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公子,小公子。”
这人是被偏偏乔装改扮过的易兰逢,为何会变成乞丐,却是轩辕招尧的建议。易兰逢虽然郁闷,却不得不承认,乞丐是最不易引起注意的。方才那队人马经过时,根本没有向他看一眼。
“易二哥,直接叫我的名字即可。”偏偏笑道。
“好,那些人往城北去了,我们现在就去和大哥汇合吗?”
偏偏摇首:“暂时还不能与易大哥会合,先要等一个人。”
他吹出一声口哨,从不远处走来一人,牵着四匹骆驼。正是大山。几人的行装早已捆在骆驼身上。
“小公子。”大山憨笑着走过来,之前偏偏戴着面具在他面前出现过,所以他能认出偏偏。
偏偏看出他还有些担心,安抚道:“大山,你放心,我既然带着你,就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
“嗯,我明白。”大山笑了笑。
偏偏将一张人皮面具递给他,大山接过塞进怀中。几人各自上了骆驼,狂奔远去。走远之后,偏偏三人才揭下脸上的面具,让脸透透气。
“偏偏,可否和我说说你们的计划?”易兰逢脱掉破烂的衣衫塞进包袱里,又将蓬松的头发梳理整齐,一边问道。他到现在仍然稀里糊涂。
偏偏道:“简单地说,我们想除掉茅十二,本来是打算扮成商队,诱使茅十二去抢劫,然后趁机除掉他和他的那帮无恶不作的手下。但是后来,我和尧遇到一帮对手。因此,我们打算在其中做做手脚,让他们去自相残杀。”
“好主意。”易兰逢抚掌道,“茅十二和茅俭都不是好东西,杀了他们正好为民除害!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轩辕招尧冷眼看着他兴冲冲地与偏偏交谈,凉凉地道:“易公子,不知你的身体是否已完全康复?接下来要做的事,可是十分危险的。”
易兰逢拍拍胸膛:“已经完全好了,轩辕公子大可放心。”
偏偏偷瞄轩辕招尧的脸色,暗自偷笑,却是眉飞色舞。这家伙的醋劲还蛮大的嘛,易二哥却有点呆,似乎根本没有听出尧的言外之意。
轩辕招尧察觉到偏偏的表情,无奈地摇摇头,笑瞥他一眼。
偏偏嘿嘿一笑,扬鞭在前面跑得飞快。
“大山,快点!”
轩辕招尧的眼中,少年蓝衣飘飘,黑发飞扬,那根红色的发带是如此闪耀。恍惚中,他似乎看见少年站在一片桃花林中舞剑,头上是一根一模一样的发带,腰上的红腰带与花瓣一起飘动。
在沙漠中急行一个多时辰,轩辕招尧突然看见远处一队人向这边而来。
“戴上面具。”
偏偏和易兰逢连忙拿出面具贴在脸上。
当偏偏看清为首那人的长相,几乎要拍手叫好。那人竟然是茅十二!
大山不由自主地绷紧身体。茅十二在骆城作威作福,他和他娘没有少受他的压榨,此时见到他既是害怕,又是憎恨。幸亏他脸上带着面具,不然的话,茅十二一定会从他的表情上察觉到异样。
易兰逢这时倒是机灵了,拍了拍大山的肩,将他挡在身后。
偏偏不找痕迹地环视一圈,没有在那群人中见到茅俭,又见茅十二脸色阴沉,暗暗一笑,计上心头,对轩辕招尧眨眨眼,一抖缰绳,奔向茅十二。
轩辕招尧笑了一声,跟了上去。
“这位老爷,在下向您打听个事。”偏偏故意变成粗大的嗓门。
茅十二暗中扫向他身后几人,双眼含着戒备:“什么事?”
“看大老爷的样子应该是在大漠里生活的人,在下想请问你认不认识茅十二?”
茅十二一惊,面上却是波澜不惊:“呵呵,听说过。你们找他有事?”
“是这样的,我们家主子请了他的公子去‘做客’。不过,我们在骆城却没有见到茅十二茅老爷,我们家主子让我们出来找。这找了大半天也没有找到,这鬼天气,热死个人了!”
茅十二眼中立即露出几分焦急,却不得不沉住气:“你们家主子是?”
偏偏盛气凌人地昂起头,神色清傲:“嘿嘿!我们主子是窦绝窦公子,你一定听说过吧?”
轩辕招尧和易兰逢二人看着他作弄茅十二,神情动作无不丰富,心中均是好笑不已,兀自面无表情地看着。
“没听说过。”茅十二干笑几声,“茅小公子真的和你们主子在一起?可别是弄错了,听说茅小公子不经常出门。”
“喔?难道弄错了?”偏偏抓了抓头,“不会吧?那位公子右边眉毛尖上有一颗痣……”
茅十二脸色一白,险些从骆驼上摔下去。
偏偏似乎没有注意到,无所谓地摆摆手:“算了,他是不是茅小公子特不是咱们该管的事。哎,这位老爷,不到底认不认识茅十二?我们主子还在骆城等着见他呢。如果我们不把他带过去,就死定了。”
“不认识!”茅十二敷衍地对他一挥手,踹了骆驼一脚,奔驰远去。
身后的人连忙跟上,很快远去。
第189章甜蜜如昔
偏偏冲着茅十二离开的方向做了一个鬼脸。
易兰逢拍着骆驼大笑:“偏偏,你这是太绝了!”
偏偏却仍有些担心,看向轩辕招尧,手指轻点下颌:“不过,茅十二也不笨。尧,总觉得挑拨的力度还不够。”
轩辕招尧注视着他似乎有些出神,片刻,才道:“无妨。如果茅俭不出现,茅十二自然会抓住窦绝不放;就算茅俭出现,他曾亲眼见到‘唯朵朵’被黑衣人带走,也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双方总会斗上一斗的。”
“那我们继续赶路?”易兰逢建议道。
偏偏点了点头:“出发吧。”
大山没有吭声,带领众人继续前行。
天黑之后,少不了露宿。
吃过东西,易兰逢正要凑到偏偏跟前和他说话,轩辕招尧闲步而来,目不斜视,将偏偏往身边一勾,走到火堆对面,拥着他坐下。
易兰逢恍然大悟,尴尬地拍了拍脑门,暗骂自己迟钝。他险些忘了,这二人是情人,他这样一直凑上去和偏偏说话,轩辕招尧自然是有意见。
听说这位轩辕公子实则脾气并不好,幸亏他是易如繁的弟弟,不然的话,只怕已经被狠揍一顿。他清咳一声,自觉地走到大山旁边,与他闲聊。
偏偏对易兰逢笑了笑,奇怪地看着轩辕招尧,敏感地察觉到轩辕招尧有些异样:“尧,怎么了?”
轩辕招尧未答,问道:“累吗?”
偏偏愣了愣,笑道:“不累啊。自从到了大漠,一直在沙漠里跑来跑去,已经习惯了。”
轩辕招尧挑起嘴角笑了笑。一并不是问这个,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他搂着偏偏,往铺好的毛毯上一躺,望着星空,渐渐睡去。
偏偏疑惑地盯着他半晌,不一会儿也进入梦乡。
易兰逢看着对面二人,叹了一口气:“大山,我们俩守夜。不先还是我先?”
“我先吧。”大山确实是个老实孩子。
易兰逢交代他时间到了叫醒自己,随后将自己裹进毯子里,沉沉睡去。
轩辕招尧正徜徉在梦里。最开始的画面显然是在寻欢仙谷,尽管少年顶着一张不同的脸,他仍然一眼认出穿着麻衣的他,贼头贼脑的模样似曾相识。
他含笑看着那少年,少年突然如有感应一般惊疑地回过头,也是一眼看到他,随即嘟囔了一句,飞奔到他跟前,捂住他的口,粗鲁地不他拽入一边的巷道里。
“许久未见,是不是很想我?”
少年狡黠地一笑:“和你一样。”
随后,是偏偏中毒。
小骗子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雪,失落地问他,是否讨厌他。
“没有,我从来没有讨厌你,我……”
少年闻言,释然一笑,仿佛得到这一句话便已满足,随即昏迷过去。
再往后,他“见到”美丽的枫树林,白衣男子与白衣少年在树下紧密交缠。
……
他全部想起来了。
轩辕招尧忽然睁开双眼,双眸澄清而犀利。他不知刚才的那一切到底是在做梦,还是他根本一直没有睡着,但他的记忆已完全恢复,后脑勺已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
他的两臂情不自禁地收紧,清晰地感觉到小骗子好好地在自己怀里。他缓缓地低下头,对着沉睡的小家伙露出迷人的笑容,再无半分睡意,将人打横抱起,走向几步之外趴伏沉睡的骆驼。
正在守夜的易兰逢疑惑地看着他走远,随即听到骆驼后面传来温柔的唤声。
“偏偏,小骗子,醒醒。宝贝……”
易兰逢脸上一热,赶紧低头不再关注那边的动静,往火堆里添了一根木柴,心中暗暗称奇,只觉得不可思议:没有想到一向嚣张闻名的轩辕公子有如此让人惊讶的一面,还称呼轩辕偏偏为“宝贝”……
偏偏迷糊地醒来,揉揉眼睛,向左右看了看,声音软软的:“尧,怎么了……”
“小骗子,这几日委屈你了。”轩辕招尧捧着他的脑袋,叹息一声,用拇指抚着他的眉,轻柔地在他眉心落在一吻,随即唇瓣落在面前红润的双唇上,强势而热烈地深吻。
偏偏瞪大双眼看着他,等到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时,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双手将轩辕招尧的肩膀掐得紧紧的,目光落入他的眼中,不敢离开片刻。
“尧,你,你想起来了?我这是在做梦吗?”
“小笨蛋。”轩辕招尧眼底满是心疼,将他的双臂放在自己的肩上,让他跨坐在腿上,然后紧紧地抱住他,长驱直入地侵占让他怀念的甜蜜领域。
偏偏勾住他的脖子,无比热烈地回应。
尧都想起来了,他真的都想起来了!
这几天,他心里好苦,他却不敢说,也不知该对何人说。他无法接受尧将他们过去的一切都遗忘,说什么没有关系都是骗人的。但是,尧作为一片空白的人,一定比他更痛苦。所以,他不得不假装坚强,假装毫不在意。天知道,他想念他们默契的吻,想念他们默契的眼神,想念尧的拥抱,想念尧的一切。
心底积压已久的委屈与思念刹那间同时喷泄而出,偏偏一时承受不住这奔腾不休的情感,回应的动作渐渐慢了,随即将头埋入轩辕招尧胸膛,双肩无法抑制地耸动。纤细的双臂用力勾住男人的脖颈,不让他动弹。
轩辕招尧一怔,伸出舌尖在嘴角舔了舔。一滴咸咸的水珠。
轩辕招尧无声一叹,不停亲吻少年的额角,一手揽住他的腰,一手轻抚他的背。
“偏偏,我知道,我一定会想起来的,因为你在这里。”
“尧,我想你,很想你……”虽然你就在我身边,但那却不是爱我的那个你。
带着鼻音的,像是自言自语一样的告白让轩辕招尧的心口像是被挖了一块般的疼痛。这个小东西,会让他心疼死。从他们在一起至今,不管是在苗疆,还是在浩淼宫,以及后来在杭州参加武林大会,可以说,一直是他在护着这个小家伙,宠着这个小家伙。但是来了这大漠,自从他失忆,小家伙装作毫不在意,一直在逼迫自己坚强起来,除了照顾他,保护他,便是绞尽脑汁考虑方方面面的事情,无时无刻不在防备与算计,以便尽量做出最合理的安排。小家伙会有多累,他很清楚。
轩辕招尧抬起小骗子的下颌,亲吻他的眼。眼睫毛也是咸的,随即他的唇烙在柔软的唇瓣上,轻柔地吸吮舔弄。
“相信我,不会有下次。”
偏偏在他的安抚下,渐渐平静下来,被他的柔情弄得不好意思起来,肿着眼傻傻一笑,避开他的吻,将脸在他胸口衣襟上蹭了蹭,才又抬起头来主动凑过去,双眼亮晶晶的。
轩辕招尧失笑,两手捧着他的脸,合上双眼。两舌紧紧地纠缠,久久都没有分开,偶尔发出几声水渍声,在黑暗中尤为清晰,但两人都无心理会。这一刻,他们只想真切地感受自己的爱人的存在。
许久之后,直到偏偏没有一丁点力气轩辕招尧才将他松开,让他依偎在怀中,两人靠着骆驼避风。
“这几天是不是累坏了?”轩辕招尧将他的披风裹紧,怜惜地刮了刮他的鼻头,唇边的笑意如同以往一样坦然而开怀。
偏偏靠在他肩窝处,这一次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一点,不过,失忆后的你,仍然很信任我,我很开心,觉得你还蛮可爱的嘛。”
这小东西,心情好了,又敢开他的玩笑了。轩辕招尧笑意浓浓,在他臀上拍了一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