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庆成想出外看看,外面却围得水泄不通,天边的火光映红了半张夜幕。
距兵营不远的一处小偏营内尸横就地,鲜血蔓延开去,许多人甚至仅是一个照面便身首异处。这是前去缉拿李庆成与张慕的那队刺客,夜半时分刚睡下,不料张慕胆子竟是大得敢来袭营!
火一烧起来登时一片混乱,江湖刺客死的死,伤的伤,在火海中一片混乱,各自为战,正要反击时张慕却已成功脱身而走。
高嵩被惊醒,派出一队兵前去检视,只见满地尸体,俱是张慕一人一刀所为,杀了足足上百人。
正在安抚江湖人时,兵营内的为以烧了起来。
“高将军!”传令兵火速来报:“东营遇袭——”
调虎离山计!高嵩马上带人回援,东营内士兵本非武功高手,哪抵得住张慕一刀?张慕抢到西营骏马,继而带着海东青长驱直入,杀进了东营,将沿路人杀了数百,也不管营救李庆成之事,再次遁走。
高嵩马上唤起所有士兵,里三层,外三层将整个兵营围着,不敢有须臾懈怠。
然而这夜张慕却没有再来,只在距平原十里外的山上注视火把通明的军营。
李庆成看到外面守军越来越多,直到天明时还未撤去,便知张慕无恙,暗道这哑巴关键时刻果然聪明,便放了心。
翌日清晨,兵士们疲劳无比,高嵩不敢再多逗留,马上吩咐手拔营上路,穿过平原,进入定峰山脉地区。
整座定峰山北起玉璧关,东邻海岸线,大雪封山,山路难行,兵士又一夜未入眠,只得放慢速度。李庆成依旧坐在马车上,心想这时间多半张慕又要来杀人。
果不其然,刚进山走了不到二十里路,峰顶便突如其来地来了一场雪崩,那场雪崩阻断了全军,张慕犹如鬼魅般出现,在队伍末尾又杀了近两百人。
队伍一片混乱,高嵩疲于奔命,调集士兵筑成防线,手持强弩,随时警惕山上的伏击。
张慕早在昨夜就已把这处的埋伏准备好,岩石树木,堆积在峰顶,只待高嵩的军队走到谷底便发动第伏击。一击得手后不再恋战,立于大树上,观察高嵩的行军路线。
他已整整两夜未合过眼,眼中布满血丝,眉目间仍充满了战意。
李庆成在马车里说:“唤高将军来。”
高嵩在马车外等候,不敢入内,李庆成道:“你这次触了张慕的逆鳞,若想保全手下将士的性命,便乖乖按我昨夜说的做,否则你这三千人,不待见到四王爷,说不定就被他杀光了。”
“陛下。”高嵩道:“末将不敢……望陛下体谅。”
李庆成冷笑数声,不再劝说他。
风又刮了起来,军队走走停停,草木皆兵,拖慢了行军速度。
午间士兵起灶做饭,忽然又传来慌张叫喊,高处飞下如雨般的箭矢,覆盖了整块前锋队伍驻地,那是张慕昨夜从江湖人营中搜走的见血封喉的毒箭!
数十把强弩被装在树顶,扯一根绳便尽数发动,毒箭横飞,当场射杀了四百人,高嵩派兵去追,然而海东青在高空盘旋,所有追兵张慕看得于一清二楚,绕过小道反而从背后掩杀而来,又杀数十人。
人越死越多,整个军队开始惶恐,士气近乎崩溃。
这时间张慕又不出现了。
李庆成在马车上催促道:“做饭罢,肚子饿了。”
整个军营内弥漫着死亡即将来到的气氛,谁也不知修罗般的张慕何时会再杀出来,头顶犹如悬着一把利剑,午饭后高嵩清点兵士,发现又少了一队人。
“怎么回事?!”高嵩惊慌了。
“高将军!”有人慌张来报:“七营的弟兄们全死了!王爷派来的别军已全逃了!朝南边翻过山跑了!”
高嵩道:“方才怎么不听人来报?”
李庆成在马车内说:“被下毒了罢,你且去看看是不是?”
高嵩瞳孔涣散,匆匆去看,果然是埋灶造饭时被下了毒,这毒多半是昨夜从刺客们的营中搜到的。
张慕不知何时潜入了伙夫营,几包毒药下去,一顿饭便毒死了五百多人。
李庆成不禁暗叹,张慕实在比自己更狠,短短十二个时辰内便杀了上千人,连杀人不眨眼的刺客们都怕了,尽数脱离军队,各自逃生。
李庆成朝车窗外看了一眼,只见灰蓝色的天顶,海东青正在展翅翱翔,于南边山峰高处盘旋。
“别怕。”李庆成难得地安慰高嵩,说:“他现在去杀正逃命的刺客们了,一时半会不会再来,咱们还可以赶路,晚上寻个舒服点的地方过夜。”
所有兵士都已彻底胆寒了,张慕来无影,去无踪,无论走哪个方向他们都躲不开海东青的侦察,这么下去,迟早得全部交代在张慕手里。
高嵩没有说什么,继续带着所有人赶路。
当天傍晚,军队抵达谷底,高嵩派出两队人前往山上巡逻,却都没有回来。
兵士们彻底崩溃了,抬头望向天顶海东青,它就像死神派来的收割生命的鸟儿来回盘旋。
入夜时,有兵士在临时营地外发现了一个麻袋,麻袋里装满了染血的木牌——共计三百一十七个,全是刺客们的腰牌。
高嵩道:“全军拔营!连夜启程!”
李庆成在马车内说:“你想夜晚行军,白昼休整?高将军,我告诉你一件事,这么干只会让人死得更快。”
高嵩将信将疑,李庆成又道:“我倒是无所谓,我有马车坐,随你们喜欢就是。”
李庆成自己就是打游击战的高手,知道这队人已经士气涣散,再撑不下去了,丢盔弃甲作鸟兽散只是时间问题,他又吩咐道:“你让人去朝着山里喊,让张慕睡一觉,就说我吩咐的。他会听。”
高嵩马上派人照做,士兵们提心吊胆,睡下没多久,不料张慕的袭营又来了。
这次是细如牛毛的暗器,张慕整个人隐身在黑暗里,随手一挥,以漫天花雨手法洒出从刺客尸身上缴获的带毒暗器,士兵尚且在睡梦中连哼都不哼便被毒死,兵营再次慌乱起来,高嵩也顾不得去质问李庆成了,发动手以强弩朝着树林里一通乱射,只闻一声闷哼,也不知射中了没有,仓促拔营启程。
李庆成万万没料到张慕竟是这般不听话,只得跟随军士再度启程。
他时不时揭开窗帘看外头,见高嵩双眼通红,压力已抵达顶点,暗自心惊,只希望这人不要发疯,在张慕来救之前先乱刀把他李庆成砍死。
这一次所有兵士都以干粮充饥,开始急行军,掉队的高嵩不再等候,全部士兵换马疾行,穿越山谷。
整整一天,张慕都没有出现,李庆成一颗心悬着,不知他出了什么意外。
然而到午后时,张慕终于追上了这支队伍,此刻高嵩的兵士只剩一千四百余人。
第一声惨叫从队伍末尾响起,数名兵士被弩箭射下马去,殿后军陷入混乱,士兵们仓皇逃跑,高嵩吩咐副将看守马车,亲自按刀前去稳定部众,继而带兵追击。
双方都已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李庆成知道张慕撑不了多久了。
海东青在天空发出一声长鸣,朝密林东边扑下,高嵩吼道:“在那边!准备弩箭!”
四百人追下山谷,沿着结冰的溪流追去,海东青扑腾着飞过小溪,投入山洞内,高嵩纵马踏上溪流的瞬间又是一阵破冰声响,马匹惊慌嘶鸣,整条冻河破裂,冰水从裂缝内狂喷而出,人仰马翻,倒成一片,被陷进去两百人。
张慕无声无息纵马追来,一刀连着砍死两名士兵,冲进高嵩的亲兵队伍内,一挨得近前,强弩飞射时便分不出目标,不少人中了己方弩箭惨叫下马,高嵩调转马头,抽刀挡驾的瞬息间张慕已到了面前。
张慕嘴唇微动,不知说了句什么,高嵩未回过神,头顶发髻已是一紧被揪住,继而脖颈一凉,头颅被砍了下来!
张慕提着高嵩的头,策马转身回望,剩余百名亲兵恐惧退后,只见张慕满身鲜血,犹如地府爬上来的怪物,当即无人再敢应战,发得一声崩溃的大喊,仓皇逃跑。
顶上山路,千余名士兵看得清清楚楚,张慕所在之处距离山道太远,取不中准头,所有人都丧失了斗志,退到山崖旁。
张慕侧头看了高处一眼。
副将默不作声纵马前行,一路狂奔冲向山路尽头,士兵们不敢再战,尽数跟着副将逃了,山道上唯剩一辆孤零零的马车,两匹拉车的马不安分地打了个响鼻。
李庆成听到脚步声,醒了。
他揭开车帘,看见张慕犹如血人般站在车前,一脸冷漠,朝他伸出手。
“回家了,媳妇。”张慕说。
李庆成松了口气,说:“全被你吓跑了?路途有三天,本不用这般……”
话未完,张慕一个踉跄,倒在李庆成身上,李庆成慌了神,失声道:“慕哥?”
他意识到士兵们还没逃远,此处非久留之地,低声道:“慕哥?!慕哥!醒醒!”
张慕一身发冷,身上全是血,背后还带着弩箭的伤口,腿上、手臂上伤痕累累,李庆成简单检视张慕的伤,知道他连着三天都没有睡觉,大腿上还留着剜出箭簇后的腐肉坑,又找到一个盒子,里头只有救命的雪蛤,暗道真是此命不该绝。当即捏碎了雪蛤嚼烂,嘴对嘴给他喂下。
现在该怎么办?李庆成倏然又想起另一件事,这个梦什么时候才醒?
若能在梦里过一辈子,倒也不妨。
李庆成深深呼吸,解开车上套索,把张慕抱上马去,自己也翻身上马,让张慕趴在自己背后,以腰带将自己与他捆在一处,策马循来时山道逃离。
定峰山脉绵延积雪,抵达张慕第一次制造雪崩之处,李庆成正踌躇要朝何处走,张慕却醒了。
他浑身负伤,身体很重,心脏却依旧有力跳动,抬起沾满血污的手,摸了摸李庆成的脸。李庆成侧过头,张慕委顿地把头倚在他肩上,两人嘴唇轻碰,吻了吻。
“那年我就是这么带着你逃出京城的……”
“嗯,那年你就是这么带着我,逃出京城的……”
李庆成策马在积满冰雪的道路上小心前行,心中充满了说不出的温柔。
张慕闭着眼,倚在李庆成身上,每一下呼吸都如此灼热与粗重。
李庆成辗转离开山道,策马转向高处,夕阳西下,天地间满是流金般的红霞,两匹马,一只展翅翱翔的鹰,一前一后,穿过积雪皑皑的冰盖,化作茫茫苍天下的两个小黑点。
入夜,风雪又刮了起来,此刻仍未安全,然而大雪掩去了足迹,真乃不幸中的万幸,须得歇一夜了,否则张慕浑身是伤,恐落下病根子。
“找到间屋子,慕哥。”李庆成道:“撑住……马上就好了。”
山腰上的岔路口处,一座小屋出现在二人眼前。
李庆成摇摇晃晃,背着张慕进了那屋,木屋分内外两间,看上去不似久无人的模样,或本有人在打理,只是今年入冬风雪大,屋中人下山去避寒了。褥子薄被俱未收走,悬梁上还挂着发霉的腊肉。
“有柴火!太好了!”李庆成道。
张慕剧烈地咳了几声,翻身下地,李庆成忙让他躺回去,点上油灯,发现墙上挂着弓箭,角落里铺着干草,干草上还有张皮。想是猎户上山时暂栖之处,山中村落俱会盖一小屋,以便大雪封山时有猎人被困山中维生之用。
外面风雪越来越大,李庆成关上门,室内满是血气,汗味与脏污气。
张慕道:“庆成……”
李庆成道:“慕哥,咱们死不了了。”
张慕道:“你是九五之尊……”
李庆成笑了起来,搬过炭炉,翻寻片刻,又找到个铁锅,大叹真龙天子气运果然举世无双,便出去以锅装满雪,生起火来。
张慕躺下后仿佛又活过来了,低声道:“庆成。”
张慕竭力伸出手,李庆成俯身上去,这一吻直似天摇地动,缠绵激烈,唇舌间带着腥味,直要把对方吻出血来,李庆成也顾不得张慕一身血泥,只是发疯般地吻他。张慕不知哪来的力气,像头狼般把李庆成压在身下,身上伤口迸裂也顾不得,彼此都急促地扯对方的衣服,张慕赤条条的裸躯满布伤痕,一身尽是腥臭,李庆成也不嫌弃他脏,眼里蕴着泪水,抱着他脖子,在他唇上又舔又啃。
张慕的阳物已硬得笔直,蹭几下便流出水来,李庆成道:“你悠着点……现在别……”
张慕气息一窒,将李庆成按在床上,近乎野蛮地顶了进来。
那粗壮男根滚烫,又硬得如铁一般,一顶进来李庆成便痛得两眼发黑,堪堪忍着不大叫,只狠命咬着张慕健壮胳膊,感觉整个人快被顶死了,后庭疼痛难耐,然而张慕霸道地顶了几下,便深深插入,插在他的身体中,埋头亲他的唇,舌头肆无忌惮地探入。
李庆成眼里满是泪,近乎仇恨地看着他,张慕摸了摸他的头,闭上双眼,低头以鼻梁讨好地与他抵着摩挲。
“来。”李庆成急促喘息道。
张慕抽出后又深深顶入,李庆成感觉被顶中最难忍的地方,不禁呻吟出声,张慕抽插几下,李庆成被顶得胸膛通红,一种说不出的梗着的感觉仿佛积聚在喉中,张慕又封住他的唇,忽明忽暗的炉火照亮了他野兽般的身躯,血污一如为这赤裸猎豹涂抹上的原始的图腾,他的臀肌起伏,每一下都伴随着李庆成近乎疯狂的呜咽,直到许久后,他们彼此都剧烈咳嗽起来,张慕伏在李庆成的脖颈前猛喘,李庆成眼神涣散地看着小屋的顶上。
他们逐渐平息下来,李庆成感觉自己被插得出血了,以手指握着张慕那男儿之物,竭力让他退出来,后庭一片狼藉,两人胸口都沾满了李庆成射出的精液。
张慕抽出时李庆成仍有点抽搐,说:“痛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