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九湛银牙咬碎,“容槿,你不要欺人太甚。”
容槿客气道:“好说。”
“肚子……好痛,孩子……孩子……怎么还不出来?”
“马上就好,我看到孩子的头了,用力,就是这么用力……”
看到这里,容槿不再停留,福顺当先打了帘子,阙九湛认定了他们要谋算他,说尽好话他也不会相信,不如将计就计地刺激他一下,这不效果立刻就显现了,人一旦有了求生的意志,剩下的就好说了。
“怎么进去这么久,天都快亮了。”南宫静深见他出来,迎上去握住他的手。
“没事了,我们回去吧。”东边的天开始泛白,新的一天将要来临,这是他们新婚后的第一天,六月里海棠花都落了,满院葱郁,今天的天气还是不错的。
“你生景止和行止也这样吗?”路上南宫静深问。
“我还好,虽然景止和行止是双胎,但个头小,还算顺利。”当时自己的身子不好,没养过来,连带着孩子也瘦弱,但第一次分娩,痛苦是免不了的,何况是男身生子,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也没必要再拿出来说了。
“这一次,我会守在你们父子身边。”
“恩。”
南宫静深和容槿一大早先去了太皇太后的永宁宫和梅太后的长秋宫请安奉茶,回来后就收到消息,海棠苑里那位产下一对双生女娃娃,过程有些艰险,但总算是父女平安。
第134章 安心待产
婚后,容槿和南宫静深先是住在泰和宫,皇后的坤仪宫里重新整修过后,他带着两个小家伙又搬到了那里,坤仪宫作为历代皇后的宫寝,规模和华丽程度自不用说,一应的吃穿用度也是最上好的,南宫静深又特意按照容槿的喜好重新整修,那些过于繁复和女气的装饰都撤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些清雅大方的,院子里多栽花木,移了竹子,还引水新挖了池塘,植了荷,撒了锦鲤,夏日里花团锦簇,竹林婆娑,荷风送爽,宫里上下都得过吩咐,皇后体弱,闭门修养,不得过去打扰,所以现在的坤仪宫较之过去更多了两分清幽,连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闲暇的时候也愿意过来坐坐,这里面对皇后的喜爱之意众人也都看得出来。
容槿的肚子九个月了,已经非常明显,原先天气不太热,他朝服重,肚子用布带束一下还可以应付过去,现在这个方法就不大行了,南宫静深也不同意他这么做,容易伤着大人和孩子,所以进入第九个月,容槿就告病不再上朝,专心在坤仪宫养胎,容亲王无正妃,皇后喜爱孩子,容亲王世子和小郡王就顺理成章地养在了皇后跟前。
容熙和南宫秋湖想儿子和孙子了,也会来宫里陪着他们住两天,坤仪宫里使唤的宫女和太监也是同别处不一样的,南宫静深一手挑选的,身份背景清楚,绝对信得过,这里关起门来自成一方天地,倒也算得上安宁和乐。
如果说还有不和谐的地方,就是配殿那里了,坤仪宫有两个大的配殿,一曰挽翠,一曰毓华,其中毓华殿离着主殿稍远,有单独的院落,容槿就做主让阙九湛住了进来。
皇上前脚大婚,后脚皇宫里就莫名多了两个孩子,这落在有心人的眼里就有些耐人寻味了,海棠苑早已经不安全,在阙九湛临盆前夕,就陆续有人夜闯皇宫,暗卫留意到平日里也有人刻意接近过海棠苑,虽然都被阻拦下来了,但谁能保证没有下次,安全起见,容槿就提议让阙九湛住进坤仪宫,这里有最坚固的守卫,进来和逃出去都不件容易的事情,只是这阙九湛又岂是让人省心的人。
南宫静深大婚,娶的皇后却不是千里迢迢来此完婚的西陵公主,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在西陵的脸上狠狠甩了一记耳光,现在又是大宁和北原交战的关键时刻,西陵同大宁还是北原都有共同的边境线,此时西陵如果出兵,站在大宁的对立面,大宁将两面受敌,对大宁来说,真是大大的不妙了,于是朝中的很多官员就上了折子,这西陵的公主就是不足以为皇后,但凭她的身份,立个贵妃还是可以的,这样一来,西陵面子上也过得去,彼此还可以做个睦邻友邦,起码不用彻底撕破脸皮,可皇上那里不应承,这新立的皇后面又见不上,只让一干人等白瞪眼。
后来大家发现皇上的态度真不算奇怪,毕竟西陵公主当街那一出闹地太难看,让皇上不待见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最奇怪的是皇上都摆明不娶这西陵公主了,可这西陵公主和使臣竟然不离开,明面上说得好听,要大宁对突然悔婚给个说法,可态度算不上很积极,至于西陵那边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这让很多人纳闷,都这样了,西陵的人还死赖在京城不走,到底是想干什么?是不是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阙九湛父女都幸运地存活下来,可过程实在算不上顺利,阙九湛也因耗损过度元气大伤,需要长时间卧病休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阙九湛对这双女儿极为不喜欢,这种不喜欢表现地十分彻底,和阙九湛接触过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两个孩子都给找了奶娘,平时孩子吃喝拉撒睡,自有四个奶娘轮流照看着,可阙九湛这个当爹的别说抱抱孩子,就是看一样都嫌多余,常安有时来容槿这边走动,就说阙公子看孩子的眼神不像是看自己的骨肉,反倒是像看自己的仇人一样,以至于奶娘说什么都不相信,那是孩子的亲生父亲,生怕她们留意不到,孩子就让阙公子给一把掐死了。
容槿听来感觉着实有趣得很,这阙九湛是真的不喜欢还是做给他们看的,他都没心思奉陪,等他折腾够了估计就没心思了,孩子不是自己的,他也不想插手这件事惹人烦,再说他还有自己的孩子要照看,景止和行止正式拜了莫云峥为师,和其他的宗族子弟一道入了上书房,老三依旧锲而不舍地在他肚子里闹腾。但人算不如天算,容槿打定主意是不插手的,但中间出了一件事让容槿想装不知道都不行,有一天,阙九湛不知道哪根筋脉开了窍,说要自己带孩子一晚上,就这一晚上两个孩子都发起了高烧,新生的孩子虽然娇贵异常,但轻易不生病,听到下面人的禀报,容槿心想,这阙九湛倒是好本事,就一个晚上就差点将两个孩子折腾死。
为了避免再出现意外,容槿只好让人将两个孩子接到他这边来,但他有孕在身,本身身子骨也不好,养着还来不及,哪敢让他接触病人,徐太医坚决不同意,最后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抱来可以,但不能挨近容槿的卧房,容槿也不得去探视,双方这才达成初步意向。
孩子太小不能用药,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给孩子身体降温,总算是这个两个孩子身体底子好,如此过了三五天居然就痊愈了,就是养成了一到夜里就爱哭的习性,一抹黑就哭,怎么哄也不行,一直哭得脸发紫,徐太医没办法,最后问了两个对幼儿方面有专攻的太医,说可能是收受到惊吓了,这种小孩子的病,谁也不好一口咬死就是什么原因。
孩子的哭声太惨烈,连容槿和南宫静深晚上睡觉都不能幸免于难。
再一次试图入睡失败,南宫静深黑了脸,刚想掀了被子,及时想到被子底下还有一个人,他盘腿坐起来,“小槿,你睡着了吗?”
“还没。”容槿的声音里没有一丝睡意,可见从上床到现在根本就没睡,魔音入耳,能睡着的是神仙。
翡翠打个呵欠,披了件外衫从隔间过来,手里提了一壶温水。
容槿喝完水,托着茶碗在手里把玩,那声响实在惊扰人,想忽略都难,他想了想,说道:“翡翠,你去让奶娘把孩子抱来这里,我瞅瞅。”好歹他带过三个孩子,想着兴许能安抚一下。
南宫静深不想他为此受累,就说道:“不行我们去住泰和宫。”
容槿笑道:“实在不行,就这样,你明天还要早朝,要不要先回那边去,今晚我先看看孩子。”
南宫静深半搂住,给他敲敲腰背,说道:“无妨,我也留下来,看看这是俩何方神圣。”他主要是怕小槿夜里难受,身边没人,翡翠她们虽然日夜守着,但到底不如他就睡在边上来得方便。
奶娘不能进殿,孩子是由翡翠和琉璃抱进来的,一路进来一路嚎哭。
两个孩子模样相同,容槿也分不清楚哪个是哪个,“孩子起名字没有?”
琉璃不确定道:“好像没有吧。”翡翠倒是个知情的,“是没有,阙公子没提过。”
做父亲的没说话,这事旁人也不能取而代之,容槿将孩子接过来,第一个哄拍的时候就喊大宝宝,第二个就喊小宝宝,这名字听得南宫静深在旁边闷笑不止,可奇怪的是孩子到了容槿怀里,随着他的轻轻拍打诱哄,在他身上蹭了蹭,小手抓着他的衫子打个小呵欠,真的慢慢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琉璃双手合十,轻喃道:“阿弥陀佛,这两个小祖宗终于睡了。”
翡翠面上也有几分轻松之色,显然近日来也被这俩孩子的哭声扰到不行,“孩子就是和王爷亲近。”
南宫静深笑弯了眉眼,一时忘情,打趣道:“可能小槿身上有母亲的味道。”说完之后,发觉坏事了,犯了小槿的忌讳。
容槿眼中寒光闪过,为这句话,南宫静深十天没沾到容槿的身。
两个小娃娃就此在容槿这里住了下来,阙九湛从来没打发人过来问过,景止和行止先前想念云止,总说要妹妹,这一下来了两个,还是同他们一样,容貌相同的,他们觉得有趣,暂时转移了注意力,一下学跑回来就去看妹妹,容槿因此也耳根清净不少,入京之后,他还没见过渔阳,云止也只是远远地看过那么一次,他让人送了不少东西过去,听人回来说她们母女都过得不错,仁亲王很疼她们,也就略略放心,只是景止行止年纪还小,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解释这一切。现在只等着阙九湛身子好转,就让他与渔阳兄妹见面。
日子看似平静安好,可在这平静的表面下,却隐隐有种莫名的躁动不安,西陵的阙凌简经过这些年的休养生息,又岂是那么好拿捏的。
第135章 一波又起
容槿入宫的事情虽然隐秘,但少数极为亲近的人也没刻意瞒着,南宫媛媛就是知情人之一,云家世代是皇上的近臣,她又是南宫静深唯一的妹妹,素来与容槿交好,更没有隐瞒的必要。
这一日南宫媛媛带着容康和净雅进宫,专程来坤仪宫拜访,当日恰好南宫秋湖也过来了,正陪着容槿在后面池子里泡水,盛京七月天正是最热的时候,容槿挺着九个多月的大肚子,接近临盆,寒凉降暑的东西一点不敢吃,就每日里泡泡水解暑,从城外小祈山上引过来的山泉水,细腻滑润,水质清澈干净,温凉而不寒,在里面泡个两刻钟,整个人都清爽起来。
容槿兴致一上来,还喜欢在里面游两圈,南宫秋湖跟在边上护着,见他拖着个笨重肚子,还游鱼一样钻来钻去,又想笑又是担心,有人来报常安公主来访,他赶紧将贪凉游到树荫下缩起来的胖子拖出来,“媛媛带着容康他们过来了,起来吧。”
南宫秋湖发话,容槿再不情愿也得爬上来,刚到岸上,风一吹还有点冷意,不过太阳够大,也不怕着凉,换洗的衣衫就在几步远的凉亭里,很是方便。
南宫媛媛正在屋里用茶,远远看到南宫秋湖和容槿过来了,起身相迎,目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微微一顿,很快转开,“皇伯父,容大哥。”
“媛媛坐吧。”南宫秋湖抬手一指,拉着容槿在上位入座,细心地在容槿身后放了个靠垫,“这样行吗?”
“恩,爹。”容槿舒展腰肢,顺着南宫秋湖的手臂靠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