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奴 第29章

阿丑得了两个馒头和一碗清粥,他吃了一个,还留了一个,想着那人早晨也是没吃什么的,便把吃的送了柴房去。

清晨的凉爽,微风淡淡,朝阳升起。金色的柔光照来,暖暖柔和,并不炎热,也不刺眼。

阿丑打了清水端到柴房去,推开柴房的木门,没见那人的身影,等他回头一看,那人在他身后。只挑眉望他,开口道:“你今日晚了。”

这人像是去晨练了,白玉般的脸上渗出细细汗珠,鬓发也是湿的,这习武之人每日都要练武的么?

“厨房活太多,今日府里有事……”阿丑听闻别人说今日二小姐会归府,如今不能称她为二小姐了,可得称了太子妃,府里正张罗着布置,就怕出了什么差错。

阿丑把水端过去,等着殷子湮梳洗,殷子湮只说晨练出了汗,要净身,让阿丑去打水来,再来干净的衣衫来。

阿丑自是去做了这些,在他眼中这人是金贵的,他们这些习惯人伺候的贵主,自然也习惯发号施令使唤人了。

阿丑去打了清水来,又拿了一件干净的衣,还好刘婶有多做衣裳给他,不然他是没几件送来给这人替换的。别的人终年也是那几件衣裳,他比别人多了几件,那也是刘婶为他做的,他向来是爱惜的,干活时怕将衣裳弄破,他多半是脱了再去干活,事后再穿了。

他虽爱惜衣裳,可也有衣破的时候,现在手里的这件衣裳就是缝补了的,还不止一处,不晓得这人会穿了么?

阿丑踌躇着,没把衣裳给殷子湮递过去,殷子湮轻轻一笑,那唇色艳丽如花。阿丑看得一晃神,没拿紧手里的衣裳,阿丑只感到手背有冰冷滑过,手里就空了。那衣裳就到殷子湮手里去了,殷子湮瞧了手上的布衣,只轻声道:“你还不出去,愣在这儿要伺候谁?”

阿丑并没呆愣着,只是一时晃神而已,那人没嫌弃这衣裳,还拿了去。他当那人会不悦,把衣扔了地上,没想那人竟接过去了。

有衣遮身,比没衣的好,荣华富贵殷子湮过惯了,早时还不习惯这些,在这儿呆了两日,倒是慢慢适应了。

等殷子湮洗好身出来,阿丑端着热过的粥等着,殷子湮看得一愣,那美面带着一丝疑惑。

阿丑见了他这样,不好意思地憨笑着,“这粥方才放着就冷了,又端到厨房热的,蒸馒头时今早刚蒸了,也热了一遍。”

“你可吃了?”殷子湮打量着阿丑,总觉得他瘦了不少,没前几日看着有生气了。

“吃了的。”阿丑把粥放到一旁,白面馒头也放好了,还有一叠小菜,那还是新管事留给他的,他没吃了,也留着。

这些清淡的东西,他吃了几日,也适应了,虽是粗茶淡饭,比不得宫里的吃食。可味道尝着还是行的,不是什么美的滋味,吃着清淡,也是不厌的。

殷子湮刚抬碗吃着,便听到外面来人了,喊着阿丑,听着声音就是急切的,像是有事让他去。

阿丑忙出了去,临走时同殷子湮说了,碗筷且放着,等他回来收拾。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府里忙了,人手不够,今早府里就打理布置了一遍,现在多人都道前厅去等候差事。后院人少,干活的忙着,便叫阿丑快去帮衬着。

阿丑来了厨房,新管事就让他跟着其余的奴仆端菜去前厅,这事换在以前可轮不到他的。只是新管事看他,是同别人一样的,没觉着他哪里不同了,何不能去前厅呢?所以才让他跟着别的人去。

阿丑少有被派到前厅帮忙,一来是刘婶怕他到前厅去,遇了大少爷,惹了事。二来别的人不愿同他一起,自是因他面丑,怕他惹了主子不高兴,若是有贵客来了,惊了贵客怎是行的。这样一来阿丑都是在后院干活的,前厅就没去过几次,只是从前老总管还在,他跟在总管身边倒是常到那边去。

府中比以往整洁干净,不是说以往不整洁,可现在就连头顶的房梁看着也是光亮干净的,看着就没一点灰尘污垢。

还没到前厅,隐约就有人声而至,听着是娇嫩的女声,轻柔轻柔的,细细的。而这声他是听过的,也耳熟,他同三少爷进宫时,她不是就笑过了么?那笑靥还是美的,只是少了什么。

跟在别人身后,端了菜到桌上,每一步每个动作阿丑都是小心翼翼的,谨慎着的,在这前厅可不能坏了事。

只是他老感觉有一道冷寒的视线落在他身,他不敢望了是谁,但能猜到几分,这府里如此厌他的,还能有谁。

夫人和老爷也是在的,只是阿丑不敢乱望了什么,端了菜上桌就规矩地退了出去。临出了门槛,身后又有娇嫩柔软的女声响起,阿丑只想着,她笑的还是那么美么?为何就是少了什么,不同从前那笑一样了?

第三十三章

阿丑同别的下人一样,都在门外候着,只听着里头的吩咐做事。

在外头站了有个把时辰,也没什么吩咐他去做的,每当差些什么或是添置些什么,别人的比他跑得快。倒是像怕他进去丢了脸面,惹得里头的贵人不高兴。

这府里的奴换了好些,有些不知阿丑幼时的事,有些却是知的。这不知道的,自然厌恶鄙夷他了,知道的倒也没如此小人眼光,只是也同他淡漠得很。

阿丑候在门外,就算没他去做的事,他也是不能离去的,得等到里头再没没什么吩咐了,才能散去一些奴仆。

等了好些时候,里头吩咐撤下饭菜,备好瓜果茶点,这又是一阵忙碌。

整顿饭吃好了,都过了午时了,里头散了些人,都是夏家的近亲,多半是权贵的门第。里头那贵人听说是下午便要回宫的,这才走了好些人,不然又得候着伺候,忙碌又劳累。

老爷和夫人同里头的贵人说了好些话,而后老爷有公务处理,便只有大少爷和夫人陪着了她了。

这时只剩了自家人在,也没那么多礼数了,也吩咐他们下去,不用伺候了。

阿丑这才是心中轻松了,正跟着众人退下去,里头出来一人,喊住了他。其他人又以为阿丑惹了主子不高兴,都走得快,怕沾了事上身。

“你倒是敢到这儿前院来了?”夏铭早些时候见阿丑来前院伺候,看了那丑面,就是厌恶的,倒是寻思着谁让他到前院来了。寻思不出来什么,倏然间记起了那东西了,正好也问问他,到底何得了那东西来。

阿丑不晓得哪里又得罪这大少爷了,便退开两步,不想与他牵扯。午时已过,那人还没吃早饭,必是还等他去送饭的。

“你怕个什么?本少爷有话问你!”那声冷了如冰,可那面确实微微笑着的。

随着大少爷的冷声响起,阿丑只感到肩头一痛,只转头一看,大少爷的手正紧扣着他的肩。似要捏碎他的肩骨了,皮骨都生生地疼着,阿丑忍着疼痛,应着声。大少爷只笑笑,放了手,叫他跟着走。

离大厅远了,大少爷才停了脚,回头见没人经过此处,从袖里摸出一个精致之。阿丑一见那东西,心头就急了起来,他要了许久都没要回来,现在出现在他眼前,他怎不欣喜?便是想要回来的。

夏铭拿着手里的东西,蓦然见阿丑那心急的模样,勾着唇,面容的笑意不减。没等阿丑瞧出他是何意,他就开了口道:“这东西你倒是在何处得的?”

此话一出,阿丑有些慌,大少爷这会儿来问这东西,是何意呢?那时候他不是都说了吗?现在竟又来问了。

“少爷不是知了吗?这……是拾得的。”看来大少爷并不是拿东西还他的,而是打听这东西的来历,这是怎么也不能说的了,就算又招一顿打。

“就你这不灵光的脑袋也别想哄骗本少爷了,骗些稚儿许还管用。”夏铭看着手里的锦囊,眼里渐渐冷了霜,俊美的面容也冷寒下来。

“阿丑不敢哄骗少爷,这锦囊确实是在外拾得的。”阿丑多次向夏铭要回锦囊,夏铭都是糊弄他几句,将他打发了去。阿丑要了好多次都要不回东西,只想着大少爷是不会看上那些东西,早晚会还了他的。现在大少爷又来问他,是何意他是不清楚的,只晓得怎的也不能说了真话,那人现在还在在府里呆着呢!

“你今日还不说了真话,可有你好受的了。”夏铭只冷冷笑着,捏着锦囊,似乎要捏碎里面装的东西。阿丑看着那手劲,真怕他把东西捏坏了,担又不敢说,只担忧着。

“阿丑说的是真话,是没哄骗少爷的。”阿丑刚说完,就见大少爷拿出一片金叶子,那细细的光亮在他眼前闪着,在烈阳下是刺眼的,可也是真的好看,那金叶子。

“这东西是宫里才有的,且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有,宫里有的人不多,也就那几人。”夏铭说着,还把那白亮的大珠子拿了出来,那耀眼的白光晶莹亮丽,那珠子圆润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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