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从没想过这种地方也会有感觉,这明明是他的嘴,他的舌,他用来喝水吃饭,讲话斗嘴的地方,他本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却因为乌斯曼的一番胡搅蛮缠变得陌生不已,就像唇舌有了自己的主意,不再听命于他。
这“脱缰”后的狂野让他的头皮发麻,紧抵在花丛里的双肩和脊背更是瑟瑟颤栗,炎双拳轻握,原是想挣脱出乌斯曼的掌控,眼下却连指尖都是烧红一片,无力可使。
说起来他们有段时间没有亲吻了,最近一次还是乌斯曼喝醉的那晚……炎想起这件事,心悸得厉害,双颊更是滚烫。
“嗯……”乌斯曼舔着嘴唇离开时,端的是意犹未尽的神情。不,不只是意犹未尽,他的眼底烧红一片,就像是饥肠辘辘的野兽,费尽艰辛终于舔到一口猎物的鲜肉,接下去若不连皮带骨一起吞下,就对不起他的……
“让开!”炎猛地甩开乌斯曼的手,右脚也凶狠踹上乌斯曼的胸口。在一旁拿大顶的伊利亚一直偷瞧着呢,忍不住啧啧想:“完了!完了!君上这次要被揍死了!”
可胸口那股子兴奋劲是怎么回事,果然看热闹是不嫌事大的。
乌斯曼往边上跌倒,炎如蛟龙般帅气翻身,跨骑乌斯曼的大腿上,居高临下地瞪着他。
“炎炎,”乌斯曼微笑着,求生欲旺盛,“看在你也有感觉的份上,求下手轻点。”
“怎么不叫我师父了?”炎皮笑肉不笑,那略微沙哑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危险。
“徒、徒徒……儿觉得我们既是夫妻,似乎不太好做师徒……有点羞耻。”乌斯曼方才故意叫师父就是知道炎面子薄抹不开,那种带着暧昧的师徒关系只会让他脸红耳热,极为害羞,所以才那么叫的。
“你也知道丢人啊。”炎抬手,伸向乌斯曼的脸面。
乌斯曼忽地闭眼缩脖子,这已经是条件反射了,衣领子被粗暴地一把揪起,可他没等来炎的巴掌,而是一道柔软且温热的唇。
“嗯?!”乌斯曼吃惊睁眼,确确实实又明明白白的看到炎那浓密如蛾翅的眼睫毛,他亲着自己……极其炽热。
不止乌斯曼看呆,伊利亚更是目瞪口呆,这大张的嘴巴里都可以塞进一个拳头。
“这、这这……”伊利亚面红不已、又激动万分地想,“他们怕不是要在这里直接干起来吧?”
真没想到炎竟然是这么大胆的人啊!
伊利亚明知道不该偷看的,可是眼睛就是不由自主地瞄着他们,炎一手拽着君上的衣领,闭眼热吻着君上的唇,真是霸气非凡,而且他的侧颜真的好美啊。
那浓黑的睫毛在太阳底下亮闪闪的,像黑晶一样迷人,他和君上果然很登对。
只是君上有些“惊骇欲绝”样子呢,明明刚才也是霸气地将炎压倒了……
“炎炎……”在乌斯曼情难自禁地想要搂上炎的腰时,炎却飞快撒手退开了。
“我这也是领个赏。”炎望着一边被他们糟蹋了的残花败叶,耳廓通红,“你学的好,也有我这师父的功劳。”
“炎炎!”乌斯曼的眼睛狂冒红心,一条无形的狼尾巴更是甩到飞起。
他跳起来,想要飞扑到炎身上,炎却一个灵活移步,提起地上的剑。乌斯曼还想要扑抱上去,炎手里剑光嗖嗖一闪,将那用来练习剑招的粗木桩劈裂成三段。
“咚、咚咚!”
木桩滚到伊利亚的手边,伊利亚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地。
乌斯曼盯着三段断木片刻,收好狼尾巴,规矩站好。
“早啊,君上,王后。”菲拉斯来了,笑容满面,“原来你们都在这里。”
第91章 彩礼
“已经这么晚了啊。”炎看到菲拉斯, 把剑收进剑鞘, 沉声道, “等我洗个澡,就去上课。”
这段时间菲拉斯都在教导炎学习西凉语,还有身为王后理应知道的一些规章礼仪。
炎原本就是文武双全, 学那些东西自然不在话下。
所以,菲拉斯和炎相处得不错。不, 何止不错, 菲拉斯简直逢人就夸王后的聪慧。
“不晚, 这才刚到辰时,是你们起太早了。”菲拉斯微微笑着, 看到了地上的断木头。
“真是厉害的剑法。”菲拉斯点头称赞,“一看就知出自王后之手,出招干脆利落,剑剑致命。”
“雕虫小技, 不足为意。”炎拿着剑也不和乌斯曼打招呼就直接回房间洗澡了。
伊利亚向乌斯曼匆匆行礼后,赶紧跟上去伺候。
“菲拉斯,你说……”乌斯曼站在原地,怅然若失地问, “炎炎是喜欢我, 还是不喜欢我?”
“王后当然是喜欢您的。”菲拉斯笑着道。
“何以见得?”
“就冲王后只是砍了木桩却没伤到您半分这一点,就足以见得。”菲拉斯不住点头。
“你看见了?”
“嗯, 臣下从头到尾都瞧见了。”
“那给本王仔细说说,”乌斯曼严肃道,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现在的情况就是,”菲拉斯笑着道,“我才知道原来王后和君上一样,都是头一回恋爱呢。”
“什么意思?”乌斯曼知道炎的心在大燕皇帝那里,这是炎明确表态的事,所以他不懂菲拉斯在说什么。
“臣下这段时间趁着给王后上课也学到不少大燕话,比如这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当真是如此。”
“你竟敢给我卖关子?”
“可感情这种事不是自己发现会很无趣,”菲拉斯摆出无辜的表情,“对了,君上,我还学了一句‘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啊,还有一句……”
“谁要听你上课!”乌斯曼皱起眉头,不悦道,“也只有炎不嫌弃你€€嗦。”
“君上,您不会是在吃臣下的醋吧?”菲拉斯着急了,“女神可鉴,臣下不喜欢男子!”
“哦?那你觉得炎炎怎么样?”乌斯曼盯着他问。
“王后他聪明好学,为人勤勉,不愧是大燕出了名的礼贤下士的亲王!”一提到炎,菲拉斯就忍不住双眼放闪,赞不绝口,“教殿下念书当真是一件身心皆愉的事情,尤其他很有见地,能够举一反三、三三……”
“三什么?”乌斯曼满眼的杀气,冷冷道,“继续说啊。”
“君上,€€€€三思而后行啊!”菲拉斯扑通跪下,拉着乌斯曼的衣袖,就差泪流满面了,“臣下真的不喜欢男子啊。”
“一提到炎就面泛红光,眉开眼笑,还说不喜欢?!”
“这、这王后不是一般的男子,他那么出类拔萃,自然就……不不不!”菲拉斯越描越黑,“臣下的意思是……欣赏!臣下欣赏王后、敬佩王后,但绝无一丝爱慕之心!”
“哼,迟早拿你喂霜牙!”
霜牙正趴在一片树荫底下打盹呢,听到这话立刻站起来,露了一下又白又亮的獠牙。
“不不不€€€€不准吃我!”菲拉斯冲霜牙手舞足蹈地喊着,然后继续向乌斯曼求情,还说自己要是对王后动歪心思就被沙河吞掉,尸骨难寻,最后乌斯曼罚没他三个月的俸禄,这才了事。
“唉……”伊利亚正坐在浴桶边,抓着一把软硬适中的鬃毛刷给炎搓背。
炎的背肌紧实匀称,富有弹性,就像一匹身经百战、所向披靡的战马,给他搓澡着实是一种享受。
“你一直在叹什么气?”炎光着身子坐在浴桶内,胳膊肘搁在浴桶边,正闭目养神。
“还以为能看到好东西,结果没看成,换做你也会‘唉’个不停的。”伊利亚说。
“什么好东西?我怎么没瞧见。”
“就是……”伊利亚嬉皮笑脸地俯在炎耳边,“我以为你和君上会在花丛里脱衣服……”
伊利亚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炎那陡然炸开的肃杀之气吓得抓着搓澡刷就逃到琉璃围屏后头。
原以为炎会跳起来揍他一顿,但没想他瑟瑟缩缩地躲了一会儿,却只听得炎轻声叹道:“唉……”
“炎,怎么你也唉上了?”伊利亚探出脑袋问。
“不一样……”炎似乎在回答伊利亚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有点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伊利亚好奇极了,小碎步的回到浴桶边,认真问道。
炎抬头瞅他一眼,忽然出手,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擒住伊利亚的脖子,将他的脑袋摁进水中。
“咕噜噜!”水面冒着一串大泡,伊利亚使劲拍着炎的手,炎冷哼一声,松开了。
伊利亚钻出水面,热得面红耳赤,大口喘气着道:“炎……咳咳……我都看见你的鸡……”
“看见了又怎样!”炎根本不在意,瞪眼道,“你的重点歪了吧!”
“哪歪了?”
“我是在教训你不要乱说话!”炎斥责道,“你倒好,被水淹了还有闲心乱瞟。”
“不是我乱瞟,是正好看见的,而且炎,”伊利亚抹着脸上的水道,“就算我们都是男的,你也不能这么随意啊……”
“只有心存不良的人才会觉得不好意思……”炎忽然缩住口,惊觉:原来是这样的不一样吗?
方才他一直想着一件事,那就是他和乌斯曼的亲吻,与和卿儿亲吻时的感觉很不一样。
当然卿儿吻他的时候,他才只有五、六岁,而且亲的是额头和脸颊。
他和乌斯曼是嘴对嘴的吻,还舔了舌头,所以这不一样很正常,可炎这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就好像当他看着卿儿时,那感觉是无比的舒服,想要一直守在他身边,为他排忧解难。
但当他看着乌斯曼时心里很是浮躁不安,恨不得抓过他的胳膊狠狠咬一口,好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炎可以肯定这两种感觉都是喜欢,只是前者如沐春风夏雨,后者就和赴沙场差不离,时不时就会惊心动魄地干上一架。
所以,原来“喜欢”也是分不同种类的吗?
“炎?你在想什么啊?”伊利亚伸手在炎面前晃着,“快起来了,水都要凉了。”
“嗯。”炎起身,接过伊利亚递来的汗巾擦干身子,继而穿好衣服。
走出浴室是一片休憩的场所,铺着花色软垫,摆着几张茶台,放有成套的锡雕茶具和点心。
炎最初搬到€€琅宫时就和乌斯曼约法三章:一、不住同一间寝殿。二、如无必要,不会出双入对。三、不干涉彼此想要做的事情。
乌斯曼同意了,分了€€琅宫的第五层给他住,这一层有三间浴室、四座花园、两座廊桥、二十三间房。
炎还记得第一次来到这一层是由菲拉斯和雅尔塔陪同的,身后跟着一大堆的宫女和太监。
那日……
他们行走在笔直的铺满雪白地砖的长廊里,经过一间又一间门扉紧闭的房间,炎忍不住问:“到底哪一间是我住的?”
“王后,”菲拉斯恭敬地说,“从我们上来开始,就都是您的房间哦。”
“什么?”炎瞪眼,“可是它们都关着门。”
“哦!”菲拉斯明了,命雅尔塔打开其中一扇雕花大门。门推开之后,炎看到了亮闪闪的东西,竟然是一匹金打的马!和真马一个大小,马鞍是皮革的,嵌着红、蓝、绿三色宝石,都有鸽子蛋那么大。
金马边上放着一些镶金的器物,有扶手椅、花盆、水壶、铜镜等等。
“这些是君上送给您的彩礼,等到大婚典礼举行的那日会让您一一过目。哦,对了,给大燕皇室的那部分彩礼,君上也已经派人送过去了。”菲拉斯捧着厚厚的簿子,翻了翻道,“至于这匹金马,是三年前明月部落的族长送给君上的生辰礼物,君上这也是借花献佛,转送给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