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他不要脸 第15章

  谢衣似乎没有这个意识,不耐烦地催促影卫快些。也亏得这位影卫足够听话,真的加快了动作。

  待到怀中一空,温行冲着那影卫笑笑,说:“辛苦你了。”

  影卫对上温行目光一瞬后也迅速挪开了视线,什么都没说,隐回了暗处。

  看着他较之显身时更为笨拙的身影,温行重新看向了谢衣,轻挑眉。

  谢衣扯出一抹笑,看似纯真实则暗含深意。“阿行,章安城有什么地方比较热闹吗?我想去玩!”

  温行思考了一会儿,说:“明日便是除夕,今日最热闹的地方属下倒是知道一个。”

  他所指的便是一条叫长源河的河岸。

  长源河附近有一棵终年不枯的大榕树,每逢除夕前一日就会有许多人聚集到大榕树下,买一块细长的红布写下新年期许挂在榕树上。

  不过这实为民间的活动,少有大家子弟会去凑热闹,所以温行也只是了解,倒是从未真正去参与过。

  谢衣像是颇感兴趣,迫不及待地催促温行带路。

  温行无奈地摇头轻笑,眸底不见一丝不耐,柔和得像一汪清水。

  “公子请随属下走吧。”他的声音中也早没了少年人的清脆,儒雅亲和,给人以如沐春风之感。

  谢衣嬉笑着与他并排而行。

  长源河并不远,他们两人还没走几步就已经听到了喧闹的人声。身边往来的百姓也愈发躲起来。再七拐八拐地绕过几个小巷,先映入眼帘的是密集而不拥挤的人群。

  文人墨客正在岸边吟诗作对,商人小贩则在不远处吆喝叫卖,眷侣小孩围在榕树旁为新年祈福……

  看似不同的圈子融入到同一幅场景中,和谐安宁。

  温行见状,伸手牵住了谢衣——越是人多的地方越是容易走丢,更何况谢衣还是初次出宫,周围的一切都太过陌生。

  正想扯住温行袖子让他带自己过去的谢衣感受到掌心的温度,蓦地愣在了原处。

  “此处人多,为免被人群冲散。”温行压低着声音解释,“还望殿下莫怪微臣逾矩。”

  他顿了一会儿,没听到谢衣的回答,又轻唤了一声。“公子?”

  “嘘。左边。”谢衣止住了温行再要开口的打算。

  温行依言偷瞥了一眼左边,就见一个身着黑衣的人站在不远处,似乎也在偷偷观察他们。

  他收回视线,眉间轻拢,假装是在同谢衣商讨事情,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三殿下的人么?”

  “应当是了。”谢衣飞快地说完这三个字,抬手指了一下那个黑衣男子身后的榕树,“我们去那边好不好?我也想祈福!”

  温行敛起了其余的心绪,纵容地道了一声“好”,又说:“先去旁边那个摊子买俩红布如何?”

  说着他又故意看向了男子身侧的那个摊子。

  谢衣点点头,欢快地说:“嗯,全听阿行的。”

  温行莞尔一笑,一边留意着那黑衣男子一边拉着谢衣过去。

  许是真的心里有鬼,那男子一见他们往自己方向走去就闪到了另一边去——但也只是到另一边去,并没有离开。

  温行瞅着他离得更远了些,放慢了脚步,低声问:“那个影卫已经被甩掉了,万一他挑着一个时机动手可怎么办?”

  适才温行带谢衣过来时特地七拐八绕的,就是为了顺谢衣的意摆脱那个蠢影卫。

  谢衣却像是不怎么担心,勾唇轻笑。

  “怕什么,不是还有阿行在么?”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是说好的四千字,补偿上一次的两千w

  ——

  感谢喵酱的地雷~抱住吧唧一口我就跑〃v〃

第十七章

  温行:“……”

  不过得到谢衣的回答他到底是松了一口气。还有精力开他玩笑,那必然是已有万全的准备了。

  果不其然,谢衣见温行不信,撇了撇嘴继续说:“好啦。方才甩掉那个是父皇非要派来的,我估摸着是要监视你的。我还有另外几个影卫,现在还跟着呢,放心吧。”

  温行安下心来,正好也已走到小摊前,不再停留于这个话题。他随意挑了两条红带子买下,又找商贩要了笔墨。

  “你打算写什么呀?”谢衣接过温行递过来的红带子,随口问了一句。

  温行歪头想了想,笑道:“大抵就是阖家幸福一类吧。公子您呢?”

  谢衣眼珠子一转,嬉笑道:“不告诉你。”

  说完他就抱住自己的东西去了不远处,以确保温行无法偷看到他写了什么。

  温行也不管他,笑了笑就开始写自己的。他抓着笔杆思考了一下,还是随手写下了“万事如意”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左右他也没什么别的愿望了。

  温行轻舒一口气,抖了抖红带子,让墨迹干得更快些。

  “阿行,我写好了。”谢衣笑着走回来,将笔墨丢回给温行。

  温行无意识地瞥了眼他手中的红带子。只见谢衣已将它折叠了起来,盖住上边的字迹,隐隐露出“安好”二字。

  他猜测或许是“诸事安好”一类,也就没多作询问,将笔墨还给商贩后道了声谢,拉着谢衣一同去到那大榕树旁。

  温行找了一个还有空位置的树枝将红带子系了上去,谢衣也有样学样,踮起脚尖废礼地系好。

  树上早已挂满了或新或旧的红带子,红艳艳的一片随着冷风轻轻摇摆,荡走了冬日的天寒地冻,徒留一片喜庆。

  许是谢衣看得欢喜,眸间闪烁起了别样的神采,盯着红带子的神情格外专注。

  温行也不打扰他,静静地等候在一旁。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就像一个挂着笑脸面具的木桩子。

  好半晌后,谢衣终于肯抽回神思。

  温行适时地提醒道:“公子,已将近午时了,可要前去用午膳?”

  谢衣眨了眨眼,像是不自觉时间过得如此之快,又愣了会儿后才点头赞同了温行的提议。

  温行装作随口问了一句:“还去梅娘那里么?”

  “去!”谢衣回答地快而果断,似是十分喜欢。

  温行纵容一笑,带着他往梅娘铺子的方向去,期间特地看了眼黑衣男子忽然消失的方向。

  梅娘的铺子主要还是提供早膳的,过了午时便关门。所以当温行带着谢衣过去时,铺子内已没有了其他食客。

  闲坐在门口的梅娘诧异地看着温行,问:“你们怎么过来啦?”

  温行无奈地轻叹一声,说:“我家公子非要来这儿,还得再劳烦一次梅娘了。”

  年近三十五的梅娘风韵犹存,秀眉微微拢起,抱歉地说:“我这儿也没准备多余的食材……要不你们还是换一家吧?实在抱歉了。”

  温行和谢衣对视一眼。最后还是温行上前一步礼貌道:“如此便不麻烦梅娘了,告辞。”

  梅娘眉间轻缓,微微一笑,摆摆手说:“下一次你们要再过来,梅娘我一定补偿你们一顿更好的。”

  温行友好地道了声谢,和谢衣一起转身离开了。

  路上,渐行渐远的他们收起了原本和善的模样。温行压低声音问:“公子,您确定您没有记错么?”

  今早在梅娘那儿用早膳时谢衣忽然想起了他为什么会觉得梅娘熟悉——不是因为五年前来过,而是因为梅娘的丈夫是三皇子的人。谢衣曾偶然撞见过梅娘入宫送东西给三皇子,只不过当时梅娘换了一副宫女的打扮,所以谢衣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来。

  长源河河岸所遇到的那一个黑衣男子正是梅娘的丈夫。

  只是照如今的情形来看,梅娘似乎没有加害他们的打算。

  谢衣的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沉吟片刻后说:“难道……是我们猜错了?也许三皇子还没蠢到这个地步。”

  温行回忆起前世丝毫不掩饰自己野心的三皇子,还是决定小心为上。“属下倒觉得还是谨慎些好。三皇子年幼又有这种心思,很容易会被别人利用。”

  前世那三皇子就是因着被人当出头鸟使,未及及冠之龄就失了圣心,甚至险些丧命。今生多了这么个好机会,难保他不会继续犯蠢。

  温行和谢衣一边继续低声私语,一边往着最冷清的城西去。

  比起城东的繁华安宁,城西这一块聚集的大多是底层勉强能混个温饱的百姓。

  或许是年关将近,平日里冷冷清清的城西多了几个一起玩闹的小孩,欢声笑语传递着他们最朴实的欢愉。

  “温行哥哥!”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见到温行,立马欢快地跑了过来。

  小男孩穿着破旧的棉袄,细细密密的针线一看就知道是几经缝补。其他几个类似打扮的男孩女孩见状,也一齐跟着了男孩身后。

  温行怕他们会冲撞到谢衣,将谢衣护在了身后,温和地对着小孩们说:“近来过得可还好?”

  “可好啦!”

  “温行哥哥我和你说……”

  小孩们七嘴八舌地说起了他们的近况,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最平淡最朴实的笑。

  温行嘴角噙着笑,认真地倾听着,忽然感觉袖子被人扯了一下。

  他冲着小孩们比了个手势,等他们都停下了才侧头看向皱着眉的谢衣,问:“是吵到您了吗?属下先替这些孩子们道个歉。”

  谢衣咬着下唇,片刻后才鼓起嘴不满地问:“他们是谁?你和他们很熟悉么?”

  他问得一点都不客气,周围的小孩们也好奇地盯着他,似乎一点儿都不害怕。

  温行这才想起自己忘记了解释,回答道:“他们是从小生活在城西的孩子,大多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属下见他们可怜,偶尔会过来给他们送点吃食,久之也便熟悉了。”

  打小生活在锦衣玉食中的谢衣不能理解什么叫做“吃了上顿没下顿”。前世他很少会离开皇宫,登基后没多久——大概就是温行死后的半年,他忽然染上重病,只匆匆传位给了一位皇弟就长辞于世。

  在他印象中,北朝应当是风调雨顺百姓和乐,他甚至连京城中还会有人过得如此艰难都不知晓。

  温行见谢衣怔住,猜到他之前应当是把人世间想得太过美好了。

  劝散了孩子们,温行拉着谢衣逛了一圈城西,体会了一次表面上的“人间疾苦”。

  “章安毕竟是京城,他们的生活对比起一些偏远地区的百姓来说已经很不错了。”温行感慨似的说完最后一句,一旁的谢衣已经沉默很久了。

  两人走到了城西的最西处,周围几乎没有了人烟。温行看着谢衣的侧脸,心念一动,停下了脚步。

  “殿下。”温行轻唤了一声,对上了谢衣看过来的视线,“微臣这辈子也不想奢望什么,但求您日后能勤民听政,给我大北朝的百姓一个更安乐的坏境。”

  刺骨的寒风插入两人中间,扬起阵阵寒意,谢衣却觉得这是重生以来和温行靠得最近的一次。

  前世他在温行的庇护下成长,多少会缺失部分君主该有的品性。但是今生不一样了,今生他的阿行不再愿意庇佑他,那么就换他来护住他的阿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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