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劫的谁?”应该不会是……
“皇帝!”
姚臬突然大笑,毫无形象,笑得前俯后仰。
果真如此,果真如此!
“即使到现在,刺杀皇帝就可得金万两还是没有变吗?俞衍,你有过一次经验,这次看来很顺利嘛。”他调侃似的拍了拍俞衍的肩,另手掂量着麻袋里的金块--好沉重喏。
“不算刺杀,我没出手,去到时,他就给了这个。”俞赐波澜不惊的话却是听得姚臬震惊连连,心底本该平静的湖面突然就被丢进一颗石子,荡漾开花,一层又一层,向着心脏边缘的彼岸扩散而去。
姚矢仁,知道他要归隐一事了吗?连俞衍会去刺杀他也猜到了吗?竟实现准备好万两黄金,这言下之意难道是--送你姚臬一程又何方何妨,万两黄金,便是这些日子以来的结果,便是他为生子而毫无理由之事的歉礼?
可笑,荒唐。
实在荒谬!
曾几何时,他姚臬的感情藏不住心底,开始在脸上肆意蔓延了?
他看着盯着他的七人脸上的表情在变化,无一不是为之揪心和隐隐的痛楚,想当然尔,他已经选择这些人,却还在为一个不要他的男人生气?
这算什么?
当即,姚臬麻利的绑好粗绳,手在麻袋上拍去几下,冲着俞衍眯笑:“行,看在你把我们的盘缠都带来的份上,你也一同去吧,不然大家都去,丢下你也说不过去。”
结果是七人都去吗?亏他当时还想着该怎么选择呢。原来这些不曾抛弃他的家伙,到最后,也不愿意乖乖的任他丢弃啊。
他笑了笑,慢慢走向马车,俞衍却是突然拉住他,脸上的坚定显而易见。
“我…… 喜、喜、喜欢你。”鼓起莫大的勇气说的吧,一看那番茄似的脸就知道,刚说罢,他似乎急了,忙争着抢着继续说:“我知道你现在不喜欢我,也不了解我,但是我会努力,我想做你的玩具。”
“哈?玩具?”姚臬本还是有些小小的震撼,毕竟要让一块木头说这么煽情的话也实属难得,可听到最后一句,他就想笑:“为什么是玩具?你听谁……哦……”
了然。于是他望向俞赐,只见俞赐望着天,无辜的眨着眼,似乎是在找星星?或者看天上有没有飞过猪啊牛啊之类的?
啧啧,坏蛋,竟然误导纯情的哥哥?
姚臬摇摇头,却是笑靥如花。
这是杜子腾跨上马车,拉住缰绳,不禁喊了句:“快到午时了,再不走,这后街就有百姓路过喽。”
“真的呢,那就走吧,一起。”姚臬灿烂一笑,牵着几人匆匆上了马车。
要知道,他之所以选择后门,正是因为这后街人烟稀少,不足以让人看见他姚臬,否则,这隐居一事,还不被闹得天翻馗驳陌傩崭€€苹盗恕?
天气,晴,万里无云,这样的日子,要多舒心惬意就有多舒心惬意,马车里,七人分两排坐着,嬉笑连篇,其乐融融,多么愉悦的场景啊,多么甜蜜的画面啊,杜子腾驾着马车朝城外奔驰,听见车里的欢笑声,不由得也哼起小曲来。
可,欢笑声中,姚臬的笑靥暗淡下去,听着周围的人声愈加遥远,他知道,他们就要踏出晋阳城,他就要离开这个生养他二十年的故乡,就要离开……姚矢仁。
该死的,真的很该死,既生臬,何生仁!不公,不公!怎能如此折磨,他凭什么要去想这头屎人。
欧夜先眼瞧见他的异常,凑到他耳边,小声问:“菊,你想睡吗?”也难怪,马车摇摇晃晃,跌跌撞撞,像级婴儿的摇篮,又见他垂眼无精打采,怕是困意席卷吧?
姚臬却是笑笑,而后摇头,接着莫名的将话题扯到田源八元的地方:“夜,你的事处理好了吗?这么快?怎么会呢?你是王爷啊,不可能说抽身就抽身的吧。”
普通的官辞官还乡都要经得批准,少说十天半月,多则一季半载,他欧夜还是个网页,一夜就搞定?假了假了。
“本来我也以为我得改日再去找你,没想到,皇帝说一切交予他处理,他已经做好安抚民心的准备,也择好晋阳王的二次人选,叫我安心去足以。”欧夜说这话带着一种崇敬的神情,那时姚臬从没在这个世人成为智囊的男人脸上看到过的神圣之色。
他只能震惊,只能呆愣,无法说出更多话语。
姚矢仁,你究竟有多能耐?能想到这么多事,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未来吗?
择官,岂是一朝一夕之事,更何况是百姓曾暗封为神的晋阳王爷,你处心积虑寻找合适人选,究竟是从哪一天开始?究竟,你的智慧,超越了多少人的存在?你知不知道,这样的你,爱过他,却又莫名其妙的抛弃他,他得不到你,那是有多么的心痛和惋惜。
只能祝福了吗?祝福你和皇后……
很抱歉,他无法真心的祝福,很抱歉,他还在思念着你。
“菊,你在想什么?”欧夜推了推有些恍惚的他,他这才如梦初醒,赔了个灿烂的笑脸,喃喃说:
“没什么,只是觉得……姚矢仁这家伙,还真厉害啊。”
是他的话让人觉得他有所留恋了吗?为什么马车里的笑声突然停止,所有人的视线都朝他射来,那种带着一丝疑问和心疼的目光,竟令他如坐针毡。
果果那惊人的泪腺似又开始作祟,水汪汪的大眼再度泛滥起来,只见他噘着小嘴,奶声奶气的问:“小菊,你忘不了小仁吗?他是很好啦,又强,虽然不会武功,但是他好聪明呢,你诈死的那一年,都是他在安慰我们,都是他让我们把你的躯体留下来,还放在天宫里,除了我们几个还有他命令的丫鬟,谁都不可以进去看你,他真的好厉害,可是,他已经有皇后了嘛,还有个皇子。”
这种事,不需要再三重复给他听他也知道。
姚臬只得叹息一口,摇头故作镇定,“你们想多了,我怎么可能惦记一个屎人,我可是有你们七个人的陪伴呢。对吧?”
一句话便让六人得以舒心,果果也狠狠的点头,高兴的“恩”着,正要扑进他怀里,却是被他轻轻推开。
“可不能光陪你们,杜子腾一人多寂寞。”他嬉笑着,掀开车帘将头探出马车,见四周景物已经不再是房屋幢幢,而是回归自然的平野山川,心境顿时开朗不少。
他将下巴抵在杜子腾肩上,暧昧的吹着他后脑勺的发,低声问:“累不累,要不要换个人来驾车。”
杜子腾腾出一只手向后揽住他,笑脸一如既往的灿烂美好,“没事,一个时辰都不到,累什么?”
“恩。”姚臬乖巧的点点头,享受似的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味道。
正要闭上眼感受风的吹拂,狭隘的道路上,突兀的出现一个老人的身影,那是一个一袭纯白衣色,皮肤亦白皙似透明,就连发丝、眉头、极长的胡子都是叫人惊叹的白色,宛如一个得到高人,更像太上老君,而这样的一个老人,手中拿着一个旗幡,幡上白底黑字潇洒挥舞着四个大字--算知天命,老人站在很远的地方,马车渐渐靠近,姚臬清楚的看见,老人捋着胡须,眼角的皱纹笑成一朵花,冲着他,切切实实的冲他姚臬,微笑。
“停、停车。”他也不知怎的,鬼使神差的让杜子腾勒紧缰绳,马车停在了老人身前两步之距。
众人探头以探究竟,而姚臬,迫不及待的下了车走到老人跟前,越是靠近这个老人,他月事感到一种无形的敬畏感压迫着他,令他不由自主的想要对这个老人恭敬,于是他颔首,冲老人浅笑着,随后礼貌的问:“老先生,请问我们是不是见过。”
他确实觉得眼熟,这个老人,这样独特的老人,他一定见过,可为什么记忆里很难找到那适当的片段来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