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破镜又大又圆 第54章

第81章 祸害遗千年

  “九殿下,”贺江隐终是看不下去,开口制止大喊大叫的少年,“不要闹了。”

  那少年目光一寒,却只道:“你再叫一遍?”

  “……”贺江隐皱眉,随即想起什么,一番沉默过后当真重复道,“九殿下。”

  而他话音方落,气氛瞬时凝固。

  少年脸上露出与年纪不符的凶戾,定定看了贺江隐半晌:“我那日说过,你再叫我殿下,非要与我这般生分,那以后便都……跪着与我说话。”

  “你当我只是说着玩玩!?”少年突然又声音一提。

  “扑通”一声,聂珵跪了下去。

  给少年吓了一跳。

  聂珵“咣叽”又磕了个头,心思百转千回间,求生欲极强道:“拜见嫂子!”

  这下轮到贺江隐变脸了。

  而那少年怔愣片刻,恼怒问:“谁是你嫂子!”

  “贺御主这两月来一直授我功夫,虽然是迫于众派相逼,但在我心中,已将他当做亲生大哥一般看待!”聂珵故意拐弯抹角道,又暗戳戳掩饰了自己身份。

  “……”

  果真,那少年听聂珵说完,明显听出聂珵意有所指,原本乖张的表情微有缓和,甚至闪过几丝得意。

  聂珵心想,他竟要靠出卖贺江隐的“美色”来挽回性命,大千世界,简直无奇不有。

  这赫赫有名的“九皇子”,怕不是得了什么眼疾。

  聂珵纵然从没见过他,但他还是听过许多关于九皇子的流言。

  杂七杂八无关紧要的暂且略过不谈,只凭一点——这他妈还是个小储君。

  惹不起。

  而聂珵又想起当年在沉鱼山庄那死在自己手上的七皇子,其实也算是他异母同胞的哥哥,心中更虚了一大截。

  “你倒识相。”只听少年说道。

  “嘿,嫂子大人大量。”

  聂珵心底一喜,抬头冲少年呲牙嘻笑。

  却听对方紧接着哼了一声:“不过我话已经说出口,自然不能反悔。”

  “贺江隐,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他妈的。

  聂珵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拍掉身上的土一边心说这油盐不进的小崽子,看来解决问题的关键不在于自己,而是贺江隐。

  然后就在聂珵冲贺江隐挤眉弄眼疯狂暗示之下,贺江隐迟疑半晌,似乎接收到聂珵的信息,眼底闪过几丝郁结。

  聂珵正纳闷你委屈啥啊我不就让你做做样子揍我两下吗?

  便见贺江隐阴沉着脸,又转向少年,嘴唇动了动,道:“晏宁。”

  “……”聂珵愣了,随后才反应过来,这是少年的名字。

  联想刚刚晏宁对贺江隐发的那通火,聂珵眼前一黑。

  这贺江隐——他妈的是不是没谈过恋爱?可、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老子跟秦匪风两头猪先前天天搁你眼前跑,你半分精髓都学不到!?

  谁让你现在如他所愿喊他名字了!?

  “贺江隐!”

  果然,晏宁被彻底激怒了。

  只见他猛地推了贺江隐一把,然后不管不顾的一脚又踹在贺江隐身上。

  “你宁愿放弃自尊都不愿叫我的名字,现下为了他倒肯改口了?”厉声吼着,晏宁一张精致的小脸涨成了粉白,若非眼中迸出那一股残暴的冷意,几乎要让人以为他是在因何事而羞怯。

  “怎么办?他今晚必须死。”他哼了一声,继续说道,“你不杀他可以,那便看看,他能不能活到明日天亮!”

  话音未落,晏宁忽地转身,便要离开。

  “殿下留步,”聂珵眼见贺江隐要出手阻拦,赶紧先他一步开口,“殿下咋不问问贺御主为啥不杀我?”

  “你在向我炫耀?”晏宁回头紧盯聂珵。

  聂珵摇头,十分真诚道:“他答应众派要授我武功,还剩不到一月,便去围剿贺云裳。”

  “我若是被他杀了,他怎么向众派交待?”

  晏宁闻言果真面露犹疑:“贺云裳?贺云裳不是早就死了?”

  聂珵就猜他兴许会对过去的自己感兴趣,毕竟在他嘴里,自己莫名成了贺江隐的“宝贝弟弟”,更被他毁掉了墙院,想来也是他重要假想敌之一。

  “此事说来话长,那贺云裳……”聂珵顿了顿,狠下心一跺脚,“那贺魔头实在是祸害遗千年!不知怎么就活了过来,搞得整个江湖人心惶惶,众派因为我与他同为鬽胎,便强行要贺御主将我这一滩烂泥扶上墙,不日后就聚集于此,共商围剿大计!杀他个屁滚尿流!”

  “……”

  贺江隐看着聂珵,神色复杂。

  “嗤,”而晏宁沉默半晌,冷哼道,“那他还真是,祸害遗千年。”

  聂珵挑眉偷瞄他,见他想了想,又眯眼问贺江隐:“你为何不解释清楚?”

  听他如此说着,聂珵稍微松一口气。

  而贺江隐在聂珵的强掰下也终是找回些许神智:“殿下并未给我机会。”

  “……”晏宁脸又拉下来,“叫我名字,你方才不是叫得很痛快?”

  “……晏宁。”

  聂珵就头一回看见贺江隐连续吃瘪还不能发作,心下放松之余,反而看得莫名一阵有滋有味。

  只是出人意料地,那晏宁不知又怎么了,蓦地抬头,凝视贺江隐片晌,突然伸手。

  “别动!”

  贺江隐正欲拦下他直向他衣领深处探去的双手,却听他不容拒绝道。

  聂珵眼睛都直了,这、这是要霸王硬上弓?

  但你俩到底谁是弓我有点懵?

  结果等晏宁猛然将贺江隐领口扒开,竟停住了。

  聂珵见他目光闪烁,像是确定了什么般平静下来,忍不住伸头也想瞅一眼。

  就听晏宁略带疑惑的低喃声传入耳中:“那也怪了,据说他当年面目全非,没有你的紫微心,就算知晓画骨之法也决计活不成——”

  贺江隐捂住晏宁嘴的同时抬眼,发现聂珵原本挂在脸上的戏谑笑容忽地凝固。

第82章 你给我回来

  关于画骨,之前沈息也提过同样的字眼。

  聂珵想起沈息曾说,因他与从前样貌身形完全不同,以至于从未怀疑过他就是贺云裳,却忘记还有另一种可能,即为画骨。

  而当时聂珵正要再问得详细些,没料到秦匪风倏然自房顶摔落,聂珵着急替他将裂开的伤口重新包扎,便没有继续问下去。

  现在想来,秦匪风既从头至尾在装傻,那他便是故意从房顶摔落以阻止沈息说下去,聂珵那时还震惊于他断着腿要如何爬上房顶,看眼下情形……分明是贺江隐助了他一臂之力。

  虽然聂珵确实又去找沈息打探过,但意外地,沈息也没再说出什么特别的来,只告诉他这是一种可为人重塑骨骼面貌的秘法,可惜太过诡秘,几乎没有人了解。

  聂珵仔细回忆沈息的神态,心下了然,他在这之间必是被交待过什么,刻意隐瞒了许多。

  所以——

  “画骨……到底是什么?”聂珵稍微整理一番情绪,故作镇定地问道,“为何还与紫微心有关?”

  “怎么?”晏宁扯下贺江隐捂住他嘴的手,却也不松开,“你觊觎我宫中秘法?”

  “宫中秘法?”聂珵怔了怔。

  “自然,画骨这秘法,最初可是为宫中妃嫔准备的,目的呢,是帮她们改善样貌,”晏宁似是察觉贺江隐不想让聂珵知晓此事的紧绷,眼底闪过些许狡黠,故意继续道,“不过通常来说,也只能改变面目。”

  “后来倒有御医利用此法研出了个更厉害的方子,不仅可以救人性命,还可以把一个人从头到脚,全部变为另一个人的模样。”

  “……”聂珵心中狂跳,直觉接下来听到的,许要让他难以接受。

  “当然,其中至关重要的一步,便是——紫微心。”

  贺江隐应是心知此刻已瞒不了什么,竟没再阻止晏宁说下去,只定定看着聂珵逐渐苍白的脸。

  “那贺云裳也实在恶名昭著,他死时的惨状更是人尽皆知,我多少听说一些。”

  “依他当时情形若要活命,除非动用后面这一种画骨之法。也就是说,必须有人肯将紫微心给他,画骨才得以进行。”

  晏宁冷笑着,却又转向贺江隐:“看你如今的反应,即便你的紫微心还在,救活贺云裳一事,你也逃不开关系!枉我起初以为你如他们所说,嫉恶如仇大义灭亲,殊不知你果真对你亲弟弟——”

  “我对不起他,”贺江隐终忍不住开口将其打断,只是并没有再看聂珵,直视晏宁的目光满是艰深,“是我为四方御主的虚名,不惜牺牲他。”

  “我甚至,不愿舍弃紫微心去救活他。”

  “我确实没有资格……做他大哥。”

  “……”

  兴许被贺江隐语气中骤然的悲恸无力所震诧,晏宁一时间闭了嘴。

  而聂珵失神般傻杵在原地,半晌,才有些艰难地嗫嚅道:“那……”

  “是秦匪风。”贺江隐自是看透他所想,肯定道。

  贺江隐又微微抬头,似是忆起十二年前,那个抱着贺云裳残破的身躯,在他门前跪了一夜,仿佛随着怀中躯体即将一起死去的落魄身影。

  秦匪风不知从哪里得知“画骨”一说,苦求贺江隐念在昔日兄弟之情,寻得宫中懂得画骨的御医,救贺云裳一命。

  “他亲手将他的紫微心剥给……贺云裳,才支撑画骨进行至最后。而他自此失去心智,整整十二年。”

  贺江隐看向聂珵,顿了顿,继续道:“他早已知晓失去紫微心的后果,所以才在此之前,先行换了他们的左眼。一则为了让贺云裳复明,二则——怕是贺云裳自己都不清楚。他那鬼眼因与他血脉相融,即便曾被我亲手挖去,只要其中蛊王不死,便会一直与他有所感应。”

  “那感应十分微弱,却会在冥冥中,指引他们互相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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