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身囚禁 第76章

  一名紫衣卫亲自将两份饭菜送到了马车里,坐在马车地毯上闭目养神的陆逸云微微睁了睁眼,这就看到了两份天差地别的饭菜。

  “怎么回事?”

  食盘上摆着两只大碗,一只碗里只放了一个馒头,几块风萝卜,而另一只碗里则是精致的白米饭,以及香气四溢的荤素食材。

  “噢,是这样的,咱们带的食物差不多快吃完了,右护法吩咐厨下节约一些。还望谷主担待。”

  的确,就算是那碗添了肉菜的白米饭比起风华谷里的日常饮食来说还是差太远了,紫衣卫以为陆逸云介意的是这个,只好作出解释。

  岂料陆逸云皱了皱眉,指了那个只放着馒头的碗说道,“我是说这个碗怎么回事。”

  “回禀谷主,那是给越星河吃的。所有墨衣教的俘虏都是一样的饭菜,这是右护法交待下去的。他并没说越星河要特殊一些……”

  沉默了片刻,陆逸云微微点了点头,随即便屏退了紫衣卫。

  他明白谈天音的用意,也知道对方此刻替自己承担着的压力。

  拿起碗里的馒头,陆逸云就着萝卜干很快便咽下了肚腹,随后他便小心翼翼地端起了那碗喷香的饭菜躬身来到了昏睡的越星河身边。

  “起来了,该吃晚饭了。”陆逸云低声在越星河的耳边唤道。

  越星河好一会儿才挣扎着睁开了眼,他无力地看了眼陆逸云,双肩受了重创还完全无法抬起双臂的他根本什么都做不到。

  陆逸云自然知晓这一点,他小心地把人扶起来,这就拿了口饭菜送到了越星河的嘴边。

  似乎是心中对自己被挑断锁骨彻底废去武功一事耿耿于怀,越星河面色凝重而悲苦,双唇紧抿,并不接受陆逸云的好意。

  “你不吃,孩子总要吃吧。”陆逸云等了片刻,无奈地劝道。

  侧过头淡漠地看了眼陆逸云,越星河这才张了嘴,陆逸云赶紧趁机送了一勺饭菜过去。

  好不容易喂越星河吃完了饭,陆逸云怕他坐着累了,又扶了他躺了回去。

  即使已经是最温柔地搀扶,仍令越星河感到一阵剧痛。

  他重重地咬了咬牙,吞下了冲口便出的呻。。吟。

  取了湿巾替越星河好好擦了擦脸,陆逸云又掀开被子替他擦拭起了双脚。

  越星河戴着脚镣的双脚被磨得很厉害,陆逸云见状随即便撕了几条毛巾小心地对方包裹住了铁环。

  “回了风华谷,我就解开你。”

  “陆逸云……回去了,别再把我关回地牢,我讨厌那个阴冷黑暗的地方。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一直不曾出声的越星河突然沙哑地说道。

  天知道他有多么憎恨那个阴冷沉闷的地牢,要是他再被关回去,他一定会疯。

  他不希望自己最后的日子还要活在黑暗里。

 

  第103章

  萧海天在看到邵庭芝所处的惨状之后,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那个孤高漂亮的男人沦落到如此地步。

  虽然对方是墨衣教罪魁祸首,但是自有严刑峻法等待他,这些天子军动用私刑不说,乃至做出畜牲不如之事,实在妄自为人!

  自知靠他自己的力量无法救邵庭芝于刀山火海,萧海天思虑再三之后,终于还是不顾颜面地找上了陆逸云。

  陆逸云此时正在马车中照料越星河,他听到属下回报萧海天求见,想到那个为了风华谷受了不少苦楚的勇武堂堂主,陆逸云眉间微微一皱,嘱人停了马车,亲自下去相见。

  萧海天肢体已残,风华谷天工堂的人特地为他设计了一套拐杖,好让他能够依靠自己的力量行走自如。

  不过即便如此,萧海天早已被伤得遍体鳞伤的心还是忍不住生出了深深的自卑。

  他看见陆逸云端然步下,赶紧往后退了一步,想要半跪下来行礼。

  “见过谷主。”

  陆逸云不忍他狼狈如此,急忙上前扶住了他,温言说道,“萧兄弟,你受伤之后,我因公务繁忙尚未能前来探望,反倒要你亲自过来,真是有劳了。

  “属下不敢当!”

  萧海天深知陆逸云受了多大的冤屈,可对方依旧能不计前嫌重新领导风华谷,这份胸襟气度,他早已是佩服不已。

  事不宜迟,萧海天也不再多做寒暄,当即便当着陆逸云的面道出了自己与邵庭芝之间的前因后果。

  “谷主,我风华谷向来以仁义闻名于世,如今他们将这墨衣教的副教主这般摧残委实太过……还望谷主能劝说天子军那帮人好生收敛,莫要再做如此恶事。那邵庭芝虽然罪恶满身,但是终究有国法家规可以处置他,在朝廷没有下旨之间,不当对其施加私刑才是!”

  墨衣教勾结霍风,意图谋反,自己此番率众协助天子军剿灭魔教,也并非只是为了武林争端。

  原来抓到所有的罪魁祸首之后,他便应该将人犯交予朝廷的人,押他们回大理寺三堂会审,以震慑天下营营不法之徒。

  可因为越星河的突生异变,他不得不强行掳走对方,此举已是犯了大忌,还不知被当今天子霍朗知晓后会如何处置。

  但是不管如何,他也不能坐视身怀有孕的越星河落在他人手上,如邵庭芝那般受尽侮辱。

  “萧兄弟,我知你善良,也知你无奈。邵庭芝会有此日,不过是他咎由自取。你也无须太过内疚。”

  之前陆逸云便听属下回报了邵庭芝被抓到的前因后果,他对这个恶毒的男人无甚好感,但是在听到对方是因为萧海天才被抓到之后,心中亦是有了一丝震撼。

  看样子,这个一直深爱着越星河的男人,似乎也发生了不少改变。

  萧海天听见陆逸云这般劝自己,反倒更是愧疚难过,他长叹了一声,说道,“谷主,既然你已知晓了我与邵庭芝之间那段说不清楚的事情。还望你成全我的良心,再这样下去,我只怕……”

  “放心吧,既然我知晓而来此事,便不能坐视不理。”

  拼着再次得罪朝廷的人,陆逸云也不愿让这个本就受伤深重的属下再受心伤。

  他在救下越星河之时已然把自己所要面临的下场置之度外,如今为了萧海天再次犯禁又当如何?

  “看好他。我随萧兄弟去李参将那边看看。”

  陆逸云看了眼车厢,对随侍自己的几名属下吩咐之后,这就扶了萧海天带着几名紫衣卫一同朝天子军的车马那边走去。

  天子军的人看到风华谷谷主前来,无不震惊,纷纷让开了一条路。

  陆逸云带着萧海天东张西望,然后看到了一排被黑布蒙起的囚车,如若没错的话,邵庭芝必定在其中一辆。

  “墨衣教副教主邵庭芝在哪里?”陆逸云对一名看守的士兵问道。

  那士兵不知他问话之意,但是又不敢不说,只好指了指中间那辆囚车。

  陆逸云大步上前,一把扯开了蒙在上面的黑布。

  “呃……”

  几名紫衣卫在看到囚车里的景象之后,都不由发出了惊愕的感叹。

  囚车之中,赤身裸体的邵庭芝背对着他们跪在囚车底部,他的后穴插着一根粗大至极的男形,周遭已满是鲜血,而他的背上更是鞭痕烙痕交错。

  萧海天心头一紧,急急忙忙地转到了马车前面,轻轻唤道,“邵庭芝,邵庭芝!”

  低垂着的头的邵庭芝听到有人唤他,这才缓缓抬起了头,他的嘴里被塞了一颗几乎将他下颌撑得脱臼的口球,以防他承受不住如此折辱而自尽。

  “呜呜……”

  邵庭芝含混地呜咽了一声,混沌的目光也在看到萧海天之后逐渐变得清澈。

  “我来救你了。你别怕。”萧海天颤抖着声音安慰对方,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说出这句话。

  背叛这个男人的是自己,如今来救他的也是自己,一切看来,还真是可笑啊。

  很快,闻讯赶来的李参将就怒气冲冲带人围了上来。

  他怒瞪着囚笼里的邵庭芝,转头盯住面色淡然的陆逸云,怒道,“国师大人,你已带走了越星河,莫非还要带走邵庭芝?到时候你让我拿什么给陛下交差!”

  “将军息怒,我并非要带走邵庭芝。只不过你这样放纵手下折磨他,只怕他还没到国都便得一命归西,到时候,我才是看你拿什么给陛下交待。我今日来此,只是想替你暂时看押这个重要的犯人,待日后到了国都,自然会将人犯一并转交给你,不令你为难。”

  陆逸云平淡地解释道,那双淡墨色的眼里有着一种不容人反驳的威慑力。

  李参将捏着自己腰间的剑柄,气得牙龈紧咬,他又看了眼陆逸云身后那几名太阳穴高高突起的紫衣高手,深知自己手下虽众,但是要对付风华谷的高手恐怕是没有胜算。而且自从陆逸云回归风华谷之后,外界都传说中他功力大有长进,也不知这个当年便惊艳天下的绝世高手如今到底又变得多么厉害。

  况且名义上来说,陆逸云如今乃是天子御封国师,身份地位都远非自己可比,若对方以此事上告自己,只怕会惹来大大麻烦。

  “好吧,既然国师大人都这么说了,那么卑职便将此人暂时交托给你吧。不过待日后返程国都,还请国师务必将墨衣教那两个首恶元凶一并交出才好!”李参将狠狠地说道。

  “自然。”

  虽然心里并没有想好是否真要将越星河交出去,但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陆逸云点了点头,随即便让紫衣卫打开囚车的牢门,将邵庭芝拖了出来。

  萧海天亲自替邵庭芝取掉了口中那个巨大的口球,然后脱了外袍给对方披上。

  邵庭芝虚弱地看了萧海天一眼,很快又把目光投向了面无表情的陆逸云。

  不管他还爱不爱越星河,他都恨着这个男人,要不是这个男人,越星河不会受那十多年的囚禁之苦,墨衣教更不会招来覆灭之货!

  “呵……陆谷主,真是风水轮流转,咱们又见面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邵庭芝你也该晓得这个道理。”陆逸云无意与他耍嘴皮子,可也不能任由对方如此嚣张。

  邵庭芝仰头一笑,本是站也站不稳的他一下显得来了精神。

  那双漂亮的眼在扫向陆逸云的同时染上了几分恶毒之色。

  “哈哈哈!陆逸云,我邵庭芝不亏!当初你在墨衣教里被我们耍得像个畜牲似的,比我现在要惨上十倍!真亏了你还能这么趾高气扬地站在这里,要是我是你,早就一头撞死了!”

  陆逸云到底在墨衣教遭遇了什么,风华谷中除了替他检查过身体外的狄兰生外,还无人知晓。

  就连关在墨衣教之中的萧海天也不曾知道,但是他明白,身为谷主的陆逸云所遭遇的酷刑与折磨肯定要比自己厉害得多,而他自认为自己已算是受尽了世间所有的痛苦折磨,四肢被废,便连身为男子的尊严也被另一个男人夺去……他简直不敢去想墨衣教中那些丧心病狂的人会怎么折磨陆逸云,而那么恨陆逸云的邵庭芝又怎么会放过对方。

  一想到自己居然还求陆逸云救邵庭芝,萧海天的心里此时才忍不住涌起一阵愧恨。

  “谷主,你……”

  陆逸云面色未变,早在刑台上,他那颗心已是被越星河伤得破碎不堪,如今邵庭芝再说什么也不会让他更感痛苦。

  而他活着,也不仅仅是为了要报复谁,仅仅是他身上的责任尚未完结。

  “你留口气吧,路程还远。”陆逸云对邵庭芝轻轻一笑,随即便率先转身离去。

  陆逸云回到马车之时,例行的午饭已经送了过来,依旧是一碗装着馒头萝卜干,一碗装着丰盛的饭菜。

  陆逸云躬身进了车厢,对还留在车厢里看守越星河的侍从说道,“辛苦你了,出去吧。”

  那侍从赶紧向陆逸云行了个礼,随即说道,“回禀谷主,方才他说有些不舒服。”

  陆逸云皱了皱眉,还是屏退了侍从。

  他跪坐到软榻旁边,对眉头紧锁的越星河问道,“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越星河听到陆逸云的声音,这才睁开眼说道,“我……我想撒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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