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老堡主也不介意在书房里站着,用一种非常温和的口吻接着道:「现在你是路家堡现任堡主,作为你父亲的我亦无权干涉你任何决定。只是,我希望你能再仔细想一想。账房副总执事的位子怎可轻易交给一个以色惑主的下人?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如果老爹你是担心十六今后的身分问题,那么你多虑了。」路晴天笑得很斯文。
「首先,他作为影卫的身分从他成为账房副总执事时起就已经不存在。其次,他不再会是我的男宠。」
被老堡主命令过来的十六觉得自己好委屈,他干啥要一遍遍听这种早就知道,可不想再听第二遍的事?
「至于我让他接手账房副总执事一职,自是经过深思熟虑。第一,十六本身就是路家堡账房之一,七年来尽职尽责无可挑剔。这点,我想爹你应该已经跟总执事确定过。第二,十六无论是经验还是头脑,他有足够能力担当此一职,尤其他还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又绝对效忠于我。老爹你也知道,账房总执事可是个充满诱惑的职位。」
「晴天,比起账房副总执事,我觉得有一个位置更适合你这个曾经的男宠。」路老堡主终于把此行目的吐露了出来。
十六心想,不会让我做粪工吧?
「哦?」路晴天没想到老爹竟然没有动无名的意思。
「宁王年岁已大,他的儿子很快就会继承王位,而我们需要一个在未来宁王身边的人。我认为,以十六的相貌足够担当此任!」
路老爷挑了挑眉毛,「爹,你的意思是说让我曾经的男宠去侍候别的男人?」
「这对本堡今后利益有很大帮助,你不这样认为吗?」
路老爷皱眉,突然转头:「十六,你想去宁王府吗?」
十六当然摇头。要他和男人上床,不如直接杀了他!路晴天……那是无奈的特例。
「既然你不愿意,那此事以后休再提起。你退下吧。」
十六依言退下。
门内传来路家父子俩的争辩。
「老爹,你不用对十六这么苛刻。他只是侍候了我一段时间罢了。」
「可我不喜欢那个想要一步登天不知本分的无耻下人!比起十六,我倒宁愿你和无名在一起。人家好歹也是皇族后裔,身分上就不知比那小子高了多少重!何况我还从小看着他长大。」
「老爹,你能这样想最好。以前你们对无名做的事,我已经不想多说什么。但是现在,我希望无名不会再受任何委屈。你若想要后代可以找路依衣,她会很乐意给无名生个孩子。而我也不介意去养无名的孩子。你看,这是很两全其美的事情。」
十六边走边想他家老爷果然睿智,竟然想出这么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
拜火教从江湖上消失了。
据说当日围攻拜火教时,明月楼从里面烧了起来。之后,拜火教就从江湖上消失得无声无息,不管多少人查都没有查出任何蛛丝马迹。
有人说拜火教主得到了宝藏远遁海外。有人说拜火教起了内讧,最后四分五裂。也有人说拜火教转到地下经营,随时随地都可能卷土重来。
说法各种各样,江湖依旧热闹非凡。
路家堡也跟往日一样,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
十六在堡中的身分很尴尬,尤其当嗅觉灵敏的下人们发现他们的主子有了新欢后……不对,应该说是旧爱归来。
曾经那样得宠的十六,曾经让人们以为老爷甚至会不顾礼教把他当妻子看的十六,被老爷疏远了。有人嘲笑,有人悲悯,有人完全的漠视。
这些十六都可以不在乎,他在乎的是他已经不再是影卫中的一员。他被他的兄弟们疏离了。
就连和他交好的小九与小四也因为避嫌和他减少了见面的次数。影卫的任务都是秘密的,如果泄露出去责任重大。
他被孤立了。
虽然已经料到可能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但事情真正发生才知道是如此难以忍受。
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老爷,作为账房副总执事,只有一月一次的堡主查帐才能有机会拜见老爷。
副总执事的工作并不轻松,他不但要把路家堡黑白明暗五成以上营生帐目掌握熟记,且每旬一次都要和堡中各个账房对帐结算,而每月一次的堡主查帐,更是马虎不得。
十六本身就有底子,人又踏实,又肯虚心求教,按理说他应该把这份工作接手的很快。
可是各账房之间的人际关系却让他碰到了大钉子。
人们表面对他恭维,背后笑话他。总执事也始终不肯把权力放给他,弄得他上不得下不得,到最后根本就没人买他的帐。
十六每天出门前都告诉自己,一定要微笑面对一切。这一切总会过去,时间会带走一切。
这夜,十六简单清洗后像往常一样倒头就睡。不逼着自己睡,他会胡思乱想。有时候实在睡不着,他甚至会自己点自己的睡穴。
朦胧中,感觉有人爬上他的床。
熟悉的体味让他安下心来。
来人拉开他的衣襟,亲吻着他。十六闭着眼睛,任其为所欲为。
亵裤被拉下,双腿被分开,来人比以往猴急得多,前戏没有多少就直攻城门。
十六疼得闷哼一声。
总算挺进去了,来人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那种舒服到销魂的叹息。
比起之前的猴急,进来后反而延长了抽插的节奏,来人明显在享受被紧紧包裹的感觉。
夜在无度的荒婬中度过。
天亮了,十六睁开布满红丝的双眸,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大声骂了一句──
我操你家祖宗的!
两天后,十六发现各处账房对他的态度改变了,就连总执事也开始正眼看他。
直到晚上才从小四口中得知,老爷处置了一名账房─割了他的舌头,理由是他散播谣言对上司不敬。
这个处置让路家堡人知道,路十六虽然不再上老爷的床,但并不代表老爷就对他不闻不问。君不见连账房副总执事都让他做了,以后这总执事的位子不也是他的?
闲言碎语平息了一些。十六对此没有多余想法,只要工作比以前好做就行。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无名来堡中的次数渐渐增多。相对的,十六看到他的机会也增加了。
冬日很快来临,初雪染白了大地。
从暖和的账房里出来,十六拢着袖子往辰院走去。
每月一次,他要从总执事那里得到老爷一月的花费,然后把它算进帐中。而这笔帐还需要和老爷核实才行。
刚走到辰院外,一只手凭空伸出拦住了他。
十六抬起头,是路一。
路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十六觉得奇怪刚想问一声,就听到院里传来说话的声音。
一大概是不想看到他的丑态吧。谢谢你,大哥。
路一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转身消失在阴暗处。
院子里是无名公子和老爷。
「名,有件事我一直都想问你。之前你有两次机会可以提醒我,为什么放弃了?如果那时候你跟我说你是无名,也许我早就想起你也说不定。」
是呀,那时候自己也还没有陷得这么深。老爷也不会对他说什么一生买卖的屁话,害得他……
无名的笑声跟他的人一样,很温和很好听。
「他是个很出色的人,我几乎没见过可以把俊朗和美丽两个词融合得这样好的男子。依衣告诉我你已别有所爱,不同之前的风流无意。我不信,就找机会去看了看你。看到你和他在一起时……」
后面变成无声的世界。不过十六可以想象老爷正在怎样安慰这位伤心人。
「我听说了你和他的事情。」顿了顿,无名公子接着说道:「他没有过错,对不起他的是我们。因为依衣、你、我之间的纠葛,他才会被牵扯进来。我听说他在你走火入魔期间吃了很多苦,我希望……你能好好补偿他。」
十六也不知心中是什么滋味。他该感激涕零么?
「嗯,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我让他坐上账房副总执事的位子已经对得起他。以后你也不用再把他放在心上,他是下人,你是主子,他永远都不可能影响到你我之间。他那人虽然有点小心思,但基本还算老实,亦不会掀起什么风波。」
「名,你太善良了,如果我以前的情人你个个都想我补偿他们的话,路家堡要不了多久就会变成穷家堡。」
「呵呵,你啊。如果路家真的变穷,我也不介意我们家多一个吃饭的人。」
「喂喂,只是吃饭的人,不是一家之主?」
「哈哈!」
听着无名爽朗的大笑,十六心想他的身体已经好了吧。他的身体好了,也就代表……
十六不晓得自己在外面站了多久,也许有大半个时辰吧。
想想等下还有一大堆事要做,他终于迈脚跨进了辰院。
院中赏雪的两人都看到他了。无名不动声色地从路晴天怀里站起身,走到海棠树下。
路晴天扬起眉毛,「什么事?」
「老爷,是关于上个月您的花费用度,总执事让小的过来和您核对一下。」十六躬身。
「哦,过来吧。」
十六走到近前,打开账本开始一五一十地核对。
别看路大堡主平时记性不太好,但对钱财方面,那记性真是好的没话说。
路家堡主一月可以支用三百两银子,多出这个花费就要向账房另外支取,为了防止账房的人隐私舞弊,每笔帐都会记录在案,且每月都会和堡主本人核对一次。
无名一直在看十六。看他的神情,看他的动作。也看路晴天的反应。
十六只希望这段时间能快点过去。
当夜,十六正在换衣服准备就寝的时候,后面被人冷不防推了一把,一下倒在床铺上。
以他的功力,能悄无声息走进他房间,并把他一把推倒的人……
十六没说话,只是从床上爬起来。
刚直起身又被人推倒。
如此反覆数次,十六硬是忍着不开口、不回头。后来就干脆趴在床上不起来了。
过了一会儿,来人见他不动了,气得打了他一巴掌,然后爬上床跨骑到他身上死死压住他。
发泄过后,那人提上裤子就走了。没说一句话。
十六静静地趴伏在床上,想自己也许到了该离去的时候。
「你要见我?」
「是。」
「你应该知道,你主动联络我,代表了什么。」
「是,属下知道。」十六跪在地上恭谨地道。
「你说宝藏一说是假?放出流言的是路依衣?而路依衣是路晴天亲妹。」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