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和亲 第139章

  “炎炎!”乌斯曼欲上前阻拦,“煜儿他是我的……”

  “乌斯曼!你站那别动!煜儿和你没关系……他是我的儿子。”炎护犊心切,满面凶煞,乌斯曼的面色亦苍白如纸,气息瞬间瞬凝,很显然炎的话就和拿刀子扎他心窝没差别。

  “你们这到底是怎么了?”伊利亚看着满面心碎却有口难言的君上,再看着出离愤怒、六亲不认的炎,急得原地直跺脚,“刚还你侬我侬的!怎么就吵成世仇了?炎,就算你再生气,怎么可以不让君上看孩子!”

  “因为他……不是君上。” 炎冷冷地盯着乌斯曼,眼眶却是通红的,“煜儿不能和他在一起。”

  “炎,你在胡说什么啊?”伊利亚也好,还是沈方宇,都觉得炎是不是气晕头了,伊利亚更是哭笑不得地说,“君上不是君上,那还能是谁啊?”

  “王后,您若是哪儿不舒服,卑职去请北斗大夫来……”沈方宇柔声说着,神情很是担忧。

  “他是……是……丹尔曼。” 炎突然闭上眼睛,众人看到泪水从他眼角滚落,更是愕然。

  “丹尔曼?” 伊利亚和沈方宇相视一眼,完全懵了。

  “炎炎,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谈谈,好吗?”乌斯曼眼圈赤红,紧握的双手轻轻地发抖,“我真的很爱你。”

  “你以为我还会信你的话?”炎望着乌斯曼,仿佛直到今日才认得他似的,眼里充满着失望,以及畏惧,“若不是丹尔曼主动现身,我是不是这辈子都不知道你是谁。”

  突然,炎又嗤笑了一下:“呵……就算我知道了,也还是搞不懂你是‘谁’。”

  “炎炎……”乌斯曼的眼泪簌簌落下,想要上前,“我……”

  “你别过来,我……呜!”炎的气息突然一窒,脸孔憋得通红,那模样像极一时气急攻心而失语,伊利亚赶忙上前拍抚炎的脊背,帮他顺气:“炎儿,你别那么动气,万一气坏了……”

  伊利亚话音未落,炎就猛地咳呛出来,好大一口鲜血!喷溅在孩子的襁褓上,连小脸蛋上沾着点点血腥。

  “煜儿!”炎气息依然不稳,却第一时间伸手擦拭小脸蛋上的血,煜儿哭得快要岔气,被炎那么一摸小脸,倒是缓和了些。

  “炎,你这是干什么呀!”伊利亚跟着哭起来,他看看像丢了魂魄似的君上,再看看极其崩溃、急促呼吸的炎,急得满头是汗。

  “把孩子抱走。”炎却把煜儿往伊利亚的怀里一放,“记得,除了景霆瑞、北斗和你们二人,不准任何人靠近煜儿。”

  伊利亚着急地望向君上,想知道君上是什么意思。什么君上就是丹尔曼,这种话怎么可能是真的。可是君上面白如纸,眼睛里只有炎,都没有看他一眼,更没有任何的指示。

  “王后。”满面震骇的沈方宇好不容易回神过来,他抱过伊利亚臂弯里哭闹着的小煜儿,问炎道,“卑职斗胆问一句,您说的话可都是真的?”

  炎不由看了沈方宇一眼,那又沉又痛、仿若分崩离析的眼神让沈方宇心头一滞,瞬时明了,不禁把怀里的小王子抱得更紧一些,然后对伊利亚道:“我们走。”

  “什么?你也跟着胡闹上了……”伊利亚看着沈方宇头也不回地往殿外走去,没办法只得重重一跺脚后,追了出去。

第152章 “乌斯曼,你到底想要什么?”

  沈方宇心下是骇然的, 这头皮一阵阵地发麻, 虽然不知道乌斯曼是怎么办到的, 但炎方才说的显然就是€€€€乌斯曼和丹尔曼是同一个人。

  这太离奇,太不可思议!这里面涉及多少阴谋,会危害到大燕吗?他沈方宇全然不知, 他只知道炎方才做出一个选择,那便是无论如何, 要先护住孩子。

  沈方宇的步子迈得又快又稳, 伊利亚跑起来才能追在他身后:“沈方宇!你倒是说句话啊, 就这么留下他们不管吗?他们看起来都像疯了似的!”

  “是的,都疯了。”沈方宇忽地驻足, 他的唇角流下一丝鲜血,难以抑制的怒火让他咬破了嘴唇,眼里满是愤恨:“乌斯曼竟如此摆布炎,早知如此, 我就不该退让的……”

  花园里,忽然出现大批的西凉侍卫。

  沈方宇怀里抱着嗷嗷直哭的小王子,他们当然不会让他离开。

  济纳雅莉站在头一个,她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但从沈方宇的表情里看出了不一般。

  “沈方宇, 你带着小王子想去哪?我可没接到君上让殿下离宫的旨意……”

  “不管如何,我今天是一定会带殿下离开这里的。”把孩子送到景霆瑞那里是炎的嘱托, 沈方宇觉得哪怕要与济纳雅莉兵刃相见,也一定要完成对炎的承诺。

  伊利亚看到这么多士兵包围着他们, 脑门上都是汗,但很快,沈方宇带来的大燕侍卫也纷纷冲出来,列阵迎敌。

  伊利亚看到这一触即发的阵势,又急又慌的抓乱头发:“真他娘的全疯了吧!”

  “叮叮当当!”激烈的短兵交接之声!

  “快!拦住他们!一个都不准放走!”是济纳雅莉用西凉语在嘶声叱呵!本就纷繁杂沓的脚步声更是炸裂般砰砰作响,外边又来了一拨侍卫,与沈方宇的卫队激烈地纠斗在一起。

  炎听着那声响,赤红的双眼一直瞪视着乌斯曼,眉头亦深深拧起着:“乌斯曼,你下旨让他们走。”

  “炎炎,我不能让煜儿离开……”乌斯曼完全不知丹尔曼是怎么出来的?更不知他瞒着自己做过哪些事,在事情明了之前,煜儿留在宫里是最安全的,至少还有武卫营保护他。

  炎冷冷一叹,转身就往殿外走,然而他才走出两步,身子就被什么东西捆住而动弹不得。

  “什么!”炎猛一挣扎,那东西就捆得越紧,他低头清楚看见衣袖上都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炎炎,我不能让你出去。”乌斯曼抬手操控着鸦灵之力,它就像一条扭曲的气流从乌斯曼的掌尖而出,从肩膀开始往下绕行,形成十多道螺旋圈,牢牢锁套住炎。

  不用鸦灵之力的话,乌斯曼根本拦不住他。

  “你放开!”炎€€目切齿,怒不可遏,“乌斯曼!别以为我不会杀你。”

  “我知道你会。为了保护煜儿,你什么都做得到。可是炎炎,我也是煜儿的亲生父亲,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伤害他的,你让他留下来吧。”

  “你不配做煜儿的父亲。”炎疾言厉色道,“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我甚至都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

  “炎……我确实和普通人不一样,我不是从娘胎里生出来的,我出生在祭司塔的祭台上,在那充满血腥和痛苦的仪式里,承受着一个孩子根本不可能承受的痛苦。一次又一次,我皮开肉绽、筋骨寸断,血淋淋得像被乌鸦啄啃过,就这样……我降生于世,拥有着鸦灵之力,我确实非人,但我也确确实实地活在这世上……”

  在记忆被解封的那刻,乌斯曼也回忆起那惨无人道的施法过程,白木法虽然成功的“创造”出了他,但因为鸦灵之力太过强大,而孩子的躯体太过弱小,于是他的力量时常暴走。

  而丹尔曼会趁他虚弱的时候冒出来,鸦灵之力也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

  白木法从未想过还会发生这样的事,连同神女先知再次举行仪式,让他一次又一次的“降生”。尔后又因为他力量的不稳定,造成不少鸦灵术士的死伤,不得不进行封印仪式……对乌斯曼来说,就好比往骨头里扎入一枚枚铁钉,不管是承袭力量还是封印力量,都是极其痛苦的过程。

  而这所有的痛苦都由他来承担,同时他也拯救下了€€€€丹尔曼那幼小残破的躯体。

  “你说什么……生于祭台?”

  对于乌斯曼来说,祭司塔也好,还是鸦灵之力都是从远古传承而来,所以并不会感到惊奇,但是对于炎而言,那无异于天方夜谭,还是最匪夷所思的那种。

  人怎么可能出生在祭台?炎越发觉得乌斯曼是个“妖怪”,因为只有妖怪这种东西是他从小知道并且能够理解的。

  而炎,从小最怕的就是妖魔鬼怪了。

  “炎炎,不管我以何种方式来到这个世上,我依然是我,和丹尔曼是不同的。我不会伤害你或者我们的儿子。”乌斯曼恨不得剖开自己的心,来向炎证明自己句句属实。没能察觉到丹尔曼的动静,是他的严重失误,让丹尔曼趁机向炎下手更是罪不可恕。

  “在你说‘不同’之前,可有认真照过镜子?除了头发和眼睛的颜色不一样,你们明明就是同一个人!”炎的内心已经完全崩溃,声音更是嘶哑,“你说你不会伤害我,可你现在就用鸦灵之力捆着我,不让我出去救煜儿。乌斯曼,对你来说,我是不是特别好骗?从我遇见你的那天起,你就一直耍着我玩。先是假扮西凉商人接近我,再来又骗我结盟。你自己说,你派过多少细作来刺探我?连我最信任的萨哈也是你的奸细……对了,你还在我不知情之下,睡了我两次……呵呵。”

  “炎炎……是我不好,一切都是我不好……”乌斯曼哽咽着不住道歉,他那时还不知自己对炎抱有爱意,他对人的基本情感都严重缺乏认知,表达喜爱的方式更是错得离谱。

  “你不用和我说抱歉,我明知道你是这样狡猾无耻的人,还……”炎的身子摇晃着,眼泪再次夺眶而出,“我这是喝了迷魂汤,还是自我作践,怎么就爱上了你……一个满口谎话的混账!哪怕是现在,你还在说你和丹尔曼是不同的,还想继续狡辩!乌斯曼,你明明什么都清楚,却什么都不说。让我连睡在自己枕边的人究竟是谁都不知道!你太无情!我只要一想到丹尔曼随时都可以杀了我,杀了煜儿,我的心……就好痛,煜儿还这么小,如果他因为我而稀里糊涂的死掉,我也活不下去。”

  炎真的无法接受让煜儿生活在如此危险的境地,而促成这一切的还是自己,是自己毫无察觉,与狼为伍!

  “炎炎,我会解决丹尔曼的,我向你发誓,我一定会找出一个办法,让他彻底消失……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你信我……”乌斯曼六神无主,声音发颤。从炎的话里他听出决绝之意,为了保护孩子,炎可以连命都不要,何况只是舍弃一个满口谎言的夫君。

  “乌斯曼,你到底想要什么?”炎却打断乌斯曼的话,目光如霜。

  “我一直以来想要的都只有你。”乌斯曼定定地望着炎,肝胆俱裂。

  “我?你不是已经得到了吗?我们连孩子都有了。”炎冲乌斯曼不冷不热地一笑,“所以,你现在可以放了我吗?”

  “炎炎。”乌斯曼再也忍受不了,上前想要去轻抚炎的脸颊,但是炎侧脸避开了,那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乌斯曼,让我和孩子走吧。”炎眼睫低垂,复又抬起,“还是说,你想要多睡我几次,还是那个丹尔曼也想睡我?你们不是一直在戏耍我?”

  “不,炎炎……”

  “不是就放我走!”炎狠瞪着乌斯曼,“乌斯曼,这辈子我最后悔的,就是着了你的道。”

  “炎炎……对不起,我不能让你走。”乌斯曼落着泪,一掌击晕了炎。

  景霆瑞抱着小煜儿进殿来时,就看到乌斯曼用力抱着炎,跪坐在地上,无声的哭着。

  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景霆瑞一时沉默,倒是沈方宇看了他们一眼,小声地问济纳雅莉:“怎么办?”

  济纳雅莉从没见过这样悲痛欲绝的君上,而方才景霆瑞带兵冲进来,及时阻止他们的内斗之后,就把乌斯曼和丹尔曼的事情简单解释了一下。

  济纳雅莉听得一愣一愣的,乌斯曼和丹尔曼是同一个人,至少身体是同一个,这怎么可能?!这么多年来,她可是无数次想要刺杀丹尔曼,幸好没成功。

  伊利亚虽然已经知晓,可是再听景霆瑞说一遍,依然听得如坠云雾。祭司塔居然这么厉害吗,能把两个人合二为一?还是把一个人一分为二,那炎嫁的到底是君上,还是丹尔曼?他整个人都是懵呆的。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不知是生气打不过沈方宇还是单纯心疼君上,济纳雅莉发起脾气,“你问我,我去问谁!”

  景霆瑞沉沉地叹口气,抱着哭累了,正在睡觉的小煜儿,走上前道:“你就这样抱着炎直到地老天荒,炎也不会留下来。”

  “……。”乌斯曼的肩头微微一颤,反倒把炎抱得更紧。

  “炎从小就拧得很,认死理。说真的,我从没想过他真的会和你在一起,毕竟他那时是那么讨厌你,”景霆瑞继续道,“他能摒弃前嫌地嫁给你,还给你生孩子,说明他是真的爱你,而他既然爱你,就不会轻易放开你。所以,不管他现在说了什么话,你都不要太当真,不过都是些气话罢了。”

  “气话?”乌斯曼缓缓抬起头,双眼红得不像话,“可是炎炎,真的很讨厌我……”

  “这么大的事,他一直被蒙在鼓里,还是丹尔曼突然跑出来挑明的,换做谁都会受到不小的惊吓。”景霆瑞轻揉了一把小煜儿的脚丫子,“他还当了爹,自然要替孩子考虑,才会又气又惊,恨不得立刻与你斩断关系。等他回过神来,会想明白这事情没那么简单,他一定是把你当成妖怪了吧?”

  “……。”乌斯曼没说话,但那受伤的表情足以言明。

  “你应该早点打晕他的。”

  “什么?”乌斯曼拧眉,甚至有点生景霆瑞的气。

  “这混小子一旦认定什么想法的时候,特别难沟通。你越解释就越火上浇油,倒不如打晕了再说。”

  “所以,炎炎讨厌你不是没理由的。”乌斯曼的眼神幽怨极了,“你出的什么鬼主意,我是担心炎炎气坏身子,不得已才放倒他的。”

  “可这结果不都是一样的吗?”景霆瑞说道,“把炎放床榻上去,然后把你的儿子抱去。”

  “你抱着煜儿吧。”乌斯曼嗓音沙哑,“他在你怀里很乖。”

  “是的,摄政王,这孩子很喜欢你。”沈方宇也注意到了,小煜儿方才一直哭嚎,哭得小脸通红,都快岔气了,不管他怎么抱,怎么哄都没用,可是景霆瑞来了,这娃一到他手里,被他轻轻地颠了两颠,立刻收住哭声。

  “不亏是当爹的人。”伊利亚知道景霆瑞有一儿一女,这哄孩子果然有一手。

  “你说过,用不着我帮你们带孩子。”景霆瑞额头上的青筋突跳着,至于他这么会哄孩子,那可是从带卿儿就开始的,还有卿儿的弟弟妹妹们,自然很有经验。

  可这不意味着他还要给乌斯曼和炎的孩子当保姆,外头这么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炎原本就说,要把煜儿带给你照顾。”乌斯曼应道,“你就安心带着他吧,我不知道丹尔曼何时会出来,我带着煜儿会有危险,还有,你们就住在宫里,我会安排好的。”

  “……。”这是强塞过来的意思吗?还说什么安心带着。景霆瑞眯起眼,心里一通腹诽:这两人是吃准自己奉旨而来所以没办法说不?他算是明白了,炎怎么会看上乌斯曼的,他们两根本就是“什么锅配什么盖”,登对得不能再登对了。

  “伊利亚,你留在这里照顾炎炎。”乌斯曼却不再理睬景霆瑞,而是小心翼翼的抱起炎放到床榻上。

  景霆瑞看了眼在自己臂弯里睡得安逸的小煜儿,再看看有意回避自己目光的沈方宇和济纳雅莉,还能怎么着,只能拉长着脸带着娃儿走了。

  “他要不要紧啊?”济纳雅莉望着景霆瑞的背影,“看起来很不爽。”

  “摄政王自从来到这里,就一直被君上和王后牵着鼻子走,难免会不开心,但他很疼孩子的,你大可以放心。”沈方宇道。

  “我去加强王宫里的戒备,”济纳雅莉神情严肃道,“这宫里随处可见大燕士兵。”

  君上和王后一闹矛盾,大燕士兵立刻举刀相向,济纳雅莉明白到这大燕兵到底是向着大燕人的,而景霆瑞刚才还带了一大拨人马来,她得调动武卫营去制约大燕兵。

  “济纳雅莉,你不用紧张,我们不是敌人。”沈方宇解释道,“这都是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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