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师承从未见一向沉默寡言的义子表现如此开朗过,不禁万分欣慰。他拍着宋然的肩膀,想了想道:“陛下打算为皇长子选一名伴读,曾向我问起你,所以为父才想先让你二人结识,可惜你们脾性不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二殿下虽然聪颖过人,毕竟年纪太小,陛下未必允许他习武,不过若要你做他伴读,应该不是难事。”
宋然心里喜悦无比,忙低下头,掩饰住急迫的心情:“谢过父亲。”
宋师承微微一笑,跟宋然用过晚饭,又匆匆听候赵焕差遣去了。
赵彦随着宫女走进观星台旁的一座侧殿,见梅皇后和御史中丞刘裕的夫人正在闲话。梅皇后见赵彦回来,急忙将他拉到身边看了看,轻轻责怪道:“怎么又是一个人偷跑出去?山上不比宫里,迷了路怎么办?衣服都脏了,是不是摔倒过?”
赵彦听见责怪,低头嘟起了小嘴,待梅皇后渐渐流露出关切之态,乘机腻在梅皇后怀里,扒在她膝头轻轻摇晃:“母后,孩儿没有自己乱跑,我出门遇到宋将军家的大哥了。宋大哥带着孩儿去玩的,不信您去问他。”
梅皇后听说,这才放心:“不过以后去玩,一定要先告诉母后。”赵彦乖巧地不住点头,梅皇后便命身边婢女为他换了新衣,重新梳洗过,又道:“小恒儿不见了你,晚饭都不肯吃,你快去与房内他一同吃饭吧。”
赵彦听了,高高兴兴地跑去找刘恒,刚一进门,一个更加年幼的小童便飞扑过来,口齿不清地道:“第下,第下!快来七饭€€€€”
刘夫人在外面听到,微笑着向梅皇后道:“娘娘,看来小儿与殿下还算合得来。臣妾白日看时,发现两个孩子都玩累了,正拉着手一起在榻上睡觉。后来恒儿醒来不见了殿下,还哭着要找呢,臣妾哄了很久,说晚上再来找殿下玩,他才不哭闹了。”
梅皇后道:“合得来固然好,只是两个孩子都年幼,怕在一起贪玩反误了学业。”
刘夫人忙道:“娘娘书香世家,至亲都曾为皇子之师。令兄梅大人治学严谨,犬子若能得他教导,又能与殿下相伴读书,正是求之不得。”
梅皇后淡淡一笑:“既然夫人抬爱,那便让恒儿与我家彦儿做伴吧。”
作者有话要说:
早知道不写宋然了,一写他就超级慢……
番外3:青梅记(下)
想让宋然做二皇子赵彦伴读的事,似乎并未令皇帝赵焕放在心上,听了宋师承斟酌谨慎的措辞后,他随意地笑道:“既然他们脾性不合,只好算了,誊儿也向我说,他不习惯与人相伴读书。彦儿年纪还小,书也不懂看,整天就知道吵着习武,或者与令郎脾性相投,既然宋卿也有此心,朕便准了。”
宋师承急忙称谢,赵焕又道,“令郎将门虎子,年纪又长,有他陪伴彦儿,朕十分放心。彦儿近来对射技兴趣浓厚,闲时你也可以带他去见识一下骑射,说不定这孩子将来会在战场有所作为。”宋师承欲言又止,想说赵彦年幼,不宜过早接触骑射,然而看到赵焕信任的目光,只是暗叹一声,选择了沉默。
赵焕的心思再清楚不过,他显然有意培养长子,而不想让这个半路来的所谓嫡子有机会被朝臣支持。宋师承心底不禁微微愧疚,然而又转念想,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尚早,说不定赵彦长大后果真资质平庸,毫无过人才能,那便怪不得别人了。可是€€€€成为伴读,意味着宋然从此就要与二皇子走得很近了,这件事又合不合适呢?宋师承皱起眉,自己只顾想着让义子变得开朗活泼一些,直到现在才意识到有些麻烦,只盼陛下善待那个已无父无母的孩子,不要心结太重罢。
而十岁的宋然完全不知道父亲的矛盾心情,得知自己被允许成为伴读,心里暗暗喜悦,迫不急待地等着自己被领入皇宫,再次见到赵彦。原来宋然自被宋师承收养之后,除了遵父母之命照看幼弟宋子睦外,很少与别的孩子一起玩闹。还从未如此喜欢一个玩伴,喜欢到时时刻刻都想着与他亲近。
终于盼到入宫的那日,宋然在宫中内侍的引领迈进了宫门,他此时有点紧张,临行前父亲曾告诉他,太常寺梅岭被指定为二皇子赵彦的启蒙业师,这位老师出名的严厉,说不定会在授课之前考问他过去所学的功课。
宋然边不出声地默记读过的文章,边随着内侍走入一座大殿。旁边房门打开的一瞬,宋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只见两个幼童正在玩耍,头紧挨在一起盯着地上的什么东西,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
那两个孩子听到门响都抬起头来看,其中那个大些的正是赵彦。他穿着淡紫色的童衫,头上的双髻用丝带缚住,丝带的尾端垂在耳侧,看上去像个眉清目秀的小女孩。他旁边穿淡黄衣衫的孩子从赵彦的胳膊边探出身子,有些着急:“地下,有人来了。”边说边忙着把自己的一只手往身后藏。
赵彦却眼睛发亮,一下子站起来:“宋大哥!”蹦蹦跳跳地跑去抓住宋然的手。
宋然心里高兴,便也牵住赵彦的小手。他环视着房内,见靠墙处书架上满是书籍,房中央有三张小桌,上面摆好了笔墨纸砚,另有一张大书案放在小桌的对面,显然是供梅岭授课时使用的。然而此时房内没有他想象中严厉的老师,赵彦和那个小孩也并没有在读书,他不由奇怪地问:“老师……”
“老师下午才来。”赵彦笑嘻嘻地说道,“父皇说不急着教课,先让我们彼此熟悉,老师无事可干,去母后那里喝茶了。”
“哦。”宋然暗暗松了一口气,又看向另一个小孩,“这是€€€€”
赵彦热情地道:“这是刘恒,刘中丞家的公子,刘恒,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宋大哥€€€€”
他说着回头去拉刘恒,想让他跟宋然彼此认识,却见小刘恒站在那里,仰脸瞪视着宋然,手里的蟋蟀也掉了,着急得快哭了:“你为什么拉地下的手,地下要跟我玩……”说着便要拉开赵彦。
宋然满腔的喜悦被打断,有些不自在,但是看见赵彦可爱的脸庞,心里一冲动,更加牢牢地握住赵彦的手,冷声道:“我要带殿下去打小鸟,不带你。”
刘恒被他吓了一跳,嘴角便不由往下撇,眼睛红红地道:“我不喜欢你!你抢地下,你是坏人!”
宋然愣住,开始有点不知所措。眼看刘恒就要大哭,赵彦忙松开宋然的手,拉住刘恒,用稚气却坚定的语气道:“别哭,我不去打鸟,宋大哥也不去,我们一起去旁边的池塘玩吧。”
刘恒破涕为笑,连忙踮起脚,用两只小小的手臂抱住赵彦的脖子,用力地在他脸上蹭了蹭,蹭得赵彦嘴边都是口水:“地€€€€下!我们去池塘!”
宋然看到刘恒拖着赵彦的衣角,一摇一晃地向门外走,忽然觉得很羡慕。要是自己也像刘恒那般大,是不是也可以这样亲昵地抱一抱他?
恰在此时,赵彦明亮的目光落在宋然身上:“宋大哥快来,那里很好玩。”
宋然为自己方才的想法羞红了脸,忙掩饰地左顾右盼。然而赵彦目光那么殷切,再次令他没有办法拒绝,挪动了一下双脚才想起来道:“我……”赵彦见他跟来,却以为他答应了,眼中立刻闪动着喜悦的光芒。宋然一见之下,仅存的犹豫消失得无影无踪,加快脚步赶到他身边:“我跟你去。”
赵彦带着羡慕的表情又对他道:“听说宋大哥家有专门练习射箭的地方,以后我能不能去你家的射圃看看?”
听了这句话,宋然的心情忽然又重新轻盈起来,嘴角漾出一个异常明显的微笑,他握住赵彦伸过来的手,甚至也蹦跳了几下。从此,宋然的心底像住进了一捧温暖又明亮的火苗,点亮它的,是年仅五岁的赵彦。
初遇时的小小摩擦并未影响三人的感情。宋然伴读的日子过得轻松愉快,甚至时常不期而至的噩梦都没有影响到他的心境。三人一起读书,一起逃课,一起受罚,一起溜出宫门踩坏了刘丞相家的海棠,一起被刘小姐教训得面红耳赤……
尽管刘恒还是经常在读书间隙趁人不备偷袭赵彦的脸,玩耍时不害臊地抱住赵彦的腰宣称“殿下是我的”,宋然对此已经习以为常,并且也会在刘恒玩闹太过分时笑着回敬他。因为年长,宋然理所当然地成为两个幼童最依赖的兄长,而赵彦长大一点之后,两人的话题增多,与宋然更加亲密无间,引得刘恒经常为此“争风吃醋”。
多年以后,宋然再回想起这段时光,仍然觉得这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即使成年后不再与像幼时那样亲密无间,曾经交心过的朋友,最终也只有赵彦和刘恒而已。若是没有当年太子婚礼的那一场误会,不知道这青梅竹马的美好会不会再多持续一刻?宋然经常这样自问。
可是最终,他却选择了一条永远无法回头的路。因为背叛挚友的行为,他承受过骂名和鄙视,受过好友刘恒最激烈的指责和痛恨,然而当赵彦叛国的消息传来,他的骂名却倏然消失了,这一切都转移到了谁的身上,不言自明。他亲耳听到近至身边将士、远至普通百姓对赵彦的谩骂和诅咒,也亲眼见到赵彦曾经直白无所保留的目光,变得深邃而难以捉摸。但他并不为此后悔,执迷不悟地以为还可挽回,然而就像当年射出了那绝情的一箭,他也收获了同样的一剑。
刺骨的江水中,当宋然看到赵彦决绝的眼神,才终于承认了那个一直不肯接受的事实:自己真的失去他了。意识到这件事的刹那,宋然突然害怕起来,为什么赵彦离去的身影让他如此绝望?
冰冷的江水一点点将他浸透,被救上岸后,宋然用模糊的神智感到一丝悲伤,他终于体会到为何有时人活着比去死更加难受。
南越灭亡的消息不出所料地传来,如今的宋然木然地站在降军的营帐里,他愈加削瘦而沉默,只是眼中再也没有似地狱之火般燃起的那种暴戾,只剩了一片茫然。他开始对身外的事不闻不问,可奇怪的是,他仍能从那么多杂乱的传言中听到赵彦的名字。
“宋将军。”一个清朗的声音忽然传来,打断了宋然的思绪。只见头戴金冠、身披黑色斗篷的魏国太子江原掀开帐门走进来。
宋然下意识地朝江原身后望了一眼,冷淡地道:“不知太子殿下有何贵干?”
江原仿佛察觉到宋然的心思,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讥讽:“越王军务繁重,不会有空来见你。我此来是想问一句,不知道宋将军降后有何意愿?令尊和令弟都已接受朝廷任命,很快便会率部分旧部前往北疆戍边,但是宋将军情况特殊,就算重新担任将领,怕也无人再愿跟随了。”
宋然闻言一脸漠然:“太子殿下不必故作宽宏,宋然杀你未成,你此刻难道不想杀我么?”
江原冷笑:“宋将军,你总算直言了一回。我是恨不得也将你枭首示众,好让世人看看一个绝情无义的虚伪之人是如何一副嘴脸。世上多得是遭遇不公之人,也只有宋将军想得出拿最信赖自己的人的性命为自己争取公平的卑鄙手段。”
宋然想到赵彦,心中忽觉微微一痛,表情却毫无改变,好像他已经忘记了如何表达感情。他转过头面向江原:“那现在就是太子殿下动手的最好时机。”
江原立刻后退一步,仿佛怕被玷污了衣袍一般,慢慢笑道:“杀了你,让他永远放不下他的宋大哥,然后疏离我?”他看了看宋然手背上因不觉间握紧双拳而暴起的青筋,更加不留情面地道,“宋将军应当很清楚,自你背叛那日起,你和他后来的每一次相见,都只不过让他对你愈加失望。他是个念旧的人,所以在意你的安危,但他绝不会愚蠢到忽视你所做的一切。”
宋然渐渐收回看向江原的目光:“我与殿下之间的事,不劳太子殿下多言。”
江原笑了笑,悠然负起手道:“那宋将军便自己体会罢。我只是好心告知一下,鉴于宋将军品行有瑕,朝廷不可能为你提供任何职位。你选择留下也好,远走也罢,悉随尊便,不过在这之前,还请宋将军配合朝中官员处理好亡越善后。”他说罢便要出帐。
宋然忽在他身后出声:“且慢€€€€”他漠然的表情终于在问出那句话时有了一点起伏,“越王……他为何不见?”
江原面色倏然沉冷,嘴唇在瞬间颤抖了一下,他猛地回头,之前装出的那点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为何不见?因为他丢掉半条性命,至今还在昏迷不醒!”他异常冰冷地看着宋然,忽变得像猛兽般凶狠,“你若像自己以为的那般还在乎他,就离他远远的,别把他对你残留的最后一点感情打碎!那样,当他回忆起你们当初的情景,或者还能觉得温暖一些!”江原几乎是紧咬着牙齿才艰难说出最后一句话,再度迈步时,险些把帐门扯掉。
宋然久久地站立,原本空茫茫的心里仿佛被巨石压满,开始沉重得难以承受。无数的回忆再度冲入脑海,那是幼年的赵彦,学箭后第一次射中猎物,向他露出灿烂笑容,又因为一场误会,无助地被自己丢在雨中;那是少年的赵彦,身披战甲,英姿勃发地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照亮了他的双眼。无数个日夜,飞扬着眉梢与自己争论兵法的;每一场激烈的战斗过后,信赖地倚在自己身边沉沉入睡的,那是长大后的赵彦……
宋然脑中忽然又掠过揭开自己伪装的蒙面之后,赵彦那前所未有的伤心迷茫。原来临到最后,能一直温暖着他冰冷人生,填满他干涸内心的还是只有他,然而自己获取了温暖,却将冰冷毫不留情地回报给了他。宋然想到此处,内心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剧烈疼痛,开始慢慢意识到江原最后那句话的深意。
郑氏旧宅里,宋然留给赵彦最后的墨迹,终于决定远离。枯叶在他身后卷落,而他不再回头。扬帆的那一刻,他仿佛听见遥远而熟悉的马蹄声。赵彦曾对他说,不回头便可以继续走,也许总一天会圆满,他已经在原地徘徊了太久。如果这样真的可以让他们的曾经恢复些许温暖,又何妨将此刻当做一个终点?
作者有话要说:
苦逼的老宋,老宋的苦逼!我终于把他写完了,抽他!!
番外4:下不为例之江原
€€€€此番外接第九十八章《南越使者》中部
“下不为例!你要再让他继续碰你,我就剁了他!
我揶揄他:“为什么下不为例?本来还等着太子殿下破门而入大展淫威呢!”
江原哼笑:“现在施展也不晚!”忽然将我扛在肩头,从后门进了府。
我双脚悬空:“做什么!”
“吃了你!”
江原不说二话,还真扛着我一路往卧房方向疾走,而且是朝我的卧房走。我回手掐住他喉头威胁:“放我下来!”
“我要不放呢?”
“掐死你!”
“你试试!”江原有恃无恐,说着还在我腰间麻穴上轻按了一下。
我“呸”了一声,他明知道我不会下手,居然反过来要挟。转念一想,收回了手,笑道:“殿下,我不过与宋然说了两句话,真的让你如此介意?”
江原在鼻子里哼了一声:“当然介意,此人有哪一点可以与我相比?除我之外,任何人都不配叫你如此挂念。”
我干呕:“你脸皮太厚了,这话真是恶心之极。”
江原终于放弃他阴阳怪气的态度,发出一声极低的轻笑,却无耻得更为不加掩饰:“是吗?可是这种话我只会对你一人说。”
“滚,更恶心了!”我听得直想骂他,“快放我下来!”
“一直到床上不好吗?”江原显然想把无耻进行到底,从他语气里我已经听不到怒意和醋意,只听出满满的戏谑和得意,“你不是嫌我没在你和宋然见面时冲进去么?这就算补偿罢。”
我闻言也不跟他多费口舌了,顺着他的话说:“哦,既然这样,咱们换个姿势,你把我背过去吧,这么被扛着怪不舒服。”
江原坏笑:“你也要补偿我啊,和宋大哥亲密了这么久,我怎么也该找点安慰。越王殿下,你小心别动,当心我一指戳中你的穴道,那样你就又没法主动了。”
“卑鄙!”
说话间,江原就这样把我扛在肩头上进了卧房所在的小院,这一路被院中守卫的士兵偷偷注视就不必说了,临进门还撞见了燕七。这家伙倒是识趣得很,见我俩如此这般进来,急忙道:“二位殿下,我这就把卫兵安排到院外。”
“去吧。”我和江原异口同声。说完我回头瞪了下江原,他那随意的口气居然跟我一模一样。
燕七低头退了两步,接着朝廊下卫兵一挥手,带头出了院子。就听江原说:“这小子,比跟着我的时候还乖觉。”
我伸手从腰边摸来流采剑抵在他后颈上:“少废话,快进去!不然我给你刺个花出来!”
江原今日是打定主意不把我的威胁当回事了,听了只是道:“已经不慢了。”说着一脚已经跨进了门,然后又顺手带上门扇。
我还没来得及收起剑,江原一个弯腰已经把我放倒在床上,然后顺手拿走开了流采,挑眉道:“你不是要做事时还带着这个吧?”
我哼一声,手臂一长,把他揪到面前:“这要看你的表现了。”
江原闻言也哼一声,显然又记起我和宋然屋中会谈的事,却不管我的手还揪住他,两手顺着我腰间摸来,径直扯下我的腰带:“你说反了,今日越王殿下的表现若不能让我满意,休想从这床上起来!”
“走着瞧!”我笑,也不甘示弱地扭开他的玉带钩,“哗啦”将他腰间一堆饰物扔到旁边,揪住他胸口的手忽地用力向身侧一推,同时两腿一个反剪将他扭到身下,开始勾开他的衣领。不想江原这次穿得异常繁琐,我边脱他衣服边不耐烦:“下次穿少点,里面少系点带子行不行?谁耐心一层层这么帮你剥!”
江原弯唇一笑,手指随意一拉,我的衣服已经自肩头滑落到腰际:“原来越王殿下穿得这么随性,是为了方便我脱么?”
我瞪他一阵:“你个混账!我怎么早没想到!”
“什么?”江原还在那里摆着一脸疑问装傻。
“衣服!”我冷森森道,“除了皇上赐的几件朝服,我的衣服都是你府里的裁缝做的,你说你是不是故意叫人把我衣服裁得这么……这么……”
“容易脱?”江原笑嘻嘻地帮我说不出口的话补全,“越王殿下,你想多了。我再中意你,也不会无聊到去特意叮嘱这种事。你当我整天没事做,净琢磨这些下流的伎俩?那是江进干的事。”江原不屑道。
我心下自然知道江原说的是实话,却依旧拿冷眼扫他:“我看你也差不多。”
“胡扯。”江原明显对自己被与江进相提并论比较反感,于是耐心地跟我指出,“你自己瞧瞧你的衣服,除了颜色花纹以外,哪点样式跟我的不同?哪里又少了根带子?要说布料不及我的厚重,也是因为你自己要求衣料尽量轻便,方便战场上施展,跟我可没有半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