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柔道:“惊动了太后又怎样,她还杀了我不成?”
“公子有所不知,”束青担忧道:“太后曾有铁腕天女之称,助皇上坐稳帝位以后就潜心修佛,鲜少理会朝……但是她老人家对……龙阳之好甚是嫌恶,曾经仗毙过几位风头正盛的公子。”
看江怀柔脸色铁青,她不敢再说下去了。
江怀柔道:“南烛当时什么反应?”
“回公子,皇上虽然为人不拘小节,但是个极为孝道的人,出事后……他好像没任何反应,依旧每天准时去请安问候。”
江怀柔冷哼,“这一对母子真够极品的。”
“公子慎言……这话在人前千万千万不可再说,小心隔墙有耳。”
江怀柔道:“怕什么,就算是太后来,本公子也不惧他!”
约等到黄昏传膳时,束青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太后那边派人来请江怀柔,说是请他前去一同用膳。
一共来了四个人,一个太监三个侍卫,这架式摆明是非去不可了。
江怀柔淡淡道:“将我那件紫檀色衣服拿来。”
他不比南烛身材结实,却是腰细腿长,配上这凝重的紫檀色,缺少霸气却也凸现另一种华贵大气。
纪宁束青自请跟随,被来的太监劝退,“干什么哪,不过是太后请吃顿饭而已,多大的荣幸啊!怎么都苦丧着脸跟要去龙潭虎穴似的?”
要真去吃顿饭就好了,众人虽然焦虑却也无可奈何,待他们前面一出门,纪宁立马就溜去了南烛处求救。
江怀柔对这趟鸿门宴也很慎重,怀里甚至带齐了各种毒药。虽然现今只是个落魄无名的活死人,但他拒绝任何污辱看轻。心道如果到时情形不对,大家就索性来个同归于尽,但愿这个老女人不要逼他过甚。
因为从小在江碧瑶庇护下长成,他对女人总是格外敬重,当然前提是在对方不得罪他的情况下。
他耳光极灵,一入太后寝宫就听到梆梆的木鱼声响,这让他想起自己的母亲,有些感慨又有些难过。
内侍停住脚,对着珠帘深深一躬,“回太后,奴才把人请来了。”
一个和气的女气道:“知道了,你先下去。”
内侍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江怀柔一人,木鱼声继续,没有人主动招呼他。
江怀柔打量了下周,墙壁上发现几张有意思的画儿,《八仙祝寿》、《仙鹤望松》、《仙翁醉酒》……好像全都是出自南烛的手笔,比往常见过的画风更加细腻也更加独特,看得出是格外用心之作。
看来束青说的果然不错,南烛对这太后倒是真的孝顺。
他一幅挨一幅看的入神,全然不知木鱼声何时停止,更不知一个中年妇人已经在旁边打量他了许久。
江怀柔冷不丁听到有人出声道:“这些,都是皇儿在往年寿诞时献给哀家的。”
这太后好像有四十岁年纪,手中拿着一串佛珠,眼白已经有些混浊,脸上却一条皱纹都没有,显然平时是个极严肃的人。虽算不上漂亮却另有一番威严气度,江怀柔在他脸上找不到半点南烛的影子。
依江怀柔路上的打算,本不想跟他行礼,想了想却退让了些,以晚辈子之礼躬身道:“景轩见过太后,太后好福气。”
太后抬了抬手,“坐吧。”
江怀柔依言落座,“不知太后找在下有何事?”
太后道:“没什么事,哀家曾经听说过你的事,再加上齐妃方才过来时说了些,故想见识一下江公子。”
“不敢,”虽未明说江怀柔地能想象得出,想必她所听到的,绝不是什么好事。
“江公子既然住在永乐宫,应该是皇上的朋友吧?”
谢天谢地她没有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江怀柔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算不上,在下不是夜池人,他不过请我来做客而已。”
太后微微点头,“原来如此,不知江公子的真正身份是……”
江怀柔苦笑,“不瞒太后,如今在下不过是个无名之辈,实在不便说出口。”
太后道:“皇上曾经对哀家提起过江公子。”
“他说我什么?”
“江公子聪慧过人,性格也颇与他合得来。”
江怀柔强笑,“太后过奖。”
太后打量了他一番,让人去传膳,竟然没有刻意刁难为难他。
吃饭时,江怀柔却有些食不下咽,这太后虽然未讲太多话,犀利眼神却从头到尾都没有从他身上移开过。
两人都吃的不多,饭菜很快撤了去,太后道:“看来是哀家太过担心了,江公子仪表不凡,应该不会与西宫那些难登大雅之堂的人同流合污。”
江怀柔皱眉,“自然,不过太后若是别有所指的话,恐怕还是要让您失望了。在下虽然与那些人身份不同,却亦有龙阳之好。”
太后目光微寒,“那皇上留宿永乐宫的事也不是传言了?”
“事实。”
“江公子既然出身富贵,何必要自甘堕落?”
“天性如此,跟身份无关,在下并不认为好男风便有辱斯文,不然太后要置当今圣上于何地?”
“牙尖嘴利!”太后怒而拍桌,一串佛珠竟被她击了个粉碎。
这还是个修佛的,先前更不知道凶悍成什么样子!
江怀柔吃惊之余恼道:“太后不能管教皇上何必迁怒于人,天下断袖之人何止千万,您还能将他们纠出来一一正法不成?话不投机半句多,请恕在下告辞!”
他将毒丸捏在手中,想就此溜之大吉,心想倘若有人敢来阻止他,就捏破毒丸谁都休想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