰隆隆的泥石流声音越来越近,石块泥水纷纷迎面打来。姜麟拼命挣扎着,手却一点力气都没有……血继续流进眼睛,睁不开……

  姜麟的手滑脱了岩石,心中一片惊骇……突然,一只手抓住了姜麟,紧紧地拉着他。

  聂云川的面孔出现在眼前,眼中既是愤怒又是心疼:“小爷千辛万苦送你回来,不是让你来送死的!”

  姜麟喉咙一阵抽噎,咳嗽着睁开眼睛。

  “醒了?”梦里那张面孔跟面前这张重合起来,姜麟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在梦里还是在现实。

  聂云川满眼关心和紧张,伸手摸摸姜麟的面颊,轻声自语道:“已经不烧了。”

  挨着聂云川温厚的手掌,姜麟从懵懂中清醒过来,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嘶哑着嗓子好不容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儿?”

  “昨晚闲着没事,想找你吃肉饮酒,所以就来了。”聂云川语气平淡地答着,伸手将旁边小桌上的水碗端来,用小勺舀着一点点送进姜麟口中:“你烧了一夜,肯定口干舌燥,不过不能一下子喝太多,先润润喉咙。”

  姜麟喝了几口水,火烧火燎的喉咙好了很多,他挣扎着想坐起来,聂云川急忙扶住他,给他背后垫好垫子。

  几乎近在咫尺的距离,姜麟清晰地看见聂云川眼中红色的血丝,和眼下的青黑。

  “你……一夜未睡么?”姜麟轻声问道。

  “不困。”聂云川笑笑道:“我是乡下人,没见过京城这么繁华的地方,激动的睡不着。”

  “胡说!”姜麟盯着聂云川,眼神闪闪:“你去皇宫是么?我好象迷迷糊糊记得你闯进了长寿宫,将我带出来,你不是真的那么做了吧。”

  聂云川歪嘴笑笑:“真的又怎样。”

  “怎样?你擅闯禁宫,是要杀头的。”姜麟说的急了,又咳嗽起来。

  聂云川急忙帮他抚着胸口,道:“安啦,我不是没事吗?再说了,所谓的禁宫也不过是个大了点儿的大杂院。小爷是山贼,翻墙溜院跟吃饭一样平常,你不用担心。”

  “大……大杂院?”姜麟无语。

  他看着聂云川身上的夜行衣,和满是疲惫的面孔,眼中泛起一层灼热的湿润。

  聂云川见姜麟眼眶中的泪光,愣了一下:“怎么了?是伤口疼吗?我看看。”说着就伸手去摸姜麟头上的纱布。

  手还没碰到纱布,就觉得腰身一紧。低头只见姜麟双手紧紧搂着自己的腰身,脸上不由一红,心跳顿时快起来。手足无措地道:“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你告诉我……”

  “别动……”姜麟将头埋在聂云川宽厚的胸膛上:“让我抱一会儿……本来是想抱抱父皇的……这么多年,我很想他,以为他也会很想我……”

  聂云川皱皱眉头,犹豫了一会儿,伸出双臂搂住姜麟的肩膀。咬咬牙,将自己思忖了一夜的话说出来:“京城其实……也没什么好。等你养好伤,跟我一起回鹰嘴山吧。”

  “我既回来,便没打算离开。”姜麟松开手,坐了直身体。

  “为什么?”聂云川有些生气地道:“你那个皇上爹根本没把你当成亲儿子,一回来就给你开了瓢,你还想待在这儿?”

  “天下哪有不责罚儿子的父亲,我既犯了错,被责骂也是应该的。”

  “你犯了什么错?”聂云川的声音忍不住提高了几分:“从陕川那破地方就开始被人追杀,一路上又是泥石流,又是毒药,九死一生才回到京城。皇上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你一顿,也是你的错?”

  “你不明白,有些事……太久了,我一句两句给你讲不清。”姜麟伸手揉揉眼睛,岔开话题道:“武阳王府怎么样?那珊瑚看到了么?”

  “啊……珊瑚啊。”聂云川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笑道:“说实在的,没注意。我亲爹实在是太有钱了,满府都是宝贝,我还没仔细看已经眼花缭乱了。”

  说着抬头环视下姜麟的房间道:“你这也算是亲王府?这么简陋。昨晚我就在想,你还不如搬到武阳王府跟我住一起呢。我那院子可大了,住二十几个人都不成问题。”

  姜麟笑笑:“我是亲王,只能住在这里,不过,倒是真想去看看,那个富可敌国的武阳王府,究竟什么样。”

  “那就去呗。”聂云川道:“要不过几天我走了,你就没机会啦。”

  姜麟微蹙下眉头:“你还是准备要回到鹰嘴山么?”

  “那当然。鹰嘴山虽然比不上武阳王府富裕,但是义父和军师都对我特别好,兄弟们也好。”聂云川眼中露出向往的神情:“而且那里的自由自在,再多钱也买不来。”

  “可是,你回来是要做世子的,做了世子,你便不能走了。”

  “那就不做呗。啥柿子、果子,小爷从来不稀罕。”聂云川匪里匪气地道:“小爷就喜欢当少当家,一呼百应。”

  “如果……我想让你留下来呢?”姜麟双眸沉黑如水,深深地注视着聂云川。

  聂云川只觉得那目光仿佛火柴一样,将自己的心点的灼热,然后火辣辣地传到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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