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第45章
夜晚,亥时,密林。
北堂傲按照西门越留下的暗号,找到藏在枯树下的东西。
“门主,怎么了?”“事情有变。”
北堂傲扬扬手中的密函。
“我们要到越国边境去与他们会合。”
天门分舵在华城内驻扎多年,盘支错节,层层延伸,不是那么容易一夕之间就全部撤走。
现在既然与越国发生正面冲突,为了保障天门的人全部安全撤离,西门越带着几百名兄弟已经先行一步赶往了边境。
沿途他们会留下信号,保持联络。
北堂傲看看漆黑的密林,突然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只过了片刻,一匹通体全黑,但四蹄如雪的骏马奔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
西门越想的周到,把马给他们留了下来。
北堂傲牵过墨雪,抚抚它的鬃毛,翻身上马。
言非离也跨上那匹马。
“走!”骏马奔驰,转瞬消失在密林的深处。
二人一路驰至天明,终于暂时出了华城的追捕范围。
清晨的山林,浓雾密罩,带着入秋后的清寒,空气也湿漉漉的。
来到一条隐僻的小溪旁,北堂傲看了一眼非离,道:“非离,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
“是。”
将马牵到溪边饮水。
就着冰冷的溪水,两人简单地清洗了一下。
北堂傲觉得言非离的面色不是甚好。
他大病初愈,又疾驰一夜,虽然内力已经恢复,却仍有些体力不济。
言非离从马背上摘下西门越给他们留下的包袱,里面除银两、药物、衣服等物,还有干粮。
准备的甚是齐全。
言非离提着包袱向溪边大树下的北堂傲走出,却突然眼前一花。
“非离!”北堂傲一惊,过来扶住他。
“你怎么了?”见他神色有异,连忙让他在树下坐下。
“属下没事。”
言非离振作一下,想要打开包袱,但手上抖得厉害,竟然解不开包袱结。
哆嗦半晌,好不容易打开,拿起一个馒头,想给北堂傲递过去,却是一抖,馒头落到地上。
言非离没想到药性这么快就要发作。
也许是昨夜动过内力,又一路疾驰,血液循环加快,催动了药性。
北堂傲见他模样便知道了。
“非离,是不是药性发作了?”言非离困难地点点头。
北堂傲见他紧咬着双唇,身子不住地颤抖,双拳紧握,似在强忍着痛苦。
“门、门主,如、如果待会儿属下撑、撑不住了,请你把我捆、捆起来……”因为这是第一次发作,二人都没有心理准备,谁也没想到迷陀仙的药性不但来的毫无预兆,发作的还如此猛烈。
顷刻间,言非离全身的肌肉都已不受控制地僵硬起来。
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言非离已尽了全力。
他知道他们现在尚未完全脱离险境,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撑过去。
北堂傲不能点他的穴道,那会使经脉运行不畅,淤积的毒素将难以排出,只能看着他生抗。
可是虽然知道只能如此,真见到他那个模样,又怎能无动于衷?言非离浑身难受的要命,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只觉得渐渐无法控制自己。
双手攥的死紧,指甲都抠进肉中渗出血来,身子也颤抖的更加厉害。
北堂傲见他神志开始迷乱,痛苦也在加剧,怕他受不住毒性发作,可能会有自残行为,终于忍不住从后面抱住他,使劲掰开他的双拳,让他紧握住自己的手。
太阳渐渐升高,空气中也有了温度。
阴郁葱葱的树下,清水涓涓的溪边,北堂傲紧紧搂着言非离,两人都已是冷汗淋漓。
过了两三个时辰,药性发作的症状终于渐渐得到缓解。
言非离不知何时已在北堂傲的怀中昏睡过去。
北堂傲把把他的脉,暂时放下心来。
小心地让他靠在树下,抽身站了起来。
北堂傲全身都有些僵硬了,非离的情况便可想而知。
从包袱里取出一件外衣,给言非离盖上。
北堂傲看他睡的昏沉,知道他刚才实是耗费了巨大的精力。
感觉自己浑身也都被冷汗浸透,难受至极。
走到溪边,见这个树林地点隐僻,周围只有他们二人和两匹安静的马儿,北堂傲毫不考虑,将衣物全部除下,跃入了溪中。
第46章
多年征战沙场,让言非离养成一种危急环境中时刻保持警醒的习惯。
所以即便已经筋疲力尽,他却很快便转醒过来。
全身酸痛难忍,关节处僵硬的有如风湿病人一般。
言非离困难地撑起身体,听见小溪中不同寻常的水声,循声望了过去。
午后的阳光,洋洋洒洒地照耀在清澈的溪水上,反射出粼粼波光。
一个白皙修长的身影,如鲤鱼打挺般,凌空越出水面,优美的后空翻,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言非离下意识的伸出手挡住前额,痴迷地看着眼前绝丽的景色,一时不由迷惑,以为无意中闯入了仙人嬉戏的天池。
落入水中的人潜伏片刻,再次冒了上来,漆黑柔亮的秀发甩向空中,带出一串银亮的水珠。
“非离,你醒了。”
那人可与天上明月争辉的笑容,在阳光的照射下,越发的艳丽。
言非离看着北堂傲裸露出水面的上半身,线条冷硬优美,充满力量与健魄,上面尚未痊愈的鞭痕,也给人一种野性的震撼。
言非离攥紧身上的外衣,突然觉得有些口干。
“非离,接着!”北堂傲突然一扬手,一条肥大的鲜鱼向言非离抛来。
言非离毫无准备,慌忙去接,鱼鳞却甚是滑腻,从手上落了下去,在地上拍来拍去。
言非离药性初醒,身上还有些僵硬,此时不免手忙脚乱,捉了几次都未能捉到。
“哈哈哈……”看着言非离笨拙的样子,爽朗的笑声从北堂傲嘴中溢出,透着从未有过的轻快。
言非离略带恼意向他瞪去一眼,却意外地看见他难得的笑容,不由一时呆住。
北堂傲缓缓走上岸来,手里还拎着一条肥鱼,见原本愣愣盯着他看的言非离突然转过了头去,耳根处泛出明显的红晕。
这个男人年纪一大把,与自己有过多次情欲,甚至连孩子都生育过,却仍然有着令人惊奇的单纯。
北堂傲含笑将鱼抛在地上,毫不避讳赤裸的身体正暴露在灼热的阳光下。
“非离,你好点了吗?”“嗯!好、好多了,多谢门主关心。”
听着身后簌簌的穿衣声,言非离不敢回头,只是死死地按住地上的两条大肥鱼。
“你要是没什么事了,帮本座一个忙吧。”
“什么忙?”言非离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却看见北堂傲只穿了一条单裤,正站在他身后。
“呶,帮本座上上药。”
北堂傲扔给他一个瓶子,里面是西门越给他们留下的创伤药。
他自己的东西早在被兀杰抓住时全部搜身拿走了,只有银龙鞭从越国太子那里找了回来。
言非离看着北堂傲只着单裤,背对着他坐了下来,将披到肩背的黑发掠到前胸,露出白皙矫健的后背,和线条优美的脖颈。
以前和门主一起行动时,北堂傲身手高强,几乎没怎么受过伤。
仅有的两次,也是他十六岁神功大成之前的事。
不过那时,都有其他人在,受了伤,也有天门专门的大夫为他上药。
言非离有些紧张。
打开瓶盖,倒出金创药,缓缓为他抹上。
但后来见那些疤痕密密麻麻,竟不知是多少鞭,言非离心中初时的一点羞赧被怒火与心疼取代。
“门主,他们是怎么对你的?”“怎么对我?还不就是这样。”
北堂傲的口气就像别人在问“门主,今天吃什么?”,回答“吃什么?还不就是青菜白饭”一般。
“门主!”言非离对他满不在乎的态度感到不悦。
“非离,你心疼了?”北堂傲调侃似的对他回首一笑。
“门主,别开玩笑。”