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芳华 第18章

  柳逸舟没有认出他的身分,只当是一般小厮。风情因为恼着柳冥竟没告诉自己要服侍的人是他师兄,所以便不肯主动将柳冥的消息告诉柳逸舟。

  其实柳冥也没打算将自己的处境透过风情之口让师兄知道。那无疑是让师兄更多担忧而已。他也是算准了风情的性格,若知道自己骗了他,必不甘心,虽不会对师兄不好,但多余的事也是不肯做的,所以干脆什么都没交代。

  风情知恩图报,为人也讲义气,当初是柳逸舟几次劝柳冥帮他医治的,这份恩情他记在心里。因此此时见柳逸舟落在安肃武手里被折磨成这般模样,他心下也是不忍,所以小厮的职责做得尽心尽力,只是在外人面前不敢表露,还要不时地表达一下轻蔑厌恶之感。

  这日他从那个姚大夫那里套了些话出来,知道柳逸舟还曾生过一个孩子,不由心中嘀咕。他本以为柳逸舟腹中的孩子是安肃武的,但看起来又不像这么回事,那就可能是柳冥的。

  这个念头让他十分不喜,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可是看柳逸舟这时好时坏的样子,人也总是一时清醒一时昏迷,风情还是期盼着他能早点好起来。若能平安诞下孩子,不管是谁的,只要柳冥开心,自己也就开心了。

  风情发觉自己这阵子心态越来越诡异了,恨不得€€自己一嘴巴。

  他是什么人啊!怎么沦落到这般地步了?做小厮也就罢了,还这样心心念念着一个眼里没你的男人,像什么话?看来要加紧练功了,别哪天又走火入魔了!

  风情狠狠下了决心。

  每过五天,风情便可以回趟瑞王府向柳冥报告柳逸舟的近况。

  柳冥知道师兄情况不好,却没想差到这个地步。风情第一次回去和他说,他便差点和安肃武翻脸,一定要亲眼看看师兄的情况。安肃武自然不肯,二人闹了一个多月最后还是安肃武让步,允许他去别院看望一遭。

  风情心下佩服柳冥的手段。瑞王这般老辣狠戾的人,这些日子竟被柳冥「调教」得服服帖帖,照他看,竟有些讨好的意思在里面。

  风情心下越发好奇。若不是他自己现在也有许多问题未解,不然一定派人好好探访一下柳冥的身世。

  「这个时候去,他刚服过药,一定正睡着呢。」风情好意提醒。

  柳冥似是笑了一下,又似忧愁地扯了一下嘴角,淡淡道:「他哪里肯让师兄清醒地见我。只要能看上一眼,我也知足了。」

  风情心头烦闷,没有说话。马车里只有他们俩,不过外面却是一干王府侍卫,驾车的更是白净云本人。

  柳冥似是知道他心情不好,忽然笑笑,道:「情儿,这阵子真是辛苦你了。你的恩情我都放在心底,总有一天会回报你。」

  风情的假名王青,青同情音,柳冥每次略提音调念这个字时,别人听不出来,他却知道有什么不同。

  风情回道:「公子说笑了。青儿是您的小厮,为您做事是应该的,哪里谈得上什么回报,折杀青儿了。」

  柳冥拉过他的手,按在他脉上。车外虽然有人监视,车内他们却看不见。

  他略皱了皱眉,一边和风情说着些虚话,一边给他喂下一粒丹药,在他手心里写道:遗毒已清,剩下的看你自己了。

  风情知道自己所中的毒颇让人头疼,柳冥不知费了多大工夫才能研究出解药,又要背着安肃武制作出来,着实不易,不由心下感动。

  他的嘴上一边应着那些废话,一边也回写道:你现在就给我清了毒,不怕我甩手不干了?

  柳冥低低一笑,忽然轻声叹道:「人的心啊……情儿,你若有一天想走,我绝不拦着你。」

  风情道:「公子又说这话。」

  柳冥笑了笑,打开车窗,倚在车厢旁,望着窗外不再说话。

  风情见他神色间甚是落寞孤寂,眉间压着层层忧云,明明是个少年,却彷佛经历了千年风霜雪雨,身心都已沧桑碎裂了。

  他不由后悔刚才写了那些话。凑过去笑道:「公子放心,青儿无论如何也不会抛下公子的。」

  柳冥回头看着他。

  风情鬼使神差地,也不知怎么地,就郑重地道:「情儿发誓,永远不会抛下你。」

  这话说完,二人都怔愣了片刻。

  柳冥神色复杂,笑着岔开话题,哄着他道:「好了,我知道了。青儿放心,公子也不会抛下你。」

  风情明明说的是「情儿发誓」,柳冥却回的「青儿放心」,这其中的差别,二人心知肚明。

  风情一时不知是失落还是难过,喃喃道:「我说的是真心话……」

  柳冥别过头去,望着车窗外繁华明媚的风景,不再说话。

€€€€上册完€€€€

  绿叶森林系列805

  作者:十世

  书名:刹那芳华€€下

  绘者:殊弥

  出版社:鲜欢

  出版日期:2012/12/11

  作品简介:

  失忆的风天翼任性张狂,却独独心系柳冥的深情,

  堂堂教主不惜主动引诱柳冥,委身承欢,

  只求能分得对方的一点点在意、一点点温柔。

  然而,当他恢复记忆,重掌魔教,

  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了异状……

  明明追逐着师兄,但仍情不自禁地对风天翼心动,

  柳冥恼恨着自己的同时,

  亡国弑父的血海深仇,对象竟直指师兄!

  一个是难以忘怀的初恋,一个是亏欠良多的真爱,

  究竟该是对谁尽仁尽义、又该与谁携手相依?

  人物介绍

  柳冥:十八岁。小时被师兄救起带到灵隐谷,对师兄极为孺慕深爱。个性倔傲强势、自私冷淡,趁师兄情伤时,占据了对方的心与身。为救师兄,不惜委身承欢于风天翼。

  风天翼:二十四岁,神冥教教主,身材修长,头发因练功是银白色,脸上喜戴面具,容貌俊美。起初想利用柳冥的体质替他生孩子,但后来被柳冥所吸引,注定结下不解之缘。

  封底文字:

  「师……师兄……」喝醉的柳冥在风情的身上律动着,情到高潮,忽然迷迷糊糊地唤了一声。

  风情不由大怒,猛地一巴掌拍到柳冥脸上,喝骂道:「混蛋!你睁开眼看清楚我是谁?」

  风情把他从自己身上推下去,艰难地爬了起来,赤裸裸地站在柳冥面前。这是一具矫健修长、比例完美的男性身躯,极有魅力。

  他居高临下地盯着柳冥,眉宇间尚有着未曾消退的情欲。

  「柳冥,我是谁?」

  柳冥秀长的双眸里满是迷茫,只能直愣愣地盯着他。

  风情勾起唇角笑了一下,弯下腰,挑起柳冥的下巴:「说,你刚才抱的人是谁?」

  「风、风情。」柳冥呆呆地道,心脏彷佛被什麽东西抓住,不能跳动了一般。

  第十一章

  到了别院,柳冥迫不及待地来到柳逸舟的房间。柳逸舟果然正在昏睡。他最近心律不齐,浑身浮肿,不能躺卧,只能靠在厚厚的软枕上,半坐半躺地靠在那里休息。

  柳冥看见他的第一眼,眼圈就红了。

  风情站在柳冥身后,见他小心翼翼、彷佛宝贝一样地轻轻握住柳逸舟的手,心里又酸又涩,不去看柳冥脸上的神色,径自出了房间,在外面耳房守着。不过他虽离开了,柳冥却不能单独和柳逸舟在一起。白净云像尊大佛一般泰然地站在一旁。

  柳冥哪里管他。他现在眼里只有师兄一个人。

  柳逸舟憔悴了许多,脸庞看着胖了,却是浮肿的。身上也瘦得厉害,只有肚子隆圆,看上去沉沉的。

  柳冥心情激动,强忍着没有流下泪来,努力了半天,才勉强镇定地去诊他的脉。

  柳逸舟的脉象沉屙,心律衰弱,似乎还没有腹中的胎儿康健。柳冥知他自从当年受伤之后,武功尽废,底子早已损伤了。若还在谷里,有他细心照料,这一胎定会养得好好的。只是……

  安肃武!柳冥想起他来,就恨不得亲手生剥了他!

  白净云不懂医术,看他面色阴沉,偶有愤恨之色闪过,不由沉吟片刻,缓缓道:「当初那两个月,王爷并未如何苛待他。这次将柳逸舟带回来后,更是请了城里最好的大夫为他医治。那姚大夫也有几分本事,曾是卫国御医,诊断他身子虚衰,有许多是从前的旧伤引起的,积得太深,才一并发作。」

  柳冥冷冷道:「师兄的旧伤我比你更清楚。若非他将师兄从谷里抓走,师兄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说到旧伤,那最重的旧伤,难道不也是瑞王爷所赐?」

  白净云一时无语。柳逸舟与安肃武从前的旧事,他也是知道的。

  当年柳逸舟与安肃武无意中相识,结为莫逆。安肃武骗他留在王府,日日暗中给他下「情种」。那「情种」是一种十分高深的迷药,可催动人心底的情欲与爱恋之欲。

  安肃武那时日日伴在柳逸舟身边,温柔细语,刻意勾引。柳逸舟受药性影响,不知不觉爱上了他。二人水到渠成,自然成了一对情侣。后来即使不用情种,柳逸舟也对安肃武情深不疑。

  再后来……柳逸舟是摩耶人,动情受孕,有了孩子。他与谷外人私通,似是犯了什么族规,一时不敢回灵隐谷去,便与安肃武商量要等孩子出生再回去。

  安肃武本是利用他,有了孩子虽是意外,却更合他心意,便骗他安心在府中住着,旁敲侧击地打探着消息。

  谁知那柳逸舟也不是一般人,竟不知怎么发觉了他的阴谋,又知道了当初情种之事,心志立即动摇。他对安肃武的爱恋本是出于药性迷惑,虽心底也有几分真情在,但毕竟不是发自本心,根基不稳。

  当时柳逸舟怀着七个月的身孕逃了出去,为了躲避安肃武的追杀和埋伏,也为了不让他知晓灵隐谷的所在,一路东奔西跑,用了三个多月时间,最终甩开了追兵,回到谷里。

  安肃武当时失去了他的踪迹,却知道他半路生下了孩子,只不知那孩子的死活。最后花了两年时间,终于根据一些蛛丝马迹和从其它地方得来的消息,再度找到柳逸舟,将他抓了回来。

  这些恩怨白净云都是知道的,包括当初安肃武对柳逸舟的追杀和下药,甚至有些埋伏还是白净云亲手去做的,因此对柳冥的恨语无话可说。

  柳冥心中恨意滔天,却知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道:「把师兄这些日子的药方拿来我看。」

  白净云让人将药方找来。柳冥看了大怒:「这些都是重子轻母、以母血养育胎儿的方子,这是将大人置于何地?」

  白净云知道安肃武对姚大夫的吩咐,让他一切以保下胎儿为重,却不知这方子对大人是有损害的,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柳冥气得发抖,撕了原先的药方,自开了一副新药,将风情唤来:「以后按这个方子给师兄抓药,再不许服从前的药方。」

  白净云却拿过药方,道:「这必须先请示过王爷才行。」

  柳冥冷冷道:「好,你去请示他。如果他不许,大不了我到黄泉去与师兄相会罢了。」

  白净云皱了皱眉,拿着方子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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