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然随君心 第81章

仿佛已经过去很久,而事实上从那天至今,才不过几日。

眸色越见深沉,南宫苍敖那张眉目浓重深刻的脸上渐渐浮现一丝嘲弄,他不是未曾察觉君湛然对他有所隐瞒,只是选择不去深究而已,最终却仍旧无法接受如此结局。

“他不会有事的。”停在门前的脚步终究没有跨出去,南宫苍敖踱步而回,那张平静的;脸上不见任何情绪,那压在平静之下的阴郁却叫人难以确定他心中所想是否真如表面所见。

“鹰帅!就算我们楼主有万般错处,也不至于将他逼到这种地步!”忍耐了又忍耐,肖虎终于忍不住怒吼起来,明知面前的人是南宫苍敖,竟上前抓住他的衣襟,“什么不会有事?!你这是要逼死我们楼主吗?!”

黑影一闪,避过肖虎,南宫苍敖闻言面色一紧,随即漫不经心的挑了挑眉,“是他负我在先,我如此对他,也算是礼尚往来,你要怪,就怪你们楼主。”

阴鸩是听不懂为何这么说,肖虎知道内情,却是一知半解,也不想了解,“南宫苍敖!如果楼主出事,我要你偿命!”

怒吼声传出议事堂,引起鹰啸盟中众人的侧目,为何会和雾楼闹到如此地步,所有人心中都是一个谜。

“肖虎!”在肖虎冲上去之前阴鸩已将他拉住,肖虎早已无所顾忌,还要再骂,却看到门前之人脸色一变,“阴鸩,过去看看!”

塔楼之上,攀附着一个黑影,那蓬乱的须发和破旧的衣物,几人都不陌生,匆匆一瞥,阴鸩心知不对,立时领命而去。

塔楼耸立,黑墙之上已有血迹殷然,一具尸首坠落在地,已摔的辨不清面目,唯有血迹刺目,在地上慢慢淌开,尸体的一侧是摔的四分五裂的轮椅,紫铜木散落在地,轮上所覆的皮毛亦沾了血,再不复原来模样。

人影一闪而过,跃上塔楼,塔楼之上窗口都有铁栅,寻常根本不能轻易出入,今日,铁栅却在巨力之下拦腰而断,断去半截的铁栅上还有血迹,挂着一截碎衣。

就如南宫苍敖所料,坠楼的人不是君湛然,虽然不是他,但他却也付出不小的代价,能随着心掌控用以代步的紫铜椅成了祭品,换来的是寰宇三怪之中长舌怪的死。

长舌怪已死,塔楼之内的形势却未见好转,试想闻名天下的雾楼楼主竟也进了塔楼,其中的人又怎能平静的下来。

与寰宇三怪的争斗早就有人关注,不知什么时候起,围在君湛然与徐紫衣面前的人数渐渐多了起来,那一双双眼睛就如暗处的兽类,有的狂热,有的狰狞,被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包围,徐紫衣越战越是心惊,君湛然背靠墙面,动作依旧灵活,耗费内力使出的暗器和掌风却已大不如前。

“大伙儿加把劲,他就要不行了!”无常怪一张瘦长老脸布满杀机,老三在他面前被杀,他对君湛然再也不敢带有丝毫轻视之意,手上一道铁链,招招连环,发出巨响,撼人心魄。

“想想南宫苍敖把我们关在此地,过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难得来了个人物,不好好在他身上泄恨,岂不浪费了这大好机会!”独眼怪一只独目中寒光四射,阴测测的扇风点火。

手足被杀,怎能不恨,起初戏弄的心思也在长舌怪死去之后消失殆尽,他们就是要他生不如死!

“来来来,大家别停手,谁若拿下这鬼手无双,我便叫大家看看人称惊采绝艳的雾楼楼主是怎么成为我的禁脔的!”一个中年男子语声轻佻,相比他人面容更为白皙,细长双眼,容貌还算儒雅,眼底之色却颇为淫邪。

这便是赤炼蛇君,徐紫衣不敢掉以轻心,却不知她身上破碎的衣物早已引来不少目光窥视,每次交手,都露出一片白皙,已有不少双眼睛在暗处冒出红光。

君湛然双掌对敌,无暇兼顾她,身上染血,衣衫凌乱,也比她好不了多少,无常怪手中铁锁擅长远攻,他却苦于无法移动。

但饶是如此,只凭他那如铁石般的脸色,下手毫不留情的狠辣,已震慑不少有心加入战局的人。

“传言都说君楼主孤僻,我可没有想到君楼主还有这么一副俊脸,腿脚不便却是正好,大家都等着看好戏,你不如从了我?”在外围游走,寻找机会,赤炼蛇君言辞放浪,到了这座塔楼里他也只能勉强维持一身红衣,维持着他的“潇洒风流”,那暗红颜色在人群之中好比人血,他在此地收了众多弟子,专干那为人不齿的勾当,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供人取乐。

君湛然脸上冷若冰石,杀机四溢,若是此刻身怀毒物,定不会处于如此弱势,可惜的是塔楼之内人数众多,找死的人也多,他早已无毒可用,内力耗损过巨,让形势更为严峻,长此下去,他不得不破釜沉舟,考虑走最后一步……

听到赤炼蛇君的话,对他而言就像听到狗吠,他丝毫没有动气,这种冷静在此混乱之际却比勃然大怒更可怕。

背靠墙面,他平淡不见表情的脸上神情难测,不懂声色之间又有数具尸体倒在地上,就在这转瞬,看到这一幕的人恐怕都不会相信他的内力即将消耗殆尽……

分明双腿成疾,无法站立,本该处于弱势,在众人包围下,君湛然却像是面对一片虚无,申请不见改变,仿佛一个人和几十个人对他而言没有丝毫差别。

他只管出手,用最简单的方式,指尖微动便有人无声无息的倒下,最简单的方式也是最是直接,不需任何兵刃,仿佛有一条谁都看不见的勾魂锁在他的手中,他指向谁,谁便倒下。

但越是如此,赤炼蛇君就越是心痒,“好一个鬼手无双,果然无双,大伙儿想不想看看这样的人癫狂起来是个什么样子?”

塔楼早已令人疯狂,就连死亡都无法阻止这种疯狂,此地的人已知出去无望,死亡就如解脱,除了解脱,剩下的就是疯狂。

地上的尸体阻止了一部分人的脚步,也让另一部分人的眼中出现狂热,包围在君湛然之外的人越来越多了,冷不防的,徐紫衣的一边衣袖被人扯下,露出白生生的一截藕臂。

她面如寒霜,一跺脚,从还留在她手上的一截锁铐中不知取出了个什么东西来,朝外一扔。

那枚东西抛向窗外,无常怪的铁锁却在半道将它打落,他生性多疑,见徐紫衣懊恼慌乱,顿时一阵嘿嘿冷笑,“不管它是什么,都救不了你们了。”

她看到那枚被打落的东西掉入人群,不知去向,顿时脸色微微发白。

君湛然能忍能恨,心思缜密,自然不会错过这番改变,心中一动,“这是南宫苍敖给你的?”

徐紫衣忙于自救,哪里还有余力掩饰,“是他给我……”

他出招的动作霎时一顿,只听她继续说道:“也是他让我在塔楼里观察形势,要是真的危急,扔出这个东西,自会有人进来……”

话已说不下去,徐紫衣本就是勉强支持,要不是还有个君湛然,她早就被人擒下,到了此时,脚下一个不稳,便被一道铁锁困住了腰身。

君湛然却没有看她,自徐紫衣承认是南宫苍敖给了她一枚当做信号的物件,他便似突然忘了还在与人交手,忘了此刻身处险境,忘了徐紫衣已落敌手,双掌下意识的举起,出招,对敌,心思却去了别处,不知到了哪里。

眼前仿佛又看见那一双浓眉狭目,含怒的眼中就如海浪滔天,酿着风暴。

那是一双及时笑起来也依旧透着煞气锐利的眼,看着人的时候总是很直接,像抬头便可见到的天,宽广的不见边际,虽然宽广,也随时可引来闪电雷鸣,顷刻便能将人覆灭。

南宫苍敖,你到底是如何打算?心中泛起一股说不明的滋味,君湛然竟然再一次茫然起来。

“君湛然——”一个声音突然从高处想起,塔楼窗前,铁栅断裂之处多了一条人影,此人居高临下,一身旧衣须发杂乱,不知看了多久,苍老的面容在众人眼前一闪而过,犹如大鹏展翅,将交战包围之中的君湛然拉出战局。

六指郎君纪南天?!徐紫衣忘了自己所处的危机,万分诧异的抬头看人影掠过。

第79章 凶魔

“人先借老夫用用。”说话间,他已带着君湛然回到窗前高处,那身手来去无踪,无迹可寻,一时就连剩下的寰宇二怪和赤炼蛇君也大吃一惊,“是谁?!”

“六指郎君,你们难道没听说过?”徐紫衣不知道该庆幸还是担忧,有意轻描淡写的回答,令周围囚徒又惊又疑。

六指郎君纪南天有谁不知,当年的传说被人流传无数,即便是寰宇三怪和赤炼蛇君都要叫他一声前辈,他突然出现,将君湛然劫走,莫非他们有交情?

欺软怕硬是这些贼匪的天性,加之传闻影响,一大半人都踌躇起来,要是六指郎君果然是那个六指郎君,能将对方的内力化为己用,他们这些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纪南天。”断裂的铁栅嵌在窗口,君湛然就坐在窗台,不管纪南天是为何而来,眼下有这个机会,他暗自调息起来,“你去而复返,是什么缘故?”

身上衣物破损,发髻散乱,手上袖上更是带血,神色却镇定的好像身处牢笼的不是他,君湛然这一问,仿佛他才是突然出现,将人带出战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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