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匪风捂住自己的眼睛,一边摇头一边念叨:“不能再欺负聂珵。”
聂珵“蹭”地起身:“你说什么?”
“聂珵生病了,”秦匪风老实答道,“会死。”
“……你瞎几把说什么?”
“贺大侠说,聂珵总是软软的,和我们都不一样,要治,不然会死。”
“……”
“治好之前,我不能,欺负聂珵。”
聂珵听秦匪风紧张地解释完,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那一句“总是软软的”是他妈说自己哪儿!
这、这种事贺江隐是咋知道的!
再说——我软就软,你不软不就行了?
我怎么就要病死了?
我他妈要被你气死了才是真的!
而静默站了片刻,聂珵总算想明白为什么这一个月来秦匪风老是躲躲闪闪不肯亲近自己。
“贺江隐!”聂珵大嗓门飙出去震耳欲聋,一飞冲天地吼道,“你把兔腿还给老子——”
结果他没喊完,悬在半空定睛一看,趴在院墙上一脸津津有味不知看了多久的,不是……九方游吗!?
他和他小叔叔终于找上门了!?
第63章 我都吐血了
确实是九方泠带着九方游前来此处拜访。
而聂珵原本以为他们必是为了沈息一事的真相,心下还琢磨着怎么能劝他们再等些时日,毕竟贺江隐那时与众派约定授他武功的时间为三个月,三个月后众派仍聚于天爻山庄,届时聂珵与他们一同部署铲除贺云裳的计划。
聂珵自然不会真的与他们搞这些无聊的逼事儿,他只盼三个月后还贺云裳一个清白,就算这些人又将矛头指向自己的鬽胎身份,他也有了能力带秦匪风伺机跑路,天下之大,他们若真的有心归隐,不信众派还能掀出什么风浪。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九方泠找上他们,竟只有一个目的——治病。
治聂珵的不举之症。
“……”聂珵坐在厅堂中正吧唧吧唧嗑瓜子,闻言惊愕抬头,差点儿把瓜子皮咽下去。
“聂小道长不要怪阿游多嘴,”九方泠软绵绵地安慰他,以为他面子挂不住,“是我那日见你们那般……误会之下,阿游才给我解释清楚。”
说着,九方泠看一眼九方游,示意他也说些什么缓解尴尬。
九方游原本一脸心不在焉,却在九方泠的凝视下犹豫片刻,目光复杂地看向聂珵——
然后不等他开口,就见聂珵已从座位上跳起来,冲上前一把拉住九方泠的手,激动道:“你当真能治我?”
九方泠愣愣点头:“你体内的春风蛊其实早已除去,如今情况多是因为……蛊虫发作时曾被你强行压制,且与你眼……”
神色略有停滞,九方泠眉心微蹙着不知想到什么,隔了半晌才又回过神,歉意道:“总之,我和阿游会尽力将你治好,也算是……弥补先前阿游的无礼。”
聂珵眼皮一跳,他都忘了这茬了!
“你帮我,该不会因为把我当侄媳妇了吧?”聂珵眯眼问道。
这话一出口,气氛瞬时有点凝固。
九方泠估计是感受到来自不明方向的压迫,只慌忙摆手:“不是的,那个,这件事也是阿游过于顽劣,你不要与他计较。”
聂珵懵了:“啥意思?”
九方泠面露难色,就见九方游语气不耐烦道:“那傻子的三尸蛊,在他第二次发作后就死了,被他左眼里那只残存的蛊王杀死了。”
“……”
“你就是不喝那碗引蛊汤帮他吸出来,顶多再过一两个时辰,他也能醒过来。”
九方游说完,目光投向聂珵身后从方才就开始陷入沉思的秦匪风,又冷笑一声:“他模样看着慘,倒是白白捡了个便宜——”
“阿游。”
九方泠皱眉,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聂珵却自然不在意这种无关紧要的小问题,他眼下满脑子都是,他妈的九方游压根就没有救过秦匪风!那他当初答应做他娘子的话,也可以完全不作数了!
“聂小道长放心,”九方泠见聂珵脸色有所改善,“你与阿游的婚约纯属玩闹,日后绝不会再提起。”
聂珵下意识点头,不过一愣,又想到之前九方游说起的续命蛊。
如果没有续命蛊,这九方泠,真的会死吗?
而不待聂珵仔细考虑,沉思已久的秦匪风突然起身。
只见他似恍然般想通什么,指指九方泠,又指指自己,对聂珵道:“聂珵是侄媳妇,那他是我,叔叔。”
“……”
聂珵呆呆瞪他半晌,刚想说你可真聪明呐这么扯犊子的人物关系都被你看出来了。
却是心间突地一痛,仿佛有什么东西硬生生钻进去般,痛得他一刹那面色苍白,对着秦匪风的嘴张了张,便一低头,呕出一口黑红的血。
“聂珵?”
秦匪风木讷地伸手抱住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浑身绷紧。
一直沉默听几人对话的贺江隐此刻也猛地上前,从秦匪风怀中强行拽过聂珵的手,搭在他不断颤抖的腕上。
然而贺江隐眉头紧锁,显然也未能迅速瞧出蹊跷。
聂珵意识倒是清醒,他眼见贺江隐情急下自掌间输送真气企图替他缓解疼痛,蓦地想起当时在客栈,他真气凝印被贺江隐剥离后的三日。
原来昏迷中每每将他从深渊拉回的那股暖流,竟是真实存在的。
他醒来还曾以为聂尘光暗恋自己,现下看来——
“你……是不是暗恋我?”
同样的话,他又一次送给了贺江隐。
贺江隐动作一顿,惊觉自己似乎暴露什么的同时,也万万没想到聂珵居然还有心思想这有的没的。
“不过我可没有受虐倾向,你要不换个人,我看那个……曲卓就不错,长了张我看见就想揍的脸,你去喜欢他,尽情虐他,你爽他也爽,我也爽。”
看来暂时没什么大碍。
贺江隐被聂珵“叭叭”的小嘴念得停了手,恢复一贯镇定起身。
聂珵心间急促的异痛感果真逐渐平息,他拍拍仍不肯放松丝毫,正生硬擦去他嘴角黑血的秦匪风:“傻子,我没事的——”
话音未落,这次猝然拉住他手的,却是九方泠。
九方泠只微微碰他一下,便确认了什么,神色震惊地抬头。
“怎、怎么会……”
说着,九方泠转身,就见从头至尾都没有露出一丝意外的九方游坦然承认道:“是我。”
“这续命蛊,早在一个多月以前就被我埋下了,想不到即使不去刻意喂养,如今也初有小成,”他直直看着九方泠,“就目前来说,他确实是最合适的饲主。”
“胡闹!”
九方泠厉声呵斥的同时,强烈的杀意骤然来袭,他都来不及看清,便被贺江隐一手扼住喉咙。
“立刻把蛊除了,”贺江隐捏着九方泠的力道毫无怜惜,目光直视九方游,“否则你小叔叔,即便有续命蛊,也无福消受。”
“……是吗?”九方游显然提前便想到了这般后果,没有任何惧色不说,反而笃定开口,“贺御主,你若是动手,即刻会有一则可轰动江湖的消息传到众派耳中,你觉得仅靠你一人之力,可还能护下那人一次?”
贺江隐见九方游视线故意扫过聂珵,目光狠戾,却也果然略有动摇。
“阿游你……这样胡闹,是希望我马上死在你面前吗?”九方泠声音发颤,“我对你说的话,你全忘了!”
“小叔叔,你有愧于那人,我却没有,”九方游坚定与他对视,“我只要你活着。”
“……”
话落,三方竟一时僵持不下。
而不多时,一阵细微的动静传来,霎时打破这一触即发的阵仗。
贺江隐诧异回头,就见聂珵早已复元,正摆明吃豆腐地贴在秦匪风身上拧来拧去,拉着秦匪风失措的手直往心口按:“这里还疼。”
“……”
贺江隐阴沉看他半晌,松开九方泠。
倒并非全是吃味,而是,他明白他的意思了。
聂珵余光偷瞄,确实,他不排斥救九方泠一命,但他不想在九方游面前表现出来。
且他听他们方才一番争执,隐约听出来,这九方叔侄,似乎知道什么可拿捏贺江隐的把柄,与贺云裳有关。
好奇思索着,聂珵忽觉舒服的心悸,抬眼,只见秦匪风当真小心翼翼替他揉着心口,关切道:“聂珵,不要疼。”
这样难得的机会,他可不能错过。
于是,聂珵就势往秦匪风怀中又一滚:“我都吐血了,今晚要一起睡。”
第64章 就想和你泡个澡
聂珵终于如愿以偿了。
他一路半死不活地被秦匪风抱着回了房间,趴在秦匪风干净整洁的床铺上哼哼唧唧,眼看着秦匪风打满一桶热水,正要出去扛第二只浴桶进来的时候,从床上飞快地一跃而起,身形矫健,先秦匪风一步“咔嚓”插上了门。
“……”
秦匪风呆愣地看着聂珵这一连串生龙活虎的操作,一时没反应过来。
而聂珵头顶发髻还在颤悠,面色却十分平静,就冲他淡淡一笑,一本正经道:“我们挤一挤便好,不要浪费水。”
秦匪风闻言,更匪夷所思地挠挠头。
半晌,才想起什么,紧张问道:“聂珵,不疼了?”
聂珵一听,心想万一说不疼了他再给他送回去那还玩个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