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越突地想起要事,自怀中掏出包裹,交给边上侍立的丫鬟,吩咐道:“蒸一碗米饭。”
寻壑奇怪:“怎么?”
“待会你就知道了。”
等丫头端上一小碗米饭,沈越才解释:“上回你不是说想念织造局孙大爷家的米饭嘛。回来路上,我绕过去要了一包裹稻米。尝尝看是不是那个味。”
寻壑不由得面红耳赤,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这么麻烦何必呢……”
沈越温声敦促:“尝尝看。”
寻壑夹了一撮饭粒放入口中,霎时眼前一亮:“对的,就是这个味道,比别的米饭要香。”
其他人不由得眼巴巴看着寻壑,寻壑让出碗,说道:“你们也尝尝?”
众人立刻低头,扒拉碗里米饭。
晏如坐在寻壑身旁,寻壑听他小声道:“吃了会被沈爷砍死的。”
“没事,你尝尝。”果然是好奇胜过畏惧,晏如挑进嘴里就嚼开了,待吞下去,一脸茫然,“没差别啊!哪有更香了!”
“你要品得出来那就不是你了。”沈越笑道:“这米是隔壁单县调来的,这两天我差人买些回来,大家都能吃上。”
沈越心细,蟹腿按节剪开,拿银签挑出蟹肉,寻壑捡起来一吸溜,肉块便滑入嘴里。吃了一会儿,引章突然拍掌:“对了!就剩沈爷不知道了!”
沈越抬头:“什么?”
“我曾说过,咱们公子是送子观音,对吧。嘻嘻,上回让公子略加施法,这不,花隐就有小宝宝了。”
沈越看向程隐花隐夫妇:“真的?几个月了?”
花隐羞涩道:“回沈爷,快两个月了。”
“好事好事!”沈越回看一眼寻壑,笑道,“有赏!”
是夜,一桌其乐融融。
第72章 小溪鸥鹭静联拳②
晚饭用罢,沈越兴冲冲就要拉寻壑上山,寻壑却拐了个弯,绕进了水月居。
水月居不再空置,而今是殷姨娘和小重阳的居所。那日得了沈越肯允,殷姨娘收拾打点,一周后便搬进了仙眠渡。
而今屋内一灯如豆,沈越寻壑入内时,两名婢女正合搬着一张炕桌出来,桌上饭菜只动了少许。沈越压低声问:“跑这儿来作什么?”
寻壑沉声道:“重阳中暑了。”进入房里,恰见殷姨娘给孩子掖被角,寻壑用气声问,“好些了吗?”
殷姨娘见人来,比了个噤声手势,领着寻壑沈越走出房间,对沈越一记万福,才答道:“不再吐了,但也没胃口吃饭,嚷着困,就哄着让他睡下……”殷姨娘话音未落,房内传出孩童高呼:“娘,是不是丘叔来了!”
和沈越对视一眼,寻壑走回房间,并道:“是呀,丘叔看你来了,听你娘说,你好多了,是吗?”
“喝了娘熬的药,烧总算退了。”重阳看沈越也进来,便问候道,“大伯好!”
重阳身世坎坷,这中间有着太多隔阂,沈越自觉和重阳父子相认只会带来困扰,索性让重阳称自己为‘大伯’。
沈越点点头,寻壑则径直坐在孩子床沿,揉揉重阳脑袋:“确实,脑袋不烫了。不过这几天生病,功课落下了不少,下月望日的考核……”
重阳大惊:“丘叔怎么知道我快考试了!”
“今天回家路上,我特意去见了你师傅。哎,听师傅说,你现在不仅欺负同学,还装病逃避上学?”
“谁叫那老头子讲得太枯燥了,不怪我,好多同学都这么想。”
寻壑揪揪重阳肉肉脸颊:“可读书才能出人头地呀。”
“丘叔没上过学,不照样出人头地!”
寻壑:“……”
殷姨娘呵斥:“重阳!没规矩!掌嘴!”
重阳即刻躲到寻壑身后,寻壑只得拦住殷姨娘:“丘叔只是运气好,得了你大伯帮衬。应该向你大伯学习,有学问,做什么都有底气。”
寻壑一番苦口婆心终于打动重阳,小家伙跳下床从包袱里翻出书册,交给寻壑:“那丘叔给我补课吧。”
重阳被抱上床,依偎在寻壑怀里,看着寻壑翻开《训蒙文》,小声嘟囔:“要是师傅讲得有丘叔这么好就好了。”
殷姨娘无奈摇头:“这孩子,学堂不听课,回来就耍无赖要小丘给他讲。自打上学来,都这副样儿。”
沈越点头赞同:“什么不好传承,偏偏承了我这顽劣性子。不过阿鲤性子好,重阳跟着阿鲤,多少受些熏陶,或许能改变一些。对了,重阳怎么生病的?”
“哎,大中午的跟同学打了井水泼着玩,中暑了。”
“原来如此。”沈越见寻壑一时间脱不开身,便先告退上山去了。
与往日的空旷不同,这次前院充实些了,织机、毛刷、染缸,林林总总的纺织用具排列开来,新搭的竹架上晾着绢帛,染料的草木清香借着夜色悄悄弥漫。
沈越又绕去后院料理花草,出来时程隐已准备好洗漱热水。
“最近阿鲤这么忙,活儿都得带到家里做了?”沈越不禁蹙额。
程隐跟随其后,答道:“好像不是,公子说这些另有他用。”
沈越没有接话。
换洗一新后,沈越取出一锭银子拿红纸包了交给程隐:“好事近,恭喜了。”
程隐跪谢接过,沈越便让其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