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炽 26(美强生子)
第二十六章
福全被扣留在林涛馆的几日,薛承远每天都会按时来给丛明廉诊病。
但公良飞郇却再没露面过,开始薛承远还有些纳闷,这脾气大派头足的公良大人怎麽就舍得浪费了能够如此苛刻蛮横,欺凌自己的机会。
後来才从下人口中得知,原来沅西乾徽边境又出事了,对话完的那日深夜公良飞郇就早已带著一队兵马,赶了过去。
天下太平不过是一厢情愿的自欺欺人罢了,几国之间相互制衡,包括古潍在内怕是未来也难免一场恶战。
想到这里,薛承远心中不知怎的,突然觉得沈甸甸的。
经过薛承远精心的调理,十日後丛明廉已经能够略微坐起身子了。丛明成大喜,对薛承远以礼相待尊崇有加。
“沅大夫,当日公良大人或许多有冒犯,但……”
这一日,看著丛明廉缓缓将药喝下,丛明成坐在榻前,终於开口了。
毕竟多日不见,薛承远听他说起了公良飞郇,倒是有些意外。
“但……?”
薛承远看著他,表情淡漠。
“但公良大人的心地是很好的,只是这脾气……”丛明成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在他眼中公良飞郇就是匹脱缰的野马,这脾性真是没有人能够驯服的了。不但喜爱独断独行,而且甚为清高孤傲。
薛承远不置可否的淡淡一笑,没有评述。自己和福全如今不过是寄人篱下讨生活罢了,能够直起腰背不屈折尊严已属难得,又怎能苛求他人?更何况,是可以掌握自己性命死活的这一帮官吏。
“福全这几日可好?”
薛承远问道,他现在只是关心福全的安危。
“好,公良大人虽将他关在了後院,但每日在下都会亲去探望。”
听到这里,丛明廉沙哑著开口了,“沅大夫……”
虽说能够言语,但显然丛明廉内伤还未痊愈,说的吃力而含糊。
“多谢……您的救命之恩”丛明廉靠在枕榻上,望著薛承远,眼中尽是感激。
一向身体强健的丛明廉还从未受过如此重伤,那一日被常庆武一剑刺入胸腹後,徘徊在生死边缘的几日里,顿时似乎也想清楚了不少事情。
人生短暂无常,何必意气用事招致祸端?
“好好歇著,再过几日你就能下地了”薛承远也颇为欣慰的笑了笑,安抚著他的心绪。
“沅大夫不必担心福全的安危,在下……”丛明廉艰难的提了口气,断断续续的道:“在下会保他平安的。”
薛承远听他这麽说,也算是稍微安心了些。福全年少,实在不忍心他为了自己而受到任何折磨。
丛明成也赞同的点了点头,道:“是啊,沅大夫,这几日我们兄弟俩会禀明大人,将福全放回去,您就放心好了。”
“嗯”薛承远舒了口气,看著丛明廉兄弟俩,说道:“沅某初来玄仁,还未能结实几位友人,若是你们不嫌弃,那从今往後……。”
“沅大夫何须客气,从今往後我们兄弟俩一定会以诚相待,誓死回报大夫的救命大恩。”丛明成说的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含糊。
“多谢”薛承远合掌,端正的回礼。
果不其然,两日後的正午,福全平平安安的出现在了宅院门前。
“世子……!”
又一次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福全撂了包袱,撒腿就奔了过去。
“让我看看”薛承远拽住他,上上下下打量著,想看看福全有没有哪里受伤。
自从当年出逃以来,两人还从未分开过这麽久的时间,能看著福全回府,薛承远一颗悬著的心终於落地了。
“世子,我一切都好,他们没有为难我。”
“那就好、那就好”薛承远拉著福全就向厅堂里走去,朗郎一笑道:“我让藤儿他们这就去给你做些好吃的。”
“嗯!!”福全狠狠的点了点头,脸上映著多日来难得的快活。
薛承远本还想问问福全这几日的境遇,和他究竟是怎麽被放回来的。谁知话匣子还没来得及打开,宅院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是谁?这几日薛承远一直忙於为丛明廉奔走医病,医馆已经有多日没有开张了。
“去看看”薛承远对著身旁的小厮藤儿扭头吩咐道。
“是。”
福全刚刚回府,还没来记得喘口气,心中也没底究竟又有什麽事要发生。
“公子,是我们老爷派人来了。”
顷刻之後,藤儿走了回来,面色如常将一封书信递到了薛承远手中。
许忠岭?他会有什麽事?
薛承远拆开书信,速阅了起来。
原来许忠岭获悉前些日子他被肃图队带去了林涛馆,今日特来请他去沅西会馆叙叙旧。
“世子,您要去麽?”
当日在城河边被肃图队拦截下情景还历历在目,福全对如此邀约心有余悸。
“去,当然去”薛承远将书信合上,叹了口气,道:“正公对我们不薄,如此相约,怎能不去?”
月华如炽 27(美强生子)
第二十七章
真待薛承远到了沅西会馆,上了二楼厅堂,一推门,意想不到的一幕映入眼帘。
“世侄,你来了!快来见过公良大人。”
前一刻还在攀谈著的许忠岭忙站起身来,招呼道。
可正对面的公良飞郇却坐在桌前纹丝不动,连薛承远看都没看,只是轻呷了口茶。
原来他已经从沅西边境回来了?怕就是这一两日间的事吧。
见过公良大人?薛承远真是没这兴致,今日若是知道他也在此,自己恐怕根本不会前来赴约。
“正公今日找我有什麽事吗?”薛承远牵强一笑,行礼作揖问道。
“没事,就是找你来叙叙旧而已”许忠岭看这两人相互各不搭理的架势,脸色有些尴尬,赔笑著牵过薛承远的手臂,带著他在桌前坐下。
“叙旧?”薛承远握拳轻咳一声,淡笑著在公良飞郇对面坐下,道:“在公良大人面前,怕是叙旧也会无故惹来事端。”
公良飞郇没有说话,只是拿起茶杯又呷了口清茶。薛承远却看见公良飞郇那只拿著茶杯手腕上,缠著厚厚的白纱,看似这几日远行执行任务应当是受了伤。
别说是让我来为他诊病的,否则就是废了他一只手掌,也不过是小菜一碟。
“沅神医,这几日,过的可好?”
这时公良飞郇终於抬抬眉,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面前之人,只是薛承远记忆中那副历来肃然的神情,今日有了几分似笑非笑的味道。
“托公良大人的福,这几日过的还好。”薛承远有礼有节。
公良飞郇听後点了点头,又道:“明廉的病情大有好转,还要多谢……”
“不必,医治病者是在下的分内之事。”
薛承远无意听这番客套话,端直不留情面的打断了他。
公良飞郇倒也没怒,还是看看他,出人意料的微微一笑。
别说,当这张历来严肃傲慢的脸上露出笑意,成熟中带著几分诙谐的韵味,倒是挺迷人的。
若是平心而论,这真是张可以称的上“英俊”的脸庞。
“公良大人很是感激你为丛大人治好了剑伤,今日特地请我邀请你过来一叙。”许忠岭见状忙帮著答圆场。
一叙?有什麽好叙的?在叙出各种凭空捏造的口实,被扣上个奸细的名号?
薛承远想起那一夜的经历,怒从中来。
公良飞郇见薛承远态度强硬,倒是也不想勉强,呷过了满满一杯清茶,便站起了身子。
“今日多有打扰,先告辞了。”公良飞郇对著许忠岭作揖行了礼,就端直迈步向厅堂之外走去。
“唉……,大人”
许忠岭忙快步追了上去,一路恭敬的送下了楼。
“世子!你怎麽……”
不一会儿,许忠岭返了回来,进门就叹道。
“怎麽?”
薛承远纳闷,这态度已经不错了。就是一介书生,忍气吞声也是有限度的,更何况这人还无故押福全那麽多天。
“公良大人,今日过来,确实没有恶意。”
“他的善意承远更是无福消受”薛承远拒绝的直接,突然想起什麽又皱了皱眉,问道:“正公,你是怎麽介绍我的?”
这身份的事情万一说漏了嘴,接下来怕是又有一场腥风血雨了。
许忠岭压低声音,淡淡道:“只说是个医术超凡的世侄罢了,公良大人也没有多问。”
“哦”薛承远倒是安心了几分。
“他今日来,只是想问你初来玄仁,有没有什麽需要帮忙的地方。”
一口茶都喝的薛承远差些噎了住,没听错吧,他?!
“那你怎麽说?”
薛承远还是有几分好奇,这公良飞郇究竟是怎麽了?人前一套,人後一套,到底心里在想什麽?若是真的想帮他,为何当日在众人面前就能如此仗势欺辱他?
“我……,我还能怎麽说,世子你也知道近来玄仁风声鹤唳,当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