抠门夫夫种田记 第9章

“我在院子里守着,你去村长家,请老村长过来。”刘氏咬咬牙,“就照实说,你爷闯我屋里去了!”

沈慕都囧了,不知道他娘怎么就对上他爷,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虽然事实确实是沈老汉进了刘氏的屋,可这话好说不好听,背后蕴含着巨大的信息量。也不知道刘氏怎么就为了毁沈老汉,连自己的名声都能搭进去,这种招数简直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啊。

而沈老汉此刻已经在屋里翻找了起来。翻来翻去,目光还是落在刘氏床头的柜子上。

没办法,那柜子上面明晃晃挂着一把锁头,不就是在告诉人“钱在我里面”吗?

可是没有钥匙,沈老汉打不开,拿不着钱。也别想问刘氏要钥匙了,刘氏不但不会给他,此刻还在院子门口嘤嘤哭了起来。引得邻居都垫着脚往他们院子里头看。

沈老汉知道他闯儿媳妇屋子闹得有些不好看,可还不是因为刘氏这个不孝的不肯把钱乖乖拿出来?现在居然还这么不要脸把这事儿给张扬出去!

沈老汉咬咬牙,干脆把那柜子整个儿搬到了院子里去,又找东西来砸锁。

等老村长被沈慕请来的时候,看到的画面就是刘氏坐在院门口哭,而沈老汉在院子里,拿着块石头砸锁。不高的院墙三不五时的冒出来个看热闹的脑袋,瞧见老村长铁青的脸,又讪讪的低了下去。

“你们这是干啥,还要不要脸面了!”老村长气得发抖。沈慕一大早的过来请他,期期艾艾的说了他爷到他家去了,老村长心里就觉得不好。刘氏和沈家二老是有大怨的,沈老大和刘氏感情那么好,当年刘氏都能说出不分家就和离的话。

现在俩人对上,老村长都怕俩人打起来!

等到了沈慕家,虽然没打起来,但也好看不到哪儿去。一个开着大门撕心裂肺的哭,唯恐村里人听不见看不着;另一个也不要脸了,直接在人家院子里头砸锁,是要明抢怎么着?

“大堂哥你这可冤枉我了,都是老大媳妇不孝!”沈老汉重重一砸,那锁终于不堪重负被砸开了,沈老汉在里头一通乱翻,才在一个小篮子里翻到一些铜钱,总共还不够一贯钱的。

可他只顾着翻找钱,却没注意,那个柜子是刘氏的床头柜子,里头放的都是沈老大和刘氏的贴身衣物……此时被沈老汉翻出来掉落在外面,围观的人就都看见了。

“我活着还干什么?文哥你不如带我去了吧……呜呜…”刘氏捂着脸嘶声哭道:“当年净身出户,明明说的以后我们赚的钱都和老宅无关,现在你刚走公公就上门要钱,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谁欺负你们了,明明是你贪了老大的赔命银子不肯拿出来!”沈老汉梗着脖子,没找到银子,他当然不能这么善罢甘休。可是他嘴上说着没欺负沈慕母子,证据却就在他脚边,散落了一地。

连老村长都觉得老脸发红,连忙叫了两个看热闹的阿婆过去,帮着刘氏把衣服收拾起来。都是他这个没脸面的堂弟!怎么做出这样的事儿,要是传出去了,说他们沈家屯的老公公都敢这样欺负儿媳妇,哪个村子还敢把姑娘小哥儿嫁到他们沈家屯?

他们整个村子的风气都要被沈老汉给毁了!

“有事儿你就说!哪还有到儿子孙子屋子里抢东西的?!”老村长把儿媳妇这个词儿给避开了。

“哼,”沈老汉狠狠瞪了刘氏一眼,跟他堂哥告状:“都是这个不孝的妇人闹的。我家老大没了,县太爷怜惜我们老两口无人供养,赔了我们三十两银子,老大媳妇却给贪了!我这才砸柜子的。”

村里人交头接耳。大家都知道沈老大没了,赌坊赔了三十两银子,还是官老爷亲自送到村里来交给沈慕的。到了沈老汉嘴里,怎么就成了给他们老两口的了?

沈慕扶着刘氏站起来,又递上手巾给他娘擦眼泪:“当时官老爷来,直接把银子给我了,说是赔给我们家的,没说是什么供养的银子。”

“官老爷定是给你们蒙骗了!”沈老汉说着说着,自己都有些相信了自己的说法:“老大是我们老两口身上掉下来的肉,是我们的骨血。他没了,钱就合该赔给我们的!”

刘氏捂着脸哭:“家都分了,当年说好的,我们净身出户一文钱也不要,以后家里的钱也和老宅无关的。当初字据都立了的。”

各说各有理。老村长也头疼,最终决定各打五十大板。

不过私心里,他还是偏向沈慕的。人总是怜惜弱势的一方,老村长也不能免俗。况且进门的时候,沈老汉砸刘氏柜子的样子也给他减了不少分。

最终老村长判定,三十两银子,除去沈老大葬礼用了的十两,剩下二十两分成三份,沈慕、刘氏、沈家二老各一份。两方都不太愿意,沈老汉觉得三十两都该是自己的,刘氏和沈慕觉得一文钱都不该给他。

但老村长定下来的,沈慕和刘氏也不大敢反驳。老村长的威望在村里还是很高的。

沈老汉就不同了。虽然他原本也怕他堂哥,但现在,他小孙子狗蛋都被赌坊抓走了,没钱他孙子就回不来了!

“大堂哥,这谁家办个白事能用的了十两啊?你这判得不公道啊!”

老村长眼皮子一跳。多少年没人敢质疑自己的权威了:“慕哥儿孝顺,给文小子请的都是镇上专门做白席的班子,跟村里头随便办的能一样?不说别的,就那特意定做的吉祥盆儿,跟你随便拿出来的能一样?”

直接把沈老汉的脸皮给掀了。

事实上沈老大的丧事确实也花了不少钱,单那口棺材就是柏木足四六的,花了足足五两银子。其他的丧乐班子、抬棺的和出殡当日的席面,没有十两也有八两了。

特别是那棺材在沈家摆了几日,村里人有眼睛的都瞧得出是好棺木。村里人穷,能用的起柳木三五板的都是子孙孝顺,或者是自己舍得生前预备下的,四六板,还是柏木足四六的,不多见呐。

“哼,一把年纪了,不想着怎么给后辈积德行善,光想着从孩子手里头抠钱……”老村长瞧了瞧自己的烟袋锅子,这才是真正的气势十足:“二十两分三份不好分,白事就算作九两,二十一两分三份,给他七两。”老村长对沈慕母子二人道:“你们也别觉得亏了,文小子没了,每年的二两养老钱也就算了。从此慕哥儿家就和老宅没什么关系了。文小子没了,还有武小子,有儿子在自然不必要孙子给养老。”

沈老汉闷闷不乐,觉得他大堂哥偏心,做事儿不公道。再说了,就沈老二那个德行,家都快让他给败完了,还指望他养老?

可也知道,他大堂哥做了决定的事儿再闹也没用了,再闹连这七两银子也没了。有这七两银子,就能少卖两亩旱地。

刘氏去屋里,从贴身的褡裢里取出七两银子交给沈慕。也亏得今天本是为了去县里买人,刘氏把家里的银钱都放在身上了,没让沈老汉给搜了去。

沈慕拿着那七两银子,却有些犹豫了。

沈慕想报仇。

他转了转眼珠,对沈老汉道:“爷,其实我知道,你根本不想问我家要银子。”

沈老汉:“???”我不想问你家要银子?我恨不得你家银子都到我手上……

沈慕没管沈老汉眼珠子都要掉出来的样子,对老村长和围观的村民道:“我爷最是慈祥了,怎么可能逼迫我们孤儿寡母?肯定是背后有人撺掇的。”沈慕说起慈祥两个字自己都起一身鸡皮疙瘩:“我爷在家有房屋有田地,每年我爹还给二两银子的养老钱,日子过得这么丰裕,怎么还会盯着我家这点钱?”

当然是因为,沈老二赌输了钱,赌坊的人要卖了他家的房子和地啊!在场的人,心中都门清。

“村长爷爷刚才说的一句话错了。我爷虽然有儿子,可也要看这儿子靠不靠得住啊!”

这话是说到沈老汉的心缝儿里了。

“这钱拿回去,爷也是要拿去给……二叔还债的吧。”沈慕咬牙切齿吐出二叔两个字。杀父仇人,怎么配让他叫叔?“还完了债呢?地也卖了,我爷要靠什么吃喝?”

刘氏都被沈慕的一番话说愣了,自己儿子这是傻了么?你管他怎么吃喝呢?她拉了拉沈慕的袖子,沈慕却摆了摆手。

老村长犹豫了一下,问沈慕:“慕哥儿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钱拿回去我爷也花用不了,不如还放在我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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