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青一抖马绳,那马便抬步跑起来,拖着其后华贵的黛蓝色马车,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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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约行了七个时辰,一行人赶在正午前入了上源城。
入城不久,影八便策马到了马车前,禀道:“二位少爷,我们的人留了信,这上源城之中最大的当属红鸾、来福、同顺三大客栈,其中又以红鸾客栈最为出名,来往商贾大多入住于此,而除了客栈,此家还同时经营着画舫、花楼以及酒馆,生意都十分兴旺。”
影八在外头候着,就听里头邢辰牧含笑问:“卓哥哥,你觉得呢?”
他牵着马的手一抖,险些摔下马去,过了许久才听自己那平日里向来不苟言笑的顶头上司轻声道:“您.....你别这么喊。”
“好,哥,那我们就去这红鸾客栈,你觉得如何?”邢辰牧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见卓影点头,他才对外头的人吩咐,“去红鸾客栈。”
影八擦了擦额上的汗,见严青与小莹都一副早已经见怪不怪的模样,忍不住多看了那马车几眼,这才回头去安排。
待邢辰牧等人找到那红鸾客栈时,已经有小二候在门外,见着他们便迎上前牵了马:“请问可是卓公子的车驾?小的已经恭候多时了,快里面请吧。”
这上源城因着临近銮城,平日里来往的王孙贵族及商贾富豪众多,红鸾客栈作为城内最大的客栈,礼数自是周全。
严青见状便点头下了马车,对着车内道:“二位公子,客栈到了。”
卓影先下了马车,又回头将邢辰牧从车上扶下,马车虽行了一宿,但邢辰牧在车内已然休息过,此时看来精神不错,他上下打量了一会儿这客栈,与卓影并肩入内。
影八已经先一步来交代过,客栈内的掌柜见着几人立刻问道:“几位爷要的两间上房已经安排好了,是先入住还是先用饭?”
邢辰牧闻言挑了挑眉,但并未开口,卓影看了眼已经坐了不少人的大堂,回头道:“午饭劳烦替我们送到屋里。”
“好嘞,那我让人先带几位爷回屋休息。”
小二很快来领着几人上楼,卓影走在前头,就听后方邢辰牧含笑道:“两间房?哥,这上房可是只有一张床榻的。”
严青与小莹一间房显然是卓影事先交代的,至于另一间,其实邢辰牧知晓卓影是出于安全考虑,必须与他一间房贴身护卫,但他还是克制不住心中的激动。
这话卓影没接,倒是前头带路的小二疑惑地顿了顿脚步:“是小店弄错了吗?店中仍有空房,几位爷若需要再加一间房,小的立刻去安排。”
“不必,我们兄弟二人一间便可。”
这客栈开着,每日开往的各色人等都有,小二也见过家中富裕却仍勤俭的,闻言便点点头:“咱们客栈的上房也分多种,各有千秋,既然如此,小的便尽量给二位爷选一间床榻宽些的,方便休息。”
邢辰牧闻言却是立刻道:“我们要最僻静的那间便可,至于床榻,小些也无碍。”
作者有话要说: 面首就是男妾、男宠的意思。
皇上:床越小越好!最好需要两个人叠着睡。
第39章 沐浴
小二先领了“兄弟”二人到了屋里:“这便是我们红鸾客栈最僻静的一间天字号房了,二位爷看看可还满意?”
红鸾客栈不愧为上源城第一客栈, 屋内桌椅皆是上等材料, 布置也十分典雅, 邢辰牧不着痕迹地朝着床榻看了看,只见屋内那雕花木床并不十分狭窄,但也没宽到两人可以各睡一边,总归还是能挨着的。
他放心下来, 侧头问道:“哥觉得如何?”
卓影自打被调至邢辰牧身边, 就没离开过,直到月前去北境替邢辰牧送信时,才是头一遭单独出宫, 还因着赶路,几乎都露宿野外,这上房是从未住过的,哪能看出好坏, 只依着邢辰牧的神色看来,觉得该是差不到哪儿去, 便点了头。
“那就这间吧。”邢辰牧冲那小二道, 又自钱袋里掏出粒碎银递过去,“劳烦让人替我们打桶热水来,我们赶了一夜的路,想先洗个澡。”
“多谢爷。”小二接过碎银,霎时笑弯了眼,只觉这二位客官不仅生得俊俏非常, 出手也是十分大方,“小的这就去给您安排,二位若还有什么吩咐,随时叫小的。”
邢辰牧点头:“暂时无事了,你先下去吧。”
待那小二离开,卓影才出声提醒道:“圣......咳,您,您的伤口还未完全恢复,不能沐浴。”
邢辰牧憋着笑问:“哥叫我什么?”
“牧儿。”卓影只好小声又喊了一次。
邢辰修这才满意,回答他的问题:“我不洗,水是替你叫的,我擦擦身子便是。”
邢辰牧前些日子连床也没下,更别说是沐浴擦身了,如今要与卓影同榻,他自然是想好好沐浴一番,但转念一想,卓影担心他的伤,必然不会让他碰水,能让对方替他擦拭身子,似乎......更加不错。
卓影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两人此时并非在宫中,也没那么多伺候的太监宫女,更何况,真要让哪个宫女来替邢辰牧擦身,他心中也是不愿的......
两人各怀心思,一时谁都没有先开口,倒是后厨很快做好了饭菜送上来。
卓影上前将东西接过,关上门,从怀中掏出银针,仔细一一试过,又拿干净的筷子将每道菜夹入自己碗中尝了一口,这才开口道:“用饭吧。”
话毕许久没听着回应,卓影有些奇怪地回头去看,才见刚刚明明还显得心情十分愉悦的邢辰牧,此时脸色已经完全黑了,他立刻有些着急道:“牧儿可是哪里不适?”
“心里不适。”邢辰牧拉了卓影坐下,这次卓影叫对了称呼也没能让高兴起来,他看着刚刚卓影试过的那些饭菜,半晌,沉声道,“谁让你给我试毒的?”
“啊?”卓影愣了愣,一时没明白邢辰牧话中之意,邢辰牧已经许久没用这般口气与他说话。
“我问你,是谁让你亲自来替我试毒的”
“这......是我自己想担心......”自然是无人特意吩咐过卓影这点,在宫中有专门负责试毒的太监,会将每一道菜品品尝一遍,以确保绝对安全。
而在宫外,卓影只不过是因着担心邢辰牧的安危,所以本能的就这样做了。
邢辰牧闻言似乎更生气了,指着他的筷子厉声道:“只有你会担忧吗?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觉得我会因为中毒的不是自己而感到庆幸吗?”
面对着邢辰牧的怒意,明白过来的卓影反倒没有丝毫退缩,他低着头,做出恭敬的姿态,语气平静道:“可我会觉得庆幸。”
“你——”
“牧儿。”卓影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将和两个字喊出,显出无限亲昵,“于公于私,在这世上,我唯一想要保护的便是你,若你出了什么事,我又怎会独活,相对的,只要你还好好活着,我也一定会尽自己所能地不让自己有任何意外,因为我......我舍不得丢下你,若真有那么一天,我先走了,恐怕是到死也不会瞑目的。”
卓影是极少说这样话的,但每一次说,无论是出于臣子对君主的忠心,还是出于情人间的甜言蜜语,都让邢辰牧无法抗拒。
邢辰牧闭了闭眼,稍稍缓了神色,但还是道:“银针试毒便够了,其余不过宫中的繁文缛节,并不必要,若改日我们在大堂用饭,你如此行为,反倒惹人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