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炽(美强生子) 第16章

“呃……”福全缠开侍卫松绑的草绳,怒瞪了面前坐著的公良飞郇一眼,又连忙帮薛承远整理衣襟,焦心的叹道:“公子……”

薛承远拂了拂肩头,打量著厅堂内。既来之则安之,浓郁药味可以说明这里确实有人病了。

公良飞郇折腾了一夜也是又累又困,更担心著丛明廉的病情容不得拖延,看著薛承远,沈沈的就开口了。

“沅成学,你曾在燕径山下放走我们抓捕的犯人,上次却被你巧舌如簧辩驳的逃脱了。可如今我手中已有确凿的证据,能够证明你是沅西所派的奸细。”

“是麽?究竟是人证还是物证?”薛承远呵呵一笑,丝毫不显担忧的道。

“命都在我手里,人证或是物证重要麽?”

公良飞郇刚直的指尖轻触著桌几上的茶杯边缘,眯起眼睛略略仰头,睥睨著薛承远。

看来这人不但心高气傲,而且自以为是。薛承远轻咳一声,道:“公良大人言笑了,在下今日就是真死,难到还不能求个明明白白?”

“死?!”公良飞郇一站而起,向薛承远迈步而去,“没那麽容易。这拷问、逼供、堂审,行刑,都要照著肃图的章程,慢慢来。”

薛承远听後暗笑,而福全却紧张心虚的要哭了。

“那一切就都遵循公良大人的心意。”

“你就没有什麽要为自己辩驳的?”

这时,公良飞郇倒是对这番毫无挣扎之意的臣服显得有些不满。

薛承远沈默著淡淡摇了摇头。

“沅成学,今日倒是有个能够将功补过的机会,你要麽?”又是那冷冷的声音。

抓我来给人诊病就明说嘛,何必大费周章还搞这麽多威逼的名堂,薛承远心想。

“在下才疏学浅,怕是……”

“你不是近来在城南被人誉为神医麽?怎麽今日变得如此谦虚?”

公良飞郇才不信这番推搪,断然就截住了薛承远的话。

第一次在城河边对话,眼前这个人就曾说过当日在古庙自己不是不能说,而是不屑说。

“是治不了,还是不想治?”公良飞郇盯著薛承远,眼中闪烁著狠狠的质疑。

“在下愿意一试。”

不料薛承远却淡淡一声,答应了下来。

因为身份特殊,这些日子凡是登门为权贵诊病的事,薛承远都不愿前去,这才婉拒了许多邀请。

但今日能将公良飞郇逼到四更天还带著一队人马将自己硬押了回来,可见这个人在肃图队内的地位一定非同寻常。

更何况,医者总有怜悯众生之苦的胸怀,既然今日来了,为救人出力也是理所应当的。只是,这公良飞郇的态度就不怎麽令人待见。

“若是治不好,你的下场……”

“在下任凭大人处罚”薛承远此刻说的很是自信。

“好,爽快!”

   公良飞郇点头一诺,也很是满意面前男子对眼下处境的自知之明。

“去将他们的药箱拿来。”

“是,大人。”

公良飞郇重新坐下,道:“我就在这厅堂内坐等消息,你务必尽心尽力为他诊病,知道了麽?”

薛承远轻轻一点头,便提著药箱从容的走进了内堂。

眼看著他们走了进去,开始为丛明廉诊病,张固常也快步走到了公良飞郇身旁,想一解困惑。

“大人,咱们真有什麽证据……能证明他们是纤细麽?”张固常有些摸不著头脑。

古庙囚徒被放之後这件事一直就没有再查过,沅西会馆的事也是同样,所谓证据……究竟是什麽?

公良飞郇咽了口茶,淡淡说道:“说他是,他不就是麽?”

“也对”张固常恍然顿悟,点头附和道。

“他真的医术了得?”公良飞郇心事重重,又啜了口茶,沈声问道。

为了丛明廉能够活下去,今夜等於是孤注一掷了。至於此人的医术到底如何,说实话公良飞郇心中也没有把握。

张固常笃定的回道:“据查证此人确实医术了得。”

公良飞郇想起第一次相见时,那人单薄的身影,镇定淡然的神色,全身上下於清秀之中却透著铮铮风骨,别有一番不可言说的味道。没想到他竟是个……大夫。

若他真是个大夫,定是个超凡绝伦的大夫。

想到这里,公良飞郇“啪”的一声,将手中茶杯稳稳按压在了桌上。

月华如炽 25(美强生子)

第二十五章

而薛承远的医术确实没有让公良飞郇失望。

天幕刚刚微亮的时候,在薛承远的医治下,丛明廉的病情已经有了十分明显的好转。

陪在一旁的丛明成难掩感激之情,当众就向薛承远跪了下来。

“多谢沅大夫救命之恩”丛明成重重的一磕头。

“快起来。”

福全忙将他扶了起来。

“沅大夫此恩明成兄弟必定终生不忘!”丛明成执拗的依然跪著,感激涕零的道。

薛承远将药箱合上,微微一笑,道:“治病救人是在下的本分,无需多礼。”

公良飞郇站在门堂前也同样看到了这一幕,於是缓步走了过来。

薛承远看见公良飞郇向这床榻前走来,望著那张严肃的没有一丝表情的脸,薛承远端直将头扭了过去,对著丛明成说道:“他的病情还需要观察几日,若是五日之後气血通畅,康复就指日可待了。”

“好、好的……”

只因为公良飞郇的坚持,寻来这个能够用奇药医病的大夫,而为自己的胞弟在绝境之下寻得了一份生机,丛明成心中同样已不知该如何感谢公良飞郇。

“谢大人”丛明成有些哽咽的对著身旁的公良飞郇言谢道。

公良飞郇看看丛明成面容已经疲惫的不像话,拍拍了他的肩,“去歇著吧,这儿我会派人尽心守著,明廉一定会康复的。”

“嗯”丛明成点了点头,强忍下了眼中的湿润。

这番言辞之後,几人之间一下陷入了寂静,倒是福全开口了。

“大人,我们家公子已经诊完了病,是不是能让我们回府了?”

公良飞郇眨眼想了想,觉得在丛明廉病榻之前不适合说这番话,於是转身又走了出去。

丛明成,薛承远和福全於是都一同跟了出来。

“谁说诊完了病,就能放你们回去了?”公良飞郇冷笑一声,气定神闲的开场了。

“你!!!”

福全已经是忍了又忍,人善被人欺,现在豁出去跟他拼了心都有了。

还好薛承远一把将他拽住,“福全,别鲁莽。”

“公子!他这明明就是玩弄我们!”福全高声道。

丛明成见这架势,忙几步上前,走到公良飞郇身旁,低声劝道:“大人,不如就放……”

公良飞郇抬手示意他闭嘴,沈声道:“让你先下去歇著,这儿有我。”

只见丛明成脸色一暗,不敢再多顶撞,回了声:“下官告退”,说完就恭敬的退了出去。

共事几年,公良飞郇的脾性丛明成早已拿捏的清清楚楚,两人合作相处向来甚是默契。公良飞郇能够这麽说,也定是有他的考虑。

“奸细就是奸细,知道乾徽近来是如何处置敌国奸细的麽?”

公良飞郇神色凛凛,那气势像是这罪名早已确定,丝毫不容争辩。

说薛承远不气那是假的,但如此忍气吞声也只为寄人篱下还能给自己和福全找条活路。否则就凭他们两个外乡之人,又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与这威名远扬专门负责情报的肃图队抗衡?

“大人”这时薛承远笑了。

公良飞郇挑眉看著他,等著听这沅西来的神医如何辩说。

“大人如此兴师动众为这病榻上的人寻医,可见此人在大人心中也算是有些分量。方才虽已经用了药,但在下愚钝,总怕这几日若是药效控制不当,这性命……”

真是岂有此理,竟然还敢跟我来这一套?!也不看看自己站在谁的地盘上,在跟谁说话!

“砰!”公良拍案而起,怒目相视的喝道:“你还敢威胁我?!”

“怎麽敢?”薛承远唇角轻扬,犹若静潭般的眸子直视著公良飞郇,道:“在下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还望大人能够另请高明为病者医治……”

公良飞郇向来对沅西人毫无好感,这已经形成的惯性思维了。但眼前这个人,确实不那麽简单,柔中有刚不卑不亢,而能够有回天之力的医术,就更让人多了几分敬畏。

“你可以回去,但他要留下。”

丛明廉的病情还没有彻底见好,公良飞郇也不能大意,指著薛承远身旁的福全,做出了一步退让。

“公子!”福全虽说还是年纪轻,容易冲动,但为了自己家的世子那可是从来豁出命都不会含糊的忠诚,焦急的道:“公子,你快走,别管我了!”

薛承远听的出这“快走”是福全在对他说──离开玄仁这里太过危险。可天下之大,他们一路漂泊奔忙,到底哪里才会是栖身之处呢?

公良飞郇冷眼看著这一主一仆,不动声色。

留下他身边的人在这里做人质,就不信这个如此重情重义胸怀仁慈的大夫,能够忍心孤身而去。

薛承远按住了福全的手臂,道:“咱们又不是奸细,只不过四处漂泊,行医谋生罢了,没什麽好怕的。”

福全恨声道:“可是公子……”这份欺辱实在让人无可忍耐。

“没有可是,你先安心在这里呆几日”薛承远说著抬头直望向气势凛然的公良飞郇,道:“我相信公良大人为官公正,绝不会无凭无据伤害无辜百姓。”

那眼神交汇的一瞬,公良飞郇惊讶於那对方那从容沈静的目光中,居然焕发著如此坚毅勇敢的力量。

这绝对是个不可低估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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