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一瓢 第15章

  

  狠狠拉开腰上的手,许修祈怒视对方,艳丽的眼中有些凶狠劲,“滚远些,我不稀罕你伺候。”

  顾书成轻笑,“说话这么可气,还是堵住算了。”重重撞上来的唇有些粗暴,唇瓣被狠狠啃噬,强撬开牙关钻进口中的舌头拼命缠着许修祈的,顾书成的动作,同他说过的温柔体贴并不相符。

  许修祈此刻也在气头上,再被顾书成这么一对待,登时气得更厉害,手使劲推着顾书成,一些含混不清的咒骂从被封住的口中溢出来。“混蛋……滚开……唔……”

  挣扎间衣襟散乱,束发的簪子突然间被一抽,头发散了下来,顾书成的手趁机往衣衫里探,火热的手掌滑过略带薄汗的身躯,大力地揉着许修祈的腰身,恨不得将他揉散了来。

  心中气怒到了极限,终于彻底爆发,许修祈猛一使劲推开顾书成,怒骂道:“顾书成,你把本少爷当什么,要泻火要发气滚去找别人去,我没那心思伺候你。”

  个性使然,顾书成再怎样也不会像许修祈一样暴跳如雷,只是冷冷道:“非你不可,而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行。我和你不同,许修祈你没心没肺,不代表我也跟你一样。”

  踹出去的脚稍滞,被对方浓墨点就的眼一映,许修祈突然觉得心里有点慌,胸腔里突突跳的心脏仿佛不是他的。

  他怎么会这么没用,随随便便因为对方一句话就慌了神。他是许修祈,什么样的情话没说过,什么样的人没经过,没理由在顾书成这条阴沟里翻了船。

  而且,什么叫他没心没肺?!分明混蛋的是顾书成。

  “你也没比我好多少,你和皇帝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少涎着脸跟我装情圣,我才不吃你那一套。”

  这一迟疑,踹出去的脚失了力度,一不小心就被顾书成扣在掌中。只见顾书成的眉头再度拧起,沉声道:“看来我上次真不该对你心软,不给你长点记性,你永远记不住我是谁,也只会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被扣了脚踝一拉一拽,人已被拉到顾书成身下,顾书成低下头来,眼里翻起来的墨色波澜几乎将人淹没。

  “修祈,你要是乖一点多好。”

  那话那语气让许修祈都想要吐血,他又不是顾书成养在身边的兔子,还乖一点。

  “做你的白日梦去!”

  “这张嘴,还是亲起来味道比较好。听你说话,只会让自己生气。”

  再度覆下来的唇不若刚才粗暴,但唇舌的温柔挑 逗缠缠绵绵织成网一样,让许修祈快透不过气来。手指划过锁骨,顺势挑开衣襟,青色外袍雪白衣衫,还有贴身的里衣,一层层被挑开来,绽放如花。顾书成的眼神益发迷醉,许修祈却吓得厉害。

  他是想向顾书成讨债的,真的没想过会成现在这局面。他现在这样子,跟摆在台子上任人品尝的点心有什么区别?

  做人不能这么丢人,他许修祈更不能这么丢人。

  许修祈双手胡乱推着,却被顾书成抓住带开,摸索间突然抓到被自己丢在枕边的扇子,许修祈心里一亮。到京城后,他是拿着顾书成送他那把陆卿寒亲手绘制的折扇装门面,却把自己原本的铁骨天蚕丝绸扇丢在了枕边,这一乱摸,刚巧入了手。

  此刻他耳垂已被人含住,徐徐吹入耳廓里的湿热气息让人骨头都软了些,胸前敏感处也被手指捻住,一阵热流窜过全身,肌肤上也是粉色。那身体和它的主人一样贪图欢乐,在顾书成的挑逗下,几乎想要弃械投降。许修祈硬咬了唇,一点疼意从唇瓣间蔓延,当初被贯 穿时下身的剧烈痛楚也清晰起来。那样的疼痛,他才不要尝第二次。

  不能因为点小小欢乐就吃大亏。

  手指在绸扇扇柄一个微小凸起处一按,许修祈反手将扇柄敲在顾书成背上。

  顾书成直觉背上针扎似的一点刺痛,之后便觉头昏沉沉的,眼前艳丽景致也模糊起来,“许修祈,你这是欠教训……”剩下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完,眼前已是一片黑暗,头一搭便昏在许修祈身上。

  许修祈丢开扇子,推开身上的人,长长松了口气。过一阵,大概缓过劲来,他才转身去研究昏睡中的顾书成。昏睡中的人比醒着时好像更欠揍一点,许修祈绮丽眼中滑过些狡诈笑意,他嘿嘿一笑,手指勾着顾书成衣衫,“欠教训……顾书成,咱们俩现在看看谁欠教训。”

  

第十七章

  三四月间,京城里早上的天气还是偏凉的。

  碧绿草叶上凝了昨夜的露珠,顺着叶片滑到边缘,重重摔了下去,最后在顾书成脸上摔得四分五裂。

  眉心一点凉意叫人意识清明了些。

  迷迷糊糊中,有人在旁边大力推着他,“哥,快起来,你怎么睡在这?哥!”

  努力将沉甸甸的眼皮掀开一点,刺目的白光晃入眼,顾书成反射性地想拿手挡眼,可这一动,才发现自己手被什么东西死死绑住,根本动不了。心里一惊,尚存的朦胧睡意顿时全消。昨夜和许修祈拉扯时的种种景象浮出脑海,想起最后背上那针刺似的一疼,顾书成猛地睁开眼,眼底凌厉光芒让面前的顾芸洛吓了一跳。

  小丫头拿手拍着胸口,小声问道:“哥,你这是怎么……”话未说完,却听顾书成冷声吩咐。

  “扶我坐起来。”

  顾芸洛没急着再问,伸手扶他哥坐起身。

  而这一坐起来,顾书成看清楚自己状况,只觉一股怒火从脚跟烧到头顶,气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全身上下裹了床被子,还是跟滚春卷似的滚成一卷,肩膀、腰和腿上各用绳子各捆了一道。

  他整个人就这样给丢到自己房间门口。

  走廊上有人来来去去,这一夜,不知道行馆中有多少仆役见过他这模样。

  顾书成觉得四肢百骸都有股邪火在烧,他嘴角扯了个弧度,虽在笑,但那眼神却冷得可怕。顾芸洛看着,小心肝又暗自抖了抖。

  虽然猜到他哥这样和许修祈有莫大干系,但好奇心杀死猫,小丫头还是挡不住好奇,想挖点详细秘辛。于是不怕死地再度问道:“哥,昨天你不是和圣上叙旧去了吗?怎么会睡在这,还被捆成这样……”

  自己的妹妹,顾书成哪能不了解。他冷冷笑了声,出言打断顾芸洛的话,“解了我身上的绳子,扶我进去。昨晚到今早这段时间,但凡到过这的下人,你替我吩咐他们,管好自己的嘴。同样,也包括你自己的!”

  四周的温度急速下降,顾芸洛讪讪笑了下,赶紧替顾书成解了绳子,费力扶他起身,推门进屋。

  “哥,我是关心你。”

  “那多谢你的关心。今早的事情,如果让我听到一点风声,我就送你回淮西。”

  “不会不会,你绝对不会听到。”

  顾芸洛月牙眼弯弯,笑得跟院中的迎春花一样。心里却在腹诽。看她哥颈子上有点青紫痕迹,许修祈一大早又不见了人,这两个人都这么诡异,该不是……被自己的设想吓了跳,顾芸洛摇摇头,真要这样,以后许修祈的骨头还不得让她哥给拆散了。

  “你先出去,然后替我去把许修祈叫来。他人若在就替我盯紧他,如果不在……”

  顾芸洛赶紧接话,“已经不见了。”

  “不见了吗?躲得还真快。不过他再怎么躲也没用,吩咐下去,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人给我找到。”

  顾书成眯起的眼里划过些阴暗光芒,冷笑起来的压迫阴沉感,让顾芸洛只想往外躲。

  她长这么大,也没见她哥笑得这么阴森过。看来出去后她得找个道士帮许修祈念念经,毕竟相识一场,她多少还是尽点心意。

  真是……她还盼着许修祈能帮帮她的忙。

  顾芸洛出去后,顾书成返回内室,将身上的被子丢掉,一边拣了衣裳套上。

  他脸又冷又臭,眼睛里却要喷火。

  不知道是不是该夸许修祈还有点良心,身上还给他剩了件中衣,并没有全部扒光。而且他自己身体的状况他也清楚,并不如顾芸洛设想的那样,许修祈有将他怎么样。那没心没肺的人也就是恶作剧,在早春的夜里,把他捆了丢出房门任人参观而已。

  只是这样而已!

  念着而已两个字,顾书成几乎咬碎牙根。

  不得不说,许修祈的胆子是越来越大。

  居然敢给他来这么一出。

  等把人抓回来,他非得把帐好好给许修祈算一算。

  

  然而没等顾书成把人抓回来,突然来到行馆的不速之客,却打乱了他全盘计划。

  来人身份特殊,因此,就算他有再多的怒气,也只能暂时压下去,先见了来客再说。

  顾书成去到花厅的时候,来客已高坐堂上,顾芸洛浅笑吟吟立在他身后。

  端坐上座的人手里一杯茶,正拿茶盖轻拂着水面茶叶。见顾书成到来,也没什么反应,只轻轻吹口气,不紧不慢地抿了口茶,才将茶盏放下,抬眼看顾书成。

  顾书成一屈膝要下跪,对方却将手一抬,示意他起身,手更往旁边座位一比,“书成,坐吧。你我兄弟,何须这些虚礼。”

  顾书成依言落座,面上神情却极淡,也不见什么受宠若惊的喜悦,连说话也公式化得厉害,“圣上身系天下社稷,安危为重,不该独身至行馆。若有事吩咐微臣,可以宣微臣进宫。”

  “这样的话,不太像是你口里说出来的。”

  “这是身为人臣应当说的话。”

  座上的人五官秾艳,眉眼鼻唇全都像用最重的色彩描绘,完全秉承了太后的艳丽相貌。这样的相貌长在男子身上,多半是阴柔媚气的,但在这人身上,却难得的见不到一点阴柔气质。或者说,就算有,也被他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华贵气质压制住,这人举手投足间自有种威严气度,这种气势的夺目更在他的相貌之上。

  因此,这人让人首先注意到的,总是他相貌之外更多的一些东西。比如那种沉稳气度,比如那种掌握生杀大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高高在上感。

  “为人臣子应当说的话?朕以为,我们之间可以谈的,远比君臣本分多。”

  顾书成眉头不经意地皱了皱,张了口,却是岔开话题,问道:“不知道圣上今日驾临,有何要事?”

  座上那人轻挥手,向身后的小丫头道:“芸洛,朕有些话想同你哥说,你先出去。”

  顾芸洛对那人并不如顾书成一般恭敬谨慎,她脆生生应了句“是”,连礼也未行一个,已笑嘻嘻出了门。

  皇帝看着顾芸洛出门的背影,轻轻一笑,笑容里有些缅怀过往的痕迹,“我记得,当初二皇叔尚在京城的时候,芸洛和我并不亲,反倒是你我兄弟亲昵。不想皇叔一去封地十年,你再回来,却全变了样。”他语气中颇有些遗憾,竟连自称都未用,对顾书成仅以你我相称。

  顾书成眸子里晃过些东西,但掩得太深看不真切。他开口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就算再几个十年,微臣依旧会对皇上尽忠。”

  皇帝恍然一笑,秾艳的五官似有些无奈,“书成,你这话,又是为人臣者应当说的吗?”

  “微臣所说,都是肺腑之言。”

  座上人的眉头终于皱了下,茶杯再端在手上,一口茶喝下去,眉心的褶皱依旧没有平顺。

  “朕的心思,你心知肚明,何必同我一再虚应。朕倒不知,自己是那种度量狭窄的昏君,需要你对我小心戒备,连句真心话也不肯说。”

  顾书成暗暗叹口气,说出来的话,终于亲近了些,“圣上拿我当手足亲兄弟,我心中自然清楚,也感激圣上抬爱。但君是君,臣是臣,有些界限终究不可逾越。”仍旧不太顺座上人的耳。

  “你!”

  茶盏重重搁上,皇帝面上有些不明显的恼意,秾艳的眉目染了淡红,那种华贵气势淡了点,酷似太后的相貌中的艳丽味道才不着痕迹露了出来。但这一点痕迹转瞬即逝,天家人最懂掩饰自己的心意,身为天子,九五之尊,这些本事自然更胜人一筹。

  缓了缓,刚才那一点火药味消散无踪,皇帝再度放轻了语气,“听说你带了个合心意的人进京,朕很好奇。这次来,也是想见见他。”

  “如果要见他,皇上来得怕不是时候。”

  许修祈的事情,不用猜也是顾芸洛告诉皇帝的。

  顾书成心中虽有不悦,但也清楚,这事就算顾芸洛不说,只要有心,座上这位没什么查不到。而且,许修祈那人本身也是个爱惹事不安分的……这会不知道又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一提起许修祈,顾书成那种水泼不进的恭敬谨慎略微现了点破绽,早上积了一肚子的火气趁机露出痕迹。

  皇帝看出些端倪,笑吟吟问道:“怎么,他惹你不高兴了?要有不顺心的,可以跟朕说说,没准朕还能给你点建议。毕竟,你的性情,朕还是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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